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北沙的路上,一辆马车正疾驰而来,赶车的是一位白胡子老头,正是江正一。自从那日从江府跑出来,便一路辗转清江镇,青城,最终到达百越,正要前往北沙,却被大雪封路去不得。听说北沙战事正紧,百越集中了十余万大军,正要前往北沙。主将刘弘文一句大雪封山便驻扎在了百越,待雪停之后再前往北沙。
江正一听的不怒反笑:“等到大雪停了,北沙怕也被攻下了。”他心中担心儿子,却被困在百越无法前去。直到前几日听到北沙大胜,他才放下心来。前几天百越雪融,大军这才缓缓离开,往回赶去,直抱怨白来一趟活受罪。江正一小心起见,打探一天,前天晚上才驾着马车前往北沙。
江正一辗转多地,把鲁雪殷的尸体掩埋好,又把江晨风和秀秀安置在一处隐秘的乡下,这才带着江晨御前往北沙,江晨御那晚自江破子醍醐灌顶之后,竟然沉迷不醒,体内经脉不稳,真气凌乱,想来是江破子把功力传输与他,他体质脆弱,承受不了如此大的冲击才会如此的。想到江破子,江正一心里就有一丝愧疚,苏阴阳武功低微,除了会踢两脚,其余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自然无法带人出来,幽兰带着江夫人的尸体,黑煞带着二少爷和秀秀,自己带着江晨御就逃了出来,竟腾不出手来带出江破子的尸体,也只能任由着花信子守着了。
只是御儿昏迷,需要人疏通经脉控制住真气才可,奈何江破子内功实在霸道,江正一竟然只能控制住却无法根除,这才往北沙找江天帮忙。
江正一昨晚休息至凌晨就起身行路,早上帮御儿疏通缓解一下症状,又赶了几个时辰的马车,身心都有些疲惫。抬头望去,江正一发现自己渐入一处峡谷,忽的想起这便是峡子口了,如此看来离北沙不远了。他心里一喜,驾的一声加快速度往前赶去。
刚穿过了峡子口,面前陡然开阔起来,连云山脉雪白晶莹,阳光照射下更添脱俗般的风韵。江正一遥望着远处山头可见一角的的北沙,却有些心怯,多年父子未相见,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自己这个老头子。当年自己不忿,远走他乡,外地转了三年,忽听得江天喜得双胞胎,情不自禁的跑回了吴都,只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儿,终不敢前去相认。直到最后忍也不住,找来了江破子,才探得儿子的零星消息,正巧江破子整日伺候江大少爷,累得筋疲力尽,无暇管理四煞,就交给了自己,培养两年终有所成,却想不到江家一场大劫,还是没有派上用场,晚了一刻啊。
江正一停下马车,掀起车帘看了熟睡的江晨御一眼,潸然泪下。自己亏欠他们父子太多了,没做好父亲,也没做好爷爷。
正在沉思间,远处传来马蹄声和女人的尖叫。江正一眉头微皱,放眼望去,一群骑着马的士兵追着一名柔弱的女子,江正一看不过去,心里怒道:这北沙军怎么这样德行?这就是江天带的兵?
他驱车前去,那女子正巧看过来,急忙唤道:“救命啊。”江正一看去竟是一位美丽的女子,有几分眼熟,却想不起来。走上前喝道:“你们什么人,这是干什么?江天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那女子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朝着江正一说道:“他们不是北沙军,他们是大金……”话音未落,一人便欺身上来,抓住女子往后拉去,厉声对周围士兵说道:“快撤。”
江正一这才认真看去,果然这群人虽然穿的是北沙军服,细看下却有几分不同,尤其军服破烂不堪,暗黑的血迹还残留着,更像是从战场上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心中警惕,狂吼道:“住手。”勒住马缰,便奇快无比的凭空几个翻身,跃在了那群人面前。为首一人正擒着女子,眼里闪着几丝阴晦,竟是刘福多!他森然一笑道:“既然你多管闲事儿,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言罢,猛一推女子,女子啊的一声扑向了江正一,江正一老江湖了,自然知道这玩的是哪一手,侧过身接过女子,就急撤了几步。果然刘福多一掌推空,便抽出大刀朝江正一劈去。
江正一放下女子,多看了一眼更觉得眼熟,却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看到刘福多挥刀看来,推开那女子道:“女娃儿,快回去,别再添乱。”
接着急蹬几步,绕开刘福多刀锋,直击他握刀的右手。刘福多撤回,手腕刀花翻转斜劈向江正一,刀速真是个风驰电掣。江正一慌忙低下身,只觉得头上一凉,虽然没有头发,仍是觉得一股寒意袭来,惹得头皮发麻。当真是一寸长一寸险,空手击大刀还真是吃亏。
江正一心里一惊,便撤回了,立在女子身旁。女子从惊慌中镇定过来,指着江正一,惊讶的张着小嘴惊呼道:“白胡子老伯伯!”
江正一转头诧异的看着女子,仍是想不起来。
“你是来找大将军的吗?”女子闪着灵动的大眼睛有些激动的问道。见江正一仍是一脸疑惑,说道:“我是月儿,我爹是史古苍。”
“史神医,月儿?”江正一惊道,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月儿,这才想起来当年自己在北沙时,那个揪着自己胡子的始终梳着小辫子的小丫头,想不到十多年未见,竟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江正一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看着刘福多又要打过来,急忙说道:“小丫头,快躲开,这些野蛮子你认识吗?”
月儿听他说大将军天儿,觉得亲切又好笑,只是刘福多还在虎视眈眈,欲杀自己而后快,急忙说道:“这些可能是大将军击败大金四处逃窜的流寇,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跑到大吴的地界,莫不是翻过连云山脉过来的?”
如此,这群人必有所图了。逃跑总不会朝这边跑过来。江正一心下更生警惕,催促道:“月儿,你赶快回去找些人手过来,莫要耽误了大事儿。”言罢,向前乱掌打去。
月儿本来只是出来给江天寻些药材,却不料碰到了这几个大金人,当真吓得不轻。听到江正一的话,也知道耽误不得,便往回跑去。突地,身后森然笑起来:“老人家,这是你孙子么?”月儿回头,见一人手提着一个小男孩儿的衣领,站在江正一面前。孙子?那就是大将军的孩子吗?月儿迈不开脚步了。
江正一后悔不已,那时只想着救了月儿,竟忘了御儿还在了马车里,看着那人提着御儿,江正一心里又是担心又是焦急,却满不在乎的一笑道:“这是哪家的小孩儿,我可不认识,你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回头对月儿道:“丫头,快回去找人去,晚了这群人跑了可不好。”
月儿听的玄乎,也不知道该不该走。
那人却是一脸疑惑,不可置信的看了昏睡的江晨御一眼。刘福多微微一笑,走到那人面前,提起江晨御对江正一道:“既然不是你的孙子,我们杀了便是。”说着举起大刀朝江晨御脖子上看去。江正一心里一急,不得不说道:“壮士,有话好好说。”
刘福多一指月儿道:“交出这个女孩儿。”他不认识江晨御,也不知道这个白胡子老头是谁,倘若他知道这是江天的儿子,决计不会以这个小孩儿的命去换来月儿的。
月儿听完白胡子爷爷的话,就已经确定了这就是大将军的孩子,自然不可说出来,更是担心少爷的安慰,心里一横,大步朝前走去,道:“放了这位老爷爷的孙子,我跟你们走。”
月儿如此爽快,倒让刘福多吃了一惊,想想刚才月儿似乎认识这位老人,想来这个老人多年前也是和月儿熟络得很,月儿好像说他是来找江天的?刘福多抬头看着月儿坚定地眼神,心下一凛,更是确定这个男孩儿有问题,心中已有了计较,笑道:“如此最好。那姑娘你先过来才是。”瞥眼过去,警惕的看着江正一。
月儿冷笑道:“这位老爷爷为了救我才让孙儿被你们所擒的,我若过去了,你不放人怎么办?”
刘福多哈哈大笑道:“你没资格给我讲条件,我杀了他照样能捉住你。”
“可你们也别想活着走出大吴。”月儿厉声道。
刘福多脸色一僵,笑道:“不愧是江天的姘头,果然有些急智。也好,你过来,我们就放人。咱们同时进行。”
月儿无奈,只得走过去,江正一心中暗悔,却也无可奈何,跟着月儿往前走去,离着刘福多只有几步,说道:“我已经逃不掉了,你可以放了这个小男孩儿。”
刘福多一笑,忽的把江晨御往空中抛去,江正一见状慌忙去接,刘福多咧嘴笑开,举刀就朝江正一劈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