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湖水清澈,一阵风吹过,微波粼粼,湖面荡起一圈圈水波,凝玉公主晶莹洁白的小脚丫伸在水里,画着一圈圈水波,手里拿着刚才的烧饼,递一个到江晨御面前说道:“御哥哥,你吃。”
江晨御看到烧饼,就想到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心里一阵惭愧,便没有了胃口,只是看到玉儿高兴的样子,艰难的一笑,接过了烧饼,烧饼发着阵阵诱人的香气,仿佛唤醒了人的味觉,玉儿没有形象的咽了口口水,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御哥哥没吃,玉儿不好意思吃。
“御哥哥,你吃啊。”玉儿催促道。
江晨御一笑,却下不了口,心里有一丝难明的味道,嘴里有些干涩,似苦似咸。那种被人乐呵呵训斥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可是自己不是个孬种,做错了事就要承认!
“玉儿,我不太饿,你先吃吧。”江晨御嘴角咧出一丝笑。
凝玉公主早等不及了,嗯的点了一下头,就啃了起来,吃的津津有味。阵阵清风吹过,浑身清爽,江晨御站了起来,看着湖里自己的倒影,心里喃喃道:“自己对得起爹娘么?烧饼叔叔说得对啊。”江晨御突然鼻子一酸,有些想家,待回头看去,泪痕已干,看着玉儿认真的吃着烧饼,呆呆的笑了,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惹得玉儿抬头一笑。
不多时,身后只听得嗒嗒不停地马蹄声,灰尘扬起,道路两旁行人慌忙躲开,迎面一人正是赵青山,凝玉公主回头一看,呀的一声大叫,扯着江晨御的衣服,说道:“御哥哥,快跑,赵侍卫来抓人了。”
江晨御此刻哪有跑的心思,淡淡笑道:“玉儿,今天就玩到这儿吧,跟赵侍卫回去吧。这天……也快黑了。”
玉儿抬头只见得大大的太阳,高高的挂着,满心眼儿疑惑的点了点头,乖乖的应了一声。江晨御勉强一笑,摸了摸玉儿的小脑袋,便回头看着骑马正急着赶过来的赵青山。
赵青山自远处看到小公主和江家大少爷坐在湖边,一颗心算是放了下去,这长公主殿下可是准备好了鹤顶红的。江湖人可真是痛快,说置人于死地就置人于死地。
赵青山经静玉公主一番训斥,如醍醐灌顶,机灵劲儿一下子就出来了,带着随从奔左突右,就向打野战一样,惹得随从心里纳闷,赵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积极了?
好歹自己在这一片寻找,听到了公主万岁,否则说不定要找到什么时候的。这江家少爷可不是一般的狐狸呀!他觉得作江家的下人实在太可怜了,有这么一个少爷,练些时日都可以到巡捕房抓贼去了。
赵青山与随从一齐下马,赵青山小步疾驰到凝玉公主面前,行礼道:“卑职参见公主殿下。”
凝玉公主小嘴一撅,琼鼻一哼,道:“你可真是阴魂不散。”
“——”赵青山抹了把汗,道:“卑职恭送凝玉公主殿下回宫。”
“那御哥哥怎么办?”凝玉公主轻斥道,玉儿声音清脆悦耳,凑到赵青山耳边一说,赵青山只觉得头皮发麻,想躲却是不敢动。
“卑职自会派人送他回去。”来时长公主殿下千叮万嘱,找到人千万要让江少爷和妹妹分开,各走各的道。那江少爷鬼机灵,把他送来宫里,半路上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来。要是让公主再逃跑了,你就提着头来见我!
赵青山想问问公主,自己割下脑袋是没办法提头来见她的。可看到静玉公主一脸寒意,哆嗦几下,那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说实话,这赵青山倒是没见过江少爷,此刻一见这小男孩浓眉大眼,唇红齿白,长得甚是俊俏,心里觉得颇对自己胃口。只是这小公主对自己颐指气使,自己连大气都不敢出,更别提跟江少爷搭上话了。
凝玉公主总觉得前面这个侍卫一点也不可爱,打搅了自己和御哥哥的两人小世界,心里颇为不满,可是人小,发了一通牢骚,见人家气都不吭,也不好意思再骂下去,悻悻的闭上了嘴。
回头看着有些沮丧的御哥哥,还以为大哥哥因为要分开不高兴了,拉着江晨御的小手,道:“御哥哥,我们一起回去吧。”
“别,千万别——”赵青山心里暗呼,就差站起来把两人分开了。
“玉儿乖,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也得回家去了。”江晨御有气无力地说道,似是敷衍。
凝玉公主低下头,紧咬玉唇,大眼睛里泪花闪烁,好久抬起头,哽咽道:“御哥哥,玉儿会想你的。”
江晨御鼻子一酸,嘿嘿一笑道:“玉儿,你真好,快些回去吧。”
凝玉公主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眼神幽怨似那闺中怨妇,依依不舍的走了。
赵青山就纳闷了,你们两个就是暂时离开一会儿,至于这么生离死别么?赵青山觉得自己像是在棒打鸳鸯,摧残世间最完美的感情,一时脸色沉痛。
好歹做做样子嘛。
赵青山着手下集合所有搜寻的人,护卫公主回宫,自己则趁这一空挡,带着江少爷回府。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碰见幽兰妹妹,赵青山嘿嘿一笑,眼神淫荡。
赵青山骑上马,回头对江晨御嘿嘿一笑,说道:“江少爷,上来,我们回府去。”
江晨御看着这匹白马,似乎没有自家的高大勇猛,也不放在眼里,看着赵青山道:“我骑,你坐。”
赵青山一愣,不太相信江晨御会骑马,不过却有些期待,当下点头道:“也好,这马你来骑。摔着了莫要怪我。”
江晨御哼了一声,抓着赵青山大手,翻身上马,扬起马鞭,虚空一甩,喝道:“驾。”白马长嘶一声,前蹄轻扬,一跃往前跑去。
江晨御六七岁便跟着父亲学着骑马,只是父亲一直只让自己在家里骑着,不让出门,憋得难受。这可有了机会,怎能不骑。只是第一次骑,心里难免有些慌张,只见得这马甚是温顺,一会儿心里便平静了下来,时而勒马,时而疾驰,有模有样,功夫熟稔,做的相当到位。江晨御越骑越兴奋,嘴里呵呵直乐,几缕发丝已被汗水浸湿,紧贴额前,好有一派英姿飒爽之态。
只是坐在身后的赵青山却让人看不明白,这位大内高手眉头紧皱,一脸痛苦,哀求般看着前面的江少爷,嘴里连呼少爷,后来小祖宗都用上了。可是江晨御兴奋地就是不听他说话。赵青山哭丧着脸,真是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的娘呀,江府在东边,你咋的往西跑嘞,那是城郊,要跑到清江河的!
江少爷越骑越快,手法却是越来越熟练,时而勒马钻入腹下,时而高高跃起,赵青山是心惊肉跳,屁股被墩的不是一般的疼,紧紧抓着马鞍,想动却不敢动。
江少爷,你怎么就不懂得怜香惜玉呢?你骑这么快,是要跳河么?
眼看着离河水越来越近,赵青山大急,额头青筋暴起,你爷爷的,我可不会游泳啊!忙吼道:“江少爷,要掉河里去了。停下来——”
江晨御终于听到了,啊的一声,慌忙着去勒马,可是赵青山刚才那一喊,却让马是一惊。江晨御勒马过狠,只听得一声长嘶,白马停滞不得,前蹄扬起,便踏进了清江河。
“啊——”江晨御吓得大喊一声,只听‘扑通’一声,就有人栽入了河里。要说这畜生比人精明,那马前蹄进水,身子前倾,人就腾空飞了进去……
白马转身一摇尾巴,回到了岸上,朝着河里摇头晃脑,鼻声突突。赵青山好不容易爬出来,呛得直咳嗽,脸涨得通红,他奶奶的,脸丢大了!
赵青山回望岸上,只见得那畜生似乎在嘲笑自己,脸红脖子粗,怒吼道:“笑你个仙人板板!”
畜生不理他,依然摇头晃脑——
再看那江晨御骑在马上,小脸笑嘻嘻,一副得意样。看到赵青山狼狈的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赵青山怎么觉得那笑是那么邪恶呢?刚刚对江少爷升起的一丝好感,顿时烟消云散。
原来江晨御临近河边,便扑在马上,紧搂着马脖子,算是躲过了一劫,可是可怜了赵侍卫。
“你怎么这么笨啊!哈哈哈……”江晨御去骑在马上大笑。
“笑?再笑!笑你个仙人板板!”赵青山心里嘟囔,却不敢发火,谁让人家是少爷呢?
这时远处,几个人跑了过来,一路跑一路喊:“江少爷么?江少爷!”
江晨御回头一看,竟是胡强,跳下马,嘻嘻跑到胡强身边,笑道:“胡大哥,你怎么来这儿了?”
胡强看到江晨御一喜,心里算是松了口气,道:“少爷你还是快些回去吧,别再乱跑了。凝玉公主殿下呢?”胡强四周一望,竟没有公主,心里凉了半截。
公主不会真的丢了吧。
“嘻嘻,早回去了,那是皇上派来送我回去的,掉水里了。哈哈……”江晨御笑得前俯后仰。赵青山羞得面红耳赤,这江少爷是故意的!
“哦?”胡强看着赵青山落鸡汤的样子,哑然失笑,却不敢和江晨御一样嘲笑人家,忙撇过头道:“少爷,江管家也出去找你了,刚才还在这儿呢。”
江晨御一愣,想不到自己跑出宫连江破子都知道了,怕是娘亲又要骂自己了。江晨御心里虽然害怕,但是烧饼大汉的话却让江晨御羞愧不已,当下决定向娘亲坦白,以后再也不偷偷跑出去了。
胡强忽然想到大哥找自己的目的,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道:“少爷,你还是快回去吧,别再惹事了。”胡强生怕江晨御去了赌场,再与魏公子起了冲突。
江晨御连连点头,想来也是不能让娘亲再担心了,小脸委屈着对着赵青山道:“大笨蛋,我们回去吧,你知道小爷不认得路的,偏偏还让小爷骑马。”
大笨蛋?!让你骑马?!赵青山胸中怨火丛生,老子大意了,你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上马。”赵青山吐出一口浊气,吼道。
胡强眉头紧皱,大内侍卫怎么这副德行!
江晨御跳上马,说道:“大笨蛋叔叔,让我骑马吧。”
“——不让!”赵青山抢过缰绳说道:“给我乖乖坐着。”
“你欺负我。”江晨御一撅嘴,就哭了。赵青山那个头疼的,小祖宗哟,你饶了我吧,你连路都不认得的!
“——少爷,你骑,我指路。”赵青山终于受不了胡强投过来的异样的眼光,含着泪答应了。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回去我就不向玉儿告你状了。”江晨御嘻嘻接过马缰绳,说道。
扑通——
赵青山一个不稳,栽下了马,心里叹道:我该庆幸的,要是不让他骑马,自己就得端着鹤顶红当酒喝了。赵青山爬上马,掩面哭泣:我这是得罪谁了,老子要辞职!
江晨御悠悠掉转马头,忽的回头问道:“胡大哥,刀疤叔叔在哪儿?”
胡强和刘刀子是结义兄弟,少爷偏偏叫自己大哥,叫大哥叔叔,胡强也不管这些不伦不类的称呼,总之,江少爷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哦,大哥正在赌场。”
江晨御小脸疑惑道:“破烂来了?是破烂让你们出来找我的?那破烂呢?不和刀疤叔叔在一起么?”
“江管家好像到那边去了。”胡强回头指了指赌场后面的天门。
“那不如我们先去找破烂吧,再一起回去。”江晨御言罢,驾的一声,就朝西奔去。
赵青山郁闷了,江少爷,你是要为和小公主私奔找路么?怎么越来越往西了!
胡强却是一激灵,少爷若是过去了,指不定要发现魏仁的,那可又是一顿毒打,这可如何是好。胡强心里一急,就跟了上去,呼道:“少爷,等等——”可江晨御骑着马正在兴头上,哪里听得见。
等到胡强来到赌场时,里面已经是一片死寂。刘刀子站在墙角,一脸好戏的模样,嘴角微微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两条刀疤跟着诡异起来。魏仁身子微缩,躲在家仆身后,探着脑袋看着江晨御,眼里闪着恐惧的愤恨。江晨御站在赌场中央,手握马鞭,怒视着魏仁,虚空一甩,只听啪的一声,吓的魏仁一哆嗦。
江晨御训斥道:“你怎么竟干些丢人的勾当,输了便输了,为何又去剁人家手指头。”江晨御训斥完,心里一股难言的怒火喷涌出来,马鞭就朝魏仁身上甩去。两位挡在魏仁身前的大汉一惊,忙抬起胳膊去挡。只是江晨御马鞭停在半空中,却不动了。江晨御忽的想到了娘亲让自己去魏府道歉,自己不去,娘亲哭的好伤心啊。
江晨御马鞭又是虚空一甩,哼道:“今日先放了你,再有下次,小爷就直接削了你的脑袋。”言罢,转身离开。
魏仁吓得往后一缩,却不敢伸头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到江晨御总是那么害怕!瞧着江晨御离开,出了屋子,魏仁叫道:“你们两个,给我上去打他啊,给我打他……”说着,就踢着两位大汉往外走,呜呜的哭了起来。
胡强看着江少爷没有大开杀戒,松了口气。刘刀子眼里闪过一抹诡异的色彩,嘴角笑意更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