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吴东南,有一片肥沃富饶的土地在,这里青山秀水养育了不知道多少的俊男靓女。此刻,一个身材修长,风度翩翩的佳公子立于山头,身边站着一个小厮。美男子年及弱冠,眉清目秀,美如冠玉,粉白黛黑,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一举一动无不优雅迷人,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浅浅笑意更是让人神魂颠倒。身着极其昂贵的貂皮大衣,毛色明艳滑顺,光泽鲜艳,柔软舒适。
这是一个骄傲的男人,名为王子渊。他是东南总军长王将军的独生子。生来便拥有一切,有着无人能比的显赫身份和地位,有着英俊潇洒迷人的脸,有着无人能及的才华,他让无数女子趋之若鹜。
山下两军正在攻防演练,在这平原居多,丘陵镶嵌的东南地带,士兵多是南方军人,少了北方人的剽悍,却有着南方人独有的细腻。山下两队兵力相当,阵型变幻莫测,时而退守,时而进攻,看上去黑甲如潮水般涌动,如在风中摇摆,煞是好看。
王子渊放眼望去,眼角含着淡淡的笑意道:“看来司徒文野又要输了。”
那小厮笑道:“少主的战法又岂是司徒副将比得了的。”
王子渊不骄不躁,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教怀仁君些取巧的法子而已,若真是真刀真枪的在战场上,却不一定适用啊。”
王子渊摆摆手道:“小武,我们回去吧。听说程辽康找到了妹妹,今日便要回来。我们也去瞧着热闹,看看这程家大小姐长得如何。”
那叫做小武的小厮,仿佛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说道:“少主见过的女人多了,这一个商家的小姐如何入得了少主的法眼。”
王子渊不置可否的说道:“好歹也是军师当年为我许的一门亲事,军师的眼光一向不差的。再说军师对我王家功劳身高,切不可怠慢了,便是听他一言,娶进门又有何妨?我王子渊从来不嫌女人多的。”说完,王子渊轻笑了起来。
那小厮顿时跟着笑了起来。
妙妙知道自己家在北方,可是程辽康却说现在举家迁徙到了东南。妙妙只得跟着前往东南。一路行来,妙妙神色忧郁,整日里只是呆在马车里。程辽康只以为她对江家有些难以割舍,随着时间也就慢慢淡了,就不再理她。
马车行了数日,来到了南渡镇,这里正是东南大军驻扎之地,乃是东征必经之路。城里居民不多,多是些军粮仓库抑或兵器库,更重要的是这里是南渡河源头,南渡河直往西流混入清江河向下游流去。南渡河河水平缓,河两岸阁楼林立,这里兵痞遍地,青楼多不胜数,甚至连正规的客栈都可以上门服务。久而久之,这里风气甚是开放,女子打扮妖艳,露肩露腿,轻纱上街者比比皆是。
妙妙掀开车帘向外望去,街上熙熙嚷嚷,路边几个女子浓妆艳抹对着马车指指点点,不知说些什么。妙妙也没有心情听他们说些什么,看了一眼便放下帘子,疲惫的躺在车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妙妙被一个丫鬟叫了醒来,妙妙就有些不适应。自己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人来伺候自己,不知不觉的,妙妙又想起来少爷,潸然泪下。
走下马车,抬头望去,这是一处府邸。门石雕狮子威武雄壮,朱门高大,屋檐雕琢精细,雄狮盘卧,只是却没有门匾,一时不知是何处。妙妙心道:这可比江府壮观多了。想必这官儿比老爷还要厉害几分吧,难道是皇亲国戚?
回头问道:“程公子,这是哪里?”程辽康与她相处几日,妙妙一直以程公子相称。程辽康纵使心里不舒服,也不难为她,说道:“哦,这是王将军给我们程家准备的府邸,你先休息一日,明日我们便去拜访王将军和少主。”
“什么?程家的院子?”妙妙吃了一惊,美目睁大,却因为多日来寝食难安,显得无精打采,楚楚可怜。
“当然,王将军待我程家确实不薄,只因为当年与少主的一桩婚事。”程辽康有意无意的提醒。
妙妙每每听到程辽康提起自己与少主的婚事,心里就难受不已。此刻听到连程家的宅子都是王将军置办的,还是如此豪华,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更显得苍白无力。
程家欠了王将军那么多,这婚事当真退不了了么?妙妙心里凄苦,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
妙妙神色黯淡,轻移莲步,缓缓入门。妙妙心思细腻,瞧这随便一个宅子便是如此奢华,王家看来在南渡镇便是一手遮天了。可怜老爷战功赫赫,便也是吴都一家普通的宅院么?
妙妙走进院子,看着眼前的一切更是震撼。亭台楼阁嵌在鸟语花香之间,虽是冬季,却温暖如春,隐隐雾气缭绕,宛如进了仙境一般。绿水清池隐现,点缀其间,霎时美妙。
妙妙心里震撼,怕是皇宫也没有这般奢侈吧。这便是东南军阀的日子么?
妙妙心里打了个寒战,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南渡镇总军长随便赏赐的一个府邸,便是如此奢侈。皇上若是有意深究,怕是这王岳海(王将军)死的都不是一次两次了!
“程公子,这院子妙妙住不起,我还是找家客栈住下,明日推掉这婚事,我便回江家去。”妙妙说着往外走去。
程辽康急忙拦住她,叹口气道:“楚宁,你这是何必呢?以后这便是我程家的宅子,你安心住下便是,再说这婚事说推掉便能推得掉的么?王家人是那么好惹得么,要怪你就怪父亲去……女人迟早都要嫁出去的,父亲当年给你许下这门亲事,便是为了你将来考虑,希望你将来有个好日子,你如此不当一回事儿,难道真不知道父亲的一片苦心么?你可知道,你这一走,王将军一怒之下,这程家数十口性命怕是都要陪着你掉了脑袋的。”
妙妙听他总是拿着程家数十口性命威胁自己,心里微怒:“程家,程家,你是程家长子,怎的不管这些人了?”
“这些年,这么多人哪个不是我小心翼翼照顾过来的?为了程家,你受点委屈怎么了。身为程家人,难道不应该为程家做点事儿么?”反正到了南渡镇,妙妙也不可能回去了,程辽康也是忍够了妙妙,在江家做一个丫鬟就有这么大脾气,若是当了这程家大小姐,那还了得?程辽康不由吼道。
妙妙身子一震,倒退了几步,美眸雾水连连:“我妙妙被你寻回来便就是为了那一纸婚约么?你何时把我当做妹妹了?”
程辽康一愣,却是反驳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为了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这亲你是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程辽康眼里恨意闪现,嘴角不由得抽搐了起来。
程辽康转过头,对妙妙身边的婢女说道:“送她回屋里去,好好伺候小姐。”这才回头对妙妙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晚上再回来。”说罢,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妙妙觉得浑身疲乏无力,呆呆的站着,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程辽康走出程府,直往南走去,妹妹回来,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向少主禀明此事,万不可怠慢了。程辽康骑马往前没走多远,却见一白衣美男子骑着白似雪的骏马缓缓驶来,正是王子渊。程辽康心里一惊,慌忙下马,跪地叩道:“程辽康见过少主。”
“哦,原来是程兄,快快请起,大家都是一家亲,哪里来那么多规矩。”王子渊笑着说道。
“程辽康不敢,此去吴都多了些时日,未能按时回来,还请少主责罚。”程辽康诚惶诚恐的说道。
“叫你起来,你便起来,哪来那么多废话!”一旁小武受不了程辽康假惺惺的作态,鄙夷的说道。还请少主责罚?这话也说得出口,只听说过求人原谅的,还没有听说过求人挨打的,这不是贱骨头又是什么?
“小武,退下。”王子渊低声呵斥道。小武便乖乖退下,站在王子渊身后。
王子渊回头对程辽康一脸笑意的说道:“这厮不懂事,程兄可不要放在心上。回去,我一定好好责罚他。”
程辽康眼里闪过一丝阴霾,若是没有你的指使,你手里的一条狗敢在你的面前乱吠吗?脸上堆起笑意,说道:“哪里话,是小人办事不周,让小武哥生气了。”
小武扑哧一声,吐了一口口水,差点吐在程辽康脸上,骂道:“少恶心我。”
“混账东西。我与程兄说话,哪轮得到你插嘴了。”王子渊面带怒气的训斥小武,可眼里却笑着。小武忙连连道歉,躬身退下。
“程兄快快请起。”王子渊双手虚托,却是骑在离程辽康有数尺之远的马上。
程辽康面色羞红,却站了起来,弓着身子立在马路旁让道。王子渊骑马走到程辽康身旁,居高临下的说道:“程兄,小弟这去看我那未过门的妻子,虽不合礼法,但是小弟实在是思妻心切,想要一睹为快,不知可否?”
程辽康心里一颤,这一去怕是妹妹就要被糟蹋了,心里有些不忍,战战兢兢的说道:“少主,妹妹刚到南渡镇,身子有些乏了,正在休息,明日前去拜访如何?”
正是趁她睡觉的时候才去的,也省得少主脱衣服了,小武嘿嘿一笑道:“迟早是少主的女人,不知道你瞎卖什么关子?难道长得丑八怪不成?”
王子渊为难的说道:“这样啊,那便罢了,不可唐突了佳人呐。小武,今日你就累些,好好护着程府。莫要进了淫贼,到时候别让程兄不好交待啊。”王子渊拍了拍程辽康的肩头,意味深长的说道。
小武嘿嘿一笑:“少主,放心,我一定好好护着程府。”
程辽康心里一惊,两人话的意思他自然明白,看来这王子渊压根就不在意妹妹,若是不答应,妹妹今晚怕是要被小武给糟蹋了,说不定再带上几个人!这种事情他们做的还少么?要是妹妹今晚被几个人给糟蹋了,明日王将军还会承认这门亲事么?王将军本来就只是碍于面子才没有推了这门亲事的,若是自家出了这档子事儿,程家还有余地么,自己可怎么办?再说这绿帽子王子渊可能带么?即使这绿帽子是他自己做的。
程辽康慌忙扑倒在地,说道:“少主,我这便找妹妹前去您府上拜访,你等着。”程辽康说着连滚带爬地往回跑去。
王子渊眼里闪过一丝不快,叫住他道:“程兄,何必呢。小弟可不能坏了规矩啊。”程辽康一听,扑通跪在地上道:“少主,求你去看看妹妹吧,她听说你乃一代人杰,也是羡慕得紧,刚才小人不懂规矩,坏了少主的兴致,小人该死,小人该死……”程辽康说着便煽起来了自己的耳光。
王子渊有些厌恶的撇过脑袋,说道:“程兄诚心相邀,小弟不去就显得矫情了,小武,我们走。程兄你既然没马,就走着回去吧。”
程辽康本来骑马而来的,听王子渊这么一说,吓了一跳,连马缰绳都不敢牵了,只是小鸡啄米般点头应是,后背汗水已经渗透了内衣。
小武从旁边走过,又是一口吐沫吐在他头发上,厌恶的说道:“真是贱骨头。”
程辽康双拳紧握,却不敢说话,脑袋埋得更低,虽心里怒火中烧,却任由打骂。看着二人骑马走远,程辽康抬起头,眼里阴霾更胜:总有一天,老子要让你们百倍偿还!
王子渊行至程府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嘴角微微一翘,嘿的一声便如轻燕一般翻墙而入,小武笑道:“少主,你怎的不走正门进去?”
“偷香窃玉,哪有走正道的道理!”院子内王子渊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小武听完嘿嘿一笑。你的马就停在人家门前,自个儿却翻墙进去,这算哪门子事儿?掩耳盗铃么?少主,你这偷香窃玉,也算空前绝后了。小武拴上马缰绳,笑嘻嘻地推开大门就走了进去。
王子渊来到院子里,却已经轻车熟路了,自然知道女眷住在哪个地方,沿着房檐便猫着腰走去。小武看着少主在房檐上疾驰,心里觉得好笑,能正大光明做的事儿,偏偏自欺欺人找刺激,这少主当的也太无聊了。小武不理过往家仆诧异的眼神,正大光明的往女眷闺房走去。
在王家,除了少主,也就小武敢这么横着走了。当年小武意外救了王子渊一命,就一直跟着王子渊了,说来小武长的也不是很抱歉,肩宽体阔,虽然身材是矮小了一些,但飞檐走壁的本事却是一流,不过作为王子渊的小厮,就显得毫无光彩了,在王子渊手下,也就配做个陪衬。
小武匆匆跑到女眷院子里,看了一番,却发现又布置了一间房,想必就是新来的程家大小姐了。只是房门紧闭,看来少主已经进去了,小武呆了一会儿,见里面毫无声音,急忙跑到门口,轻叩房门,唤道:“少主?”
可是房内毫无声音,小武一急,就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屋内空无一人,少主不在,也就没事儿了。小武松了口气,转身跑出门,找少爷主去了。刚转过走廊,却见少主呆立在一角,掩着身子,凭栏望去。小武有些纳闷,不知道少主葫芦里这次买的什么药,蹑手蹑脚的走到少主身后,踮着脚尖望去。
小武一看,便如少主一般呆了。
眼前池塘对岸,窗前正坐着一位约二八年华的女子。女子白衣胜雪,乌黑亮发刚洗浴过披在香肩上,又有几缕青丝轻贴香腮,妩媚动人。她肤如凝脂,素面清丽,两弯秀眉似蹙非蹙,一双亮眸莹光点点,樱桃小口不点而赤,娇艳欲滴。雪颈修长白嫩,肩若削成,尤其那双峰傲挺,腰若约素,身材窈窕纤细。乌珠顾盼间,愁绪隐现,似有什么伤心事,更是惹人怜。小武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却听到少主喃喃道:“美人卷珠帘,深坐蹙娥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小武见少主吊起了文袋子,捅了捅他道:“少主,少主——”
王子渊回过身来,啊了一声,便觉得失态,略显尴尬。只是这女子的美态自己却从未见过,她竟是如此的超凡脱俗,宛如仙子一般,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尤其是眸子里那一抹哀伤让人心生爱怜,王子渊心里的悸动久久难以平静,良久才回过神来,莫名其妙的对小武说道:“这是个有故事的女子。”
小武只知道见了女人扒光衣服就上,哪见过少主这般斯文,听的也是半懂不懂,咳嗽一声道:“少主,这就是那程家大小姐么?”
王子渊点了点头道:“这等绝色女子,娶来又何妨?只怕怜爱不够啊。”
小武打了个冷颤,少主这是转性了么,还是被这女子迷得神魂颠倒了?温柔乡英雄冢,果真不假啊。
“少主,不过去么?”小武教唆道:“长得这么好看,不上白不上!”
小武,你个禽兽!王子渊心里骂他。他不愿过去,只是不愿意打破这番美景而已,况且王子渊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不敢去面对这个女子。是害羞么?这玩意儿自己不是早丢了么?
“小武,我们回去吧。”王子渊叹口气说道。
“少主?这……”小武面露诧异,失声问道。
王子渊微微一笑:“这女子天生尤物,饶是我王子渊深入花丛多年,见了也不禁心动,做那禽兽之事心中更不忍。小武,以后切莫唐突了程小姐。”王子渊说完话,深深看了妙妙一眼,转身离开。
小武匆匆跟上去,问道:“少主,这女人你不要了么?”
王子渊摇了摇头,一时豪情万丈:“我王子渊要追求着程楚宁小姐,让她心甘情愿下嫁于我。”
小武眼里亮光一闪道:“少主好志气。”
王子渊走出程府,正好看到程辽康灰土土的走回来,不禁笑道:“程兄,我还有事先走了,明日记得带着令妹前去拜访家父。”
“一定,一定。”程辽康忙不迭答道。心中早已肯定了妹妹被糟蹋了,只是奇怪了,这才多长时间,这王子渊的身子……
“少主慢走。”瞧着王子渊上马,程辽康急忙转身恭送道。
王子渊回头笑道:“程兄,你有一个好妹妹。”
程辽康听得莫名其妙,急忙说道:“少主谬赞了,家妹怎入得了少主的法眼,少主玩玩而已。”
王子渊心里恼怒,冷哼一声,跨马离去。听到那一声冷哼,程辽康刚刚缓和的心又跟着急跳了起来。
小武骑马到程辽康跟前道:“我说姓程的,你怎么见人说鬼话,见鬼说人话。算你命好,少主看上了程小姐。只是——你让少主玩玩是什么意思?少主是那种不负责的浪荡人物么?哼,真不识好歹。”小武说完,驾的一声跟着少主走了。
程辽康留在原地,额头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