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这一天两人终于来到了清江河畔,这是一个渡口,已是寒冬,天气冷的可怕,清江河面已经结了薄薄一层冰。船只如梭,破冰行在平缓的清江河上,时不时艄公一曲慷慨激昂的歌声让寒冬多了些生机。
“二位客官这是要过河么?”一个老汉划着船行了过来,他看着两个人都带着斗笠,还都遮着脸,有些奇怪,不过这年头,各式各样毛病的人都有,他也不足为怪了,忙笑呵呵问道。
幽兰不理他,径直跳上了船。艄公微微一怔,竟是没有见过这等客官。江晨御走上前拍拍艄公的肩头,笑嘻嘻道:“更年期提前了,脾气难免大了些。千万别介意。”
话音刚落,噌的一声脆响,寒光一闪而过,就架在了江晨御脖子上,幽兰怒斥道:“闭上你的嘴。”
江晨御这时就很委屈,为什么人和人的差别就这么大呢?人家三煞那么听话,你怎么就这么不给小爷面子呢?
艄公哎呀一声,急了,慌忙道:“二位,千万别动手啊。常言道,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两个人何必拼的你死我活呢。万事好商量……”
却不料幽兰冷哼一声,剑锋陡转,横在了艄公脖颈上。艄公登时吓得浑身发抖,还以为碰到了两个土匪,忙喊道:“客官,饶命啊。”
江晨御琢磨出味儿来了,忙趁火打劫:“把银子都交出来,否则,哼哼……”
‘哼哼’这个词真好用,谁都懂。果然,艄公哭丧着脸,忙说道:“就在船舱箱子里。客官饶了小的一命吧。”
然后,江晨御还真当那么回事,朝船舱里走去……
幽兰忍不住了,她感到脸红,也为少爷感到丢脸。甚至她觉得这丢的都不是脸了,因为少爷早已经没有脸了。
“少爷,站住!”幽兰怒斥道。
“哎呀,好吧,小爷分你一半。真是的,小气鬼。”
“不行!”
江晨御做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好吧,那四六分?哎呀,幽兰姐姐,别动手嘛,还不行?三七分?好,我不要了……”
扑通!河面上溅起一串水花,江晨御被幽兰一脚揣进了水里,河水冰冷彻骨,江晨御欲哭无泪:我都问你叫姐姐了,你怎么还这么暴力呢!
幽兰丢给艄公一两银子,冷声道:“船家,若再乱嚼舌头,休怪我不客气了。”
艄公早已下了一身冷汗,慌忙点头应是,划船朝对岸去。
江晨御跳上船,牙齿直打颤,慌忙钻进船舱换了身衣服。只是身体着实冷得厉害,江晨御坐在船舱里运功,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缓过劲来。
只是走出船舱却发觉情况不太对劲儿,船早已靠岸了,艄公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幽兰却早已不知踪影。
江晨御诧异不已,忙问道:“船家,那位大妈呢?”
艄公一惊,缓过神来,看到江晨御笑道:“客官,那位姑娘说先到吴都去了,让你在这儿待会儿,估计晚上才能回来。”
艄公算是明白过来了,这对男女可不是那些配对儿的江湖侠客,虽说那位女子脾气暴躁了些,只是心肠却好,倒不似自己所想的那般土匪。艄公摸了摸口袋里的五两银子,有些感动。
这年头经济不景气,赚钱太不容易了。可那位姑娘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只是让自己照顾好这位小哥儿。
“她走了多长时间了?”江晨御急忙问道,自己可不认识路,独自一个人走可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吴都。
“有了小半个时辰了吧。那位姑娘见你休息,就让老头我给你买了身厚棉袄,你若是烤火,老头我这就给你弄去?”艄公说着走到船头拿出了一件厚实的棉袄,走到江晨御面前问道。
“小爷怎么呆了这么长时间?”江晨御嘟囔道,接着不客气的把棉袄穿在了身上,棉袄崭新厚实,不多时身上暖阳阳的。江晨御心道,还算她有点良心。
“客官,你没事儿吧?”艄公问道。
“嗯?什么意思?”
艄公叹道:“客官你刚才从水里上来,钻进船舱里,那姑娘甚是担心呐,在这船上走来走去的,时不时看一眼。刚上岸,就立马让老汉我去给你买了身棉袄。”
江晨御听完沉默良久,哼道:“这女人,脾气真该改一改了。”接着朝岸上走去。
他回头问道:“船家,你知不知道怎么往这吴都去?”
“客官,你要去吴都?那位姑娘让你在这儿等着啊,她让你好好休息。”艄公见江晨御不为所动,便叹道:“客官,那边有很多马车,都是往吴都去的,他们便可拉你去。”
江晨御看过去,点了点头道:“谢了。”然后朝前走去。
艄公却喊道:“客官,留步。”跑上来,从怀里掏出银子道:“客官,我还是把银子还给你吧,你醒来也不吃不喝,我拿着这钱也烫手啊。”
江晨御一皱眉道:“谁给你的银子?”
“哦,那位姑娘了。”
“那你把钱还给她去,给我干嘛。”江晨御撇嘴道。
“……”艄公心里感动,呵呵一笑,也就收回了银子。
江晨御压低帽檐,整了整衣服,这才朝前走去,嘴里不忘嘟囔道:“长得帅就是没办法。真怕被人看见。”
艄公一听,呵呵笑道:“那看来那位姑娘也必定是一等一的天仙般的人物了。”
“我是不屑在背后谈论别人的容貌的。”江晨御正色道:“不过,我不得不说,你说错了,她是因为太丑了。”
如果幽兰在,嗯,谁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
江晨御没走多远,就见一个马车迎面而来,拦住了路,驾马车的人有些面黄肌瘦,相貌看着颇为老实,他跳下来问道:“客官,你这是要去吴都么?”
江晨御点了点头,然后就跳上了马车,道:“速度快些,越快越好。”
那马夫一愣,却没料到生意如此好做,笑道:“好嘞,那客官我们抄近路如何?”
“近路?这到吴都还有近路?”江晨御眸子里亮光一闪问道。
“有啊,客官你走么?”马夫问道,旋即笑道:“客官,走这近路,我可以给你便宜点。咱们不欺负初来吴都的人。”
江晨御倒不在乎那么一点银子,不过走近路,倒是颇为感兴趣,点头道:“也好,我们走近路。”
车把式脸上绽开了笑容,道:“好嘞,客官坐好了。”
马车哒哒朝西奔去,只是那艄公回头却见刚才的少年竟走了近路,顿时吓了一跳,忙追了过去,只是马车已经远去。他顿足长叹:“唉,忘了说了,怎可走近路呢?”
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江晨御探头窗外,四周都是光秃秃的树木,树上积雪未消,林子里除了哒哒的马蹄声,听不到任何声音,静的可怕。
“喂,你不会走错了吧。有近路怎么没人走呢?”江晨御警惕道。
那人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多虑了,这路不平坦,也不好走。前往吴都的人也多走官道,故而人少了些。”
旋即那人问道:“少侠,你是江湖中人吧。”
“算是吧。小爷无家可归,也就流浪江湖了。”
“呵呵,少侠倒是不像无家可归之人,凭少侠身上这身行头,少说也有百两银子了,可不是一般人啊。”那人盯着江晨御身上的皮袄笑道。
江晨御这才仔细打量自己身上这身棉袄,可是幽兰给自己买的。百两银子?江晨御有些心疼。
“这个败家娘们。”江晨御哼哼道。
“哦,少爷还是有家室之人?”那人问道,眸子里却是亮光一闪。
“唉,家室倒没有,长得太帅了,打我主意的人太多了,没办法就离家出走了。你瞧我这一路上都戴着面纱把脸遮起来了,生怕哪家的小姐打我的主意,然后跟我私奔了。”
“哈哈,少侠真幽默。”车把式哈哈大笑,扬鞭而去。
已入深林,江晨御渐感寒气逼人,这里树木葱郁,温度倒比外面低了许多。车把式似乎也觉得空气冷了许多,哈着气说道:“少侠,过了这段路离吴都就近了。”
江晨御嗯了一声,继续看着窗外,总觉得不太对劲儿。忽的前面一个物体丢了过来,江晨御连忙伸手接住,那车把式道:“少侠,冷了就暖暖手吧,这水袋子是我婆娘给我做的,还挺香的,不信你闻闻。”
江晨御善意的一笑,果不其然,握在手里一股暖意传来,空气中也飘散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江晨御觉得有些熟悉,不由轻嗅了几下,顿时脸色大变,头开始昏昏沉沉,他指着车把式,怒斥道:“你……你下药……”话音未落,身子一斜,躺在马车里已经不省人事了。
那车把式勒住马缰,回头一瞧,轻推了江晨御几下,只是如一滩烂泥般软软瘫在地上。车把式嘿嘿一笑道:“好大一条鱼。”
随后,他吹了一声口哨,道路两旁不多时窜出数十人,看到车把式,一人笑道:“黄脸,今个儿又捞了条鱼么?”
车把式得意一哼道:“你以为呢,还是条大鱼。快些把他抬上去,给当家的报喜去。”
那人轻“唉”了一声,接着钻进马车,好久不见出来,车把式连忙回头,叱道:“别乱动,醒来了可不好办,快些抬下去。你若再搜他身,看当家的如何处置你。”
那人嘿嘿讨好一笑道:“兄弟们只是看看而已,哪里敢随便拿走东西。”接着大手一挥道:“兄弟们,上来把他抬上去。这可是条大鱼,你瞧这身衣服可值不少钱呢。”
接着上来几人七手八脚的把昏迷不醒的江晨御往林子深处的山上抬去。也不知走了多久,只听得前面有人喊道:“来者何人?”
把江晨御摸了一遍的男人笑道:“黄脸抓了一条大鱼,快些给大当家报喜去。”
那人不信,过来一瞧江晨御这身行头,当即点头笑道:“好嘞,这回可是能多赚些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