女子就这样盯了他好久,突然沉声道:“你竟然是江晨御!”
江晨御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手突然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直刺向女子胸口,趁着女子躲开,江晨御翻身跳开,噌的抽出亮剑,手腕急抖,闪出几朵剑花,剑已如鬼魅朝女子刺去。
女子吓了一跳,显然没有料到一个人前后变化竟然如此大,只是少年剑法诡异,来势突然,竟没有来得及躲闪,便被刺中了左肩头。
女子倒退几步,冷声道:“好一个江家家法。”接着单膝跪地道:“幽兰见过少爷。”
幽兰?江晨御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不会吧,小爷又打错了。江晨御吧咂几下嘴,心头却依然警惕,提着剑走近。
女子却未设防,慢悠悠从腰间拿出一块令牌,赫然与三煞的极为相似。手指一抖,令牌飞向了江晨御。
江晨御单手接过,诧异的看着女子。
女子冷声道:“少爷,幽兰见过你,自然认得。请对照煞令。”
所为煞令正是那种诡异的半个令牌,江晨御哦了一声,接着从腰间摸了半天,突然苦恼的挠了挠脑袋,疑惑道:“哪去了?怎么不见了。”
幽兰气的浑身发抖。
“哦。终于找到了,原来被小爷捧在心口了。”江晨御从胸口摸出了一兜令牌,说道:“小爷还以为是护心镜呢。”
接着他问道:“什么颜色的?”
“蓝色。”
江晨御低头一瞧,第一个就是蓝色,嘿然笑道:“原来还是个头牌!”
于是,幽兰再也不顾他主子的身份举剑劈了过来……
“幽兰姐姐,你肩上有伤,不可乱动!”江晨御大呼小叫着往前跑。
幽兰本注意不到,经江晨御一提醒,顿时觉得肩头疼得厉害,闷哼了一声,也就不再追了。
江晨御终于长呼了一口气,看着幽兰盯着她自己的肩头,沉默不语。不由有些担心,想要说话,可想了半天,生怕说出什么刺激的话,再次把刚刚缓解下来的关系搞僵了。
于是,江晨御深思熟虑半晌,担忧道:“我的好姐姐,乖姐姐,漂亮姐姐,让我看看你的伤……”
幽兰快气疯了,浑身鸡皮疙瘩乱掉:“给老娘闭嘴!”
江晨御心头一颤,不满的撇了撇嘴。喵了个咪的,坏话不听,好话也不行,女人还真是难伺候。
想来想去,江晨御想起了小依,还是小依好。从来不会这么不淑女的拿剑砍自己,顶多是一跺小脚,嗔道:“少爷!”然后自己说些好话儿一哄,小依又会羞涩的低下头,柔声道:“少爷……”
天知道这两个‘少爷’有什么区别。
瞧着天色已暗,江晨御担忧道:“幽兰姐姐,天色不早了,咱们早点睡吧。”
幽兰手里的剑又握紧了。江晨御无视,捡起地上的斗笠,叹道:“多好的斗笠,就这么给蹂躏了。”接着戴在了头上。
幽兰不由冷冰冰的哼道:“大黑天的还要戴上斗笠!”
“遮羞。”江晨御恬不知耻的说道。
“哼,那么厚的脸皮还需要遮羞!”
江晨御哑然失笑,回头问道:“幽兰姐姐,那你干嘛戴个斗笠?遮羞么?哎呀,都多大的人,什么事儿没干过,害什么臊啊!”
毫无疑问,又是一场追杀……
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老话说的不错,原本江晨御行走速度甚是缓慢,谁知道幽兰提着剑在后面赶着,那速度明显提了上来。那时候没有运动会,有的话,估计……好吧,我又扯远了。
月上树梢,两人终于见到了一处客栈,说来还要归功于幽兰,要是江晨御一个人估计这会儿正躺在脉天城的客房里,手捧一本金瓶梅,躲在被窝里,瞻仰着战功卓著的脉天大将军。
也幸好不在脉天城了,估计要在的话,脉天大将军能气得活过来。
江晨御气喘吁吁的弯着腰,道:“幽兰姐姐,找到客栈了,你不用陪我露宿街头了。”
他抬头瞄了一眼,顿时诧异:“怎么又是悦来客栈?难道拐回来了不成?”他四周一看,显然不是脉天城了,他遥想当初似乎在宁银山也有一个悦来客栈,顿时笑道:“敢情这悦来客栈还是全国连锁的,每个城里都有分店,真是好营生啊!”
幽兰无语,朝里面走去。
江晨御不进客栈,继续朝前面的路走去。幽兰不明所以,回头道:“你到哪里去?”
“我看看这周围有没有龙门客栈,江湖传言,那里面卖有人肉包子!”
“你还要去吃不成?”幽兰冷笑,只觉得反胃。
“不是,我去卖个人,赚点银子。”江晨御嘻嘻笑道,回头一看幽兰要发飙,兔子似的转眼间消失不见了。
幽兰头疼,摊上这么个少爷,真不知道自己能忍受多久。
进了客栈,幽兰独自点了菜,吃了起来,压根不理江晨御。江晨御坐在她对面,就那么盯着,连饭也不吃,盯得幽兰心里发毛。
啪的一声,幽兰放下了筷子,冷冷的问道:“少爷,有什么事情说出来便是。”
“哦,没事,我就是看看而已。你吃你的,我看我的。”江晨御紧紧盯着,不放过蛛丝马迹。小样,小爷就不信看不见你的脸。要是个丑八怪,小爷早点解雇了你。
幽兰恨得牙痒痒,眼前这个小家伙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好生伺候着。要说我伺候你这个不要脸的少爷也行,你安安静静不好么?为什么非得挑衅我!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
“少爷,你盯着,我吃不下。”幽兰压着怒气说道。
“哦,这样啊,真娇气。好吧,小爷喂你……”江晨御想了好一会儿,委屈道。
幽兰生气了,好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家伙逼出内伤。
只是,幽兰是个有修养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会跟这个二溜子一般见识,要是到了没人的时候……老娘玩不死你!
于是,她端着饭碗上楼去了。
江晨御看着幽兰的窈窕的背影,眉头紧锁,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会不会是脸色蜡黄,额头很宽,然后眉毛很粗,眼睛很小,接着鼻子很扁,嘴巴很宽大,最后还涂上了红的人恶心的口红?江晨御浑身恶寒,猛地摇头,甩掉这么邪恶的念头,脸色凝重道:“不行,小爷必须知道她长的什么样子。好歹也应该配得上小爷,要不拿出去多丢人!”
既然师出有名,江晨御心里就不会不好意思,所以行动是相当迅速的。是夜,这家伙猫着腰轻如一阵风般跳上了幽兰所在客房的房顶。这种事情江晨御算是轻车熟路了,当初轻功很烂的时候,已经能够多次偷窥小依,虽然最后被发现,什么也没看到,有些遗憾,但是经验是相当丰富的。
他掀开了瓦片,轻轻弄开了一道裂缝。然后朝里边瞄去了……
奇怪了,人呢?江晨御诧异,突然意识到不妥,回头却见幽兰已经把剑横在了自己脖子上,凉丝丝的,冰凉刺骨。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都还没看呢,你怎么会发现!”江晨御知错就改,这会儿就开始寻找失败的理由了:“难道我上来的时候被你发现了?不可能的,我很小心的。你根本不可能发现!”
江晨御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上去总觉得他显得有些失魂落魄,还在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我就这么失败了……”
幽兰也震惊了,见过脸皮厚的,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你自己偷鸡摸狗被抓了,还在义愤填膺的怪我抓你了?
望着眼前这个表演的甚是投入的少年,幽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但凡自己遇到的人物,多少都还要些脸面,可是乍一碰到这么个不要脸的,当真是没有了经验。
“少爷,你若再这般无理取闹,休怪幽兰不客气。”幽兰轻哼一声,飞下了房檐。
江晨御怔怔的看着天空,突然疲惫地叹了口气,想起当初自己正大光明地偷窥小依的时候,也是这么被抓的,不由仰天长叹:“历史,你为何如此相似!”
历史真的很相似,天上又开始下去了小雨,渐渐的雨停了,飘起了雪花。小雪飘了一个晚上。第二日早晨,幽兰打开窗户,一阵凉风袭来,带来冬天的些许寒意。她望着漫天洒下的雪花,怔怔发呆,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地上只有薄薄的一层雪,行人走过,顿时化为泥色。
好久,她转过头朝楼下走去,忽的想起隔壁似乎还住着一个人。于是,她举起剑鞘敲开了隔壁的窗户,这才朝楼下走去。
狂风雪花鱼贯而入,顿时隔壁传来一声愤怒的吼声:“喵了个咪的,谁干的!冻死小爷了!”
听着那声惨叫,幽兰得意地哼了一声。
……
骑马继续往西南行进,幽兰忽的停下来问道:“少爷,你这是要去哪里?”
“回家。”江晨御寞落一笑。
“回家?”幽兰喃喃自语,良久狠声道:“少爷,是程辽康杀了夫人。”
江晨御眸子里闪过一丝狠色,沉声道:“我知道。”
望着江晨御渐冷的眼神,幽兰不知为何有些不舒服。更是看不透这个少爷。虽然看上去这只是一个口花花的流氓,但是想起自己认出他身份时,江晨御那雷霆一击,说明这家伙足以从自己手里逃走。他的武功远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堪。他在隐藏着,可是为什么隐藏着,幽兰不得而知,也不会去做无谓的猜测。她要做的只是保护好少爷的安全,自己已经失职八年了,八年,她的心里隐隐作痛。
“我想回家看看。”江晨御轻声道:“我想先看看破烂,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他了。”江晨御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压低帽檐,轻驾一声,继续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