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破子在林子里转悠一会儿,却仍是不见人影,或许是心系少爷,却没有发现卫六霖就在身后不远处正赶过来,正在纳闷的时候,却听见远处有叫喊声,江破子心里一慌,就急匆匆踏着树枝飞了过去,时而雄鹰展翅,时而白鹤冲天,时而燕子掠空。相比于江晨御的一招半式,这才叫做行云流水。卫六霖却没有这等功夫,瞧着江破子越走越远,心里着急,却只能在地上朝那边奔去,速度却与江破子相差甚远。
江破子听那边声音越来越大,心里更是着急,脚步不由加快了许多。刚到那里,却见少爷已经躺在了血泊里,江破子双目赤红,心如死灰,浑身暴虐起来,运尽全力轰出一掌,那狼便横着飞了出去,连着撞断了几棵树。
卫济看着那狼露出森然白牙咬了过来,吓得大叫一声,慌忙向后退去,任谁面临死亡的那一刻都是恐惧的。突然,那只狼就如被风吹起的落叶,横着飞了出去。卫济慌忙站起来,却见孟爷爷抱着衣服浸满鲜血的江少爷,呆呆地跪在地上。只听得孟爷爷嘴唇颤抖,隐隐发声:“少爷,老奴对不起你……”
“江少爷死了么?”卫济脑袋轰的一片空白,跌跌撞撞的跑到江少爷跟前,江少爷双目微闭,脸色苍白,双手自然垂下。身上的鲜血已经不再流了。
“孟……爷爷,少爷怎么了?”卫济颤抖着声音问道。
江破子抬头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双目圆睁。卫济心里一颤,那种眼神冷漠的竟是如此的可怕。江破子死死地盯着他,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卫济心里有愧,满面羞红的低下了头:自己比少爷大上许多,却要让少爷为了救自己受伤。想着少爷腾空飞下来救自己,卫济心头一暖,热泪盈眶。
江破子抱着少爷缓缓起身,刚转过身,却见卫六霖站在身后,卫六霖那副平淡的表情早已经不再了,转而脸色煞白,目光呆滞。良久,双目含泪,对江破子沉痛道:“大哥,节哀。”
江破子脸上闪过一丝讥笑,转而狂笑:“卫六霖,你就这么希望少爷死么!”
卫六霖一脸诧异的看着孟大哥。
“少爷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能得到什么?”江破子猛锤自己胸膛,砰砰作响:“你告诉我,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么!”
卫六霖茫然地摇了摇头:“大哥,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卫六霖做事无愧于天地良心……”
“少他娘的跟老子扯淡!你做的好事儿以为老子不知道么?”江破子越说越激动,双目泛血,瞳孔赤红:“若不是你把少爷引来这里,少爷怎么会遇到狼,葬身狼口便是你的目的么?卫六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江破子激动地脸腮肌肉直抖,脸色通红,紧紧地揪着卫六霖的衣口。
卫六霖一下子懵了,这才意识到大哥对自己误会,想要解释,可是大哥脾气暴怒,强硬解释,只怕适得其反,当下只能选择沉默。
“你无话可说了么?哈哈……卫六霖,你还算是条汉子,敢作敢为。不过,你以为这当婊子还想立牌坊的事儿做过就算了么?”
卫六霖见大哥误会越来越深,急忙插嘴道:“大哥,你误会了,事情不是这样的。”
“怎么?又要否认了?我江破子算是认错人了。”江破子一脸讥笑,眼里的寒意让卫六霖心里一痛。
“大哥,你能否听我说完?少爷原本不在这里的。我只是去找你了……”
“哈哈,笑话,卫六霖我原本敬你是条汉子,这刻怎么连自己做过的事儿都不敢承认了,事情已经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要推卸责任么?”江破子潸然泪下。
“孟爷爷,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爷爷没有这么做……”卫济忙解释道。
“卫济,你给我闭嘴!”卫六霖朝着孙子怒吼道。转过头对江破子说道:“大哥,我卫六霖还是那句话,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若是我做了,我承认又有何妨?大哥,这么多年你还不相信我的为人么?”
“为人?你也配是人么?你做的事便是猪狗都不如!”江破子松开他的衣领,手指连连指着他,激动地说道:“夫人在宁国寺遇刺,可是你做的好事?那日我来这里,却未见到你;第二日夜晚,我寻你来,你只留下一份书信,就不辞而别了;这刻少爷又在这里受了伤,你偏偏不在护着少爷。又为何卫济毫发无损,少爷却昏迷不醒?”
江破子哆嗦着嘴唇看了怀里的少爷一眼,抬头问道:“敢问卫大侠,这作何解释?你便说这一切都是巧合么?卫老弟,你……你教我如何信你?”江破子说完,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身材显得伛偻,灰白的头发蓬松凌乱……
卫六霖呆呆立在原地,却说不得解释。那声卫老弟深深刺痛了他,原本奕奕的眼神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那日在江府仍显得朝气蓬勃的他,此刻瘫靠在树上,久久无语。寒风吹过,吹开了两人多年的血浓于水一般的感情,两人的隔阂越来越大,距离越来越远……
良久,卫六霖抬起头,坚定地说道:“大哥,我一定会为自己讨回公道了……”
“讨回公道?你如何讨回公道这事情便是你做的,你还不承认么!”江破子吼道,接着一掌镶在卫六霖胸口上,卫六霖身子前后微震,倒飞出去,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体内只觉得真气混乱,一时难受之极,额头冷汗直冒,脸色苍白不堪。
江破子气恼之极,疯了一般,跨步到他跟前,弹腿踢出一脚,卫六霖腾空几个翻滚,落在地上,胸口血染成一片。却回头对江破子有气无力的说道:“大哥,我终有一天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坚定。
江破子双目赤红,仰天长喝一声,头发飘起,眼里却已蕴满泪水:“你到死都不愿意悔改么?”江破子一把抓起他,直至扔在了一旁树干上,滚落在地上。江破子跑上前去,死死掐着卫六霖的脖子,咬牙切齿……
卫济看着江破子发狂,一时吓得手脚冰凉,看着爷爷被江破子连连打翻在地,忙要跑过去拉开江破子,却被卫六霖挥手制止了。
卫六霖直喘不过起来,双眼翻白。江破子手微微颤抖着,终究还是不舍得下去那一丝力气,放开卫六霖,狠声说道:“今日,我便饶你一命,他日若是再碰到你,我定然要杀了你。”
江破子抱着昏迷的少爷缓缓离开,步履蹒跚,脚步一提一落之间仿佛用尽了全力,那干瘦的身子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