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府邸不远处的酒楼里,两个人坐着,似乎在密谋着什么,只不过显得鬼鬼祟祟,招来别人警惕的目光。
某人很风骚的整了整头发,理了理额前的发丝:“你说大家为什么都看过来?”
“因为大人你英明神武,凭着一张小白脸打败天下无敌手,那是玉树临风,一树梨花压海棠啊!”这人长的不太入眼,三角眼,笑得很谄媚,动作很猥琐。只是某人却不以为然,反而极其享受这家伙的赞美:“说的不错,只是差了一点,区区在下也只不过比宋玉强上几分,比潘安美过一点而已。一树梨花压海棠?这话不对,海棠是压过,可是我这头发可不是梨花。”
苏阴阳往门外走过的某位女子抛了个媚眼,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拉着你来么?”
三角眼两眼放光:“这个……又有什么生意?”
“因为……你实在是丑的有些个性,大家一看就知道我美得是多么的超然。”苏阴阳很无耻的笑了:“你迟早要被淘汰的。美女都是我的。”
三角眼尴尬的笑笑:“呵呵,好好,是你的。大人,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只要和钱扯不上关系,随便讲。”
“——”三角眼抹了把汗:“大人,兄弟们都说昨天你给的金叶子是假的。”
“什么?假的?”苏大人怒了:“昨个儿给你好好的,今个儿怎么都成假的了?你们想陷害我!”
三角眼看着大人发火的样子,不敢吱声了,生怕惹急了他,银子就打水漂了。
苏大人发了一会儿火,忽的疑惑道:“你的兄弟不还关在牢里么?昨个儿,你也知道那个叫小武什么的,放的药真毒。”
三角眼一听,委屈的都差点哭了:“大人,要不是我们几个在外边接应,只怕这会儿也在牢里了。”
“哦,原来如此,那么说那些进牢房的是没机会拿到银子了?那这样看来,兄弟,你应该把昨天我给你的钱再还给我一部分,说好了按人头算。”
三角眼欲哭无泪,求道:“大人,你就别开玩笑了,求你给我点银子吧,我好歹把兄弟们救出来不是?昨个儿弟兄们挨个儿喝完酒就昏了过去,今早上金叶子又莫名其妙的变成假的了,你说我怎么碰上你就这么倒霉呢?”
苏阴阳抿着酒叹道:“兄弟,我说咱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就此各奔东西,你这样死皮赖脸得跟着我算哪门子事儿?你的兄弟进了牢狱,你得想办法救出来,可这关我什么事,我银子也给你付了,账也结了。”
三角眼面露难色,不言不语。苏阴阳继续开导:“这事儿要怪只能怪你们自己,你们都是干这么多年的老江湖了,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被骗了呢?”
三角眼一听这话,好似自己跟那新来的江安总兵穿一条裤子似的,顿时气急败坏的叫了起来:“姓苏的,你可以说我不是好人,但请不要怀疑我的职业道德。你要逼急了我,我把你告到官府去,就说这事儿是你干的。”
苏阴阳笑了:“你去告啊,你在这儿可是惯犯了,新上任的总兵正愁着不知道拿谁开刀呢,你这一捅出去,那姓王的可是先砍了你啊。”
那三角眼顿时萎了:“大人,求你了。你就给兄弟们指条明路吧,好歹都是道上混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说是不是?”
“这个,兄弟,我已经金盆洗手了。”苏阴阳讪讪笑道。
“大人,做事儿不能这么绝不是?我们可都是混口饭吃啊。”三角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差没有擦在苏阴阳裤子上了。
苏阴阳连忙扶起他,叹道:“好吧,念在你对兄弟如此真诚的情分上,我就帮你一帮。”
“真的,大人?你可真是活菩萨啊。”三角眼顿时两眼发亮。
苏阴阳举起了酒杯:“明天还是这个时候,就在这个地方,不见不散。”三角眼脸色顿时阴转晴,举起酒杯:“大人,合作愉快。”一口灌了下去。
苏阴阳看着他,眼里波澜不惊,嘴里喃喃道:“嗯,一切都结束了,你的兄弟也会安息的。”
“大人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我说你放心,你的兄弟永远和你同在。”
“借大人吉言了。”三角眼一抱拳,走了出去。苏阴阳收敛了笑容,喃喃道:“人还是活的简单点好,好奇心会害死人的。”他依然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似众生如蝼蚁般,一副看戏的神态。
酒楼门前忽的一阵马蹄声,苏阴阳眼瞧着刘大海奔过去,莞尔轻笑道:“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我还真喜欢你这性格。你这一遭走的真好。”
三角眼直往城外走去,没入一片林子里,四周毫无动静之下,这才吹了口哨,顿时四周跳出来四个人。
三角眼一笑道:“兄弟们,银子明天到手,到时候我们就可以逍遥自在的过神仙般的日子了。”
“那兄弟们呢?”一个年纪稍小一点的疑惑的问道。
三角眼嗤之以鼻:“他们,自生自灭吧。明日老子一走,什么事儿都一了百了,任他如何神通广大,也抓不到我们了。那些都是贪生怕死之辈,现在只怕早把我们供了出来,救他们那不是自投罗网么?”
“大哥,这到底是什么生意,有人竟然出这么高的价。”
三角眼嘿嘿一笑:“这会儿也不妨告诉你们,那个雇主可是不让说的,我嘛,实际上就是演了一出戏……”忽的三角眼脸色变得惨白无比,忍不住捂住了肚子,嗓子里仿佛卡住了什么东西一般,干呕却吐不出东西。迅速的,脸色变成紫黑色。不消片刻,嘴角流出一大摊紫黑色的污血,双目圆睁,嘴里似乎喃喃道:“酒……有毒……”片刻便已没了气息,缓缓倒在地上。
只是一瞬间,原本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说死就死了。那四人吓得愣在当场,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哥,四人猛然惊醒过来,接着啊的大叫着四散逃开。
年纪最小的边跑边喘息:“二哥,他怎么死的,这可不关咱们的事儿啊。”
“他奶奶的,绝对是惹了仇家,死的活该,可惜我们的钱要泡汤了。”他狠狠的啐了口唾沫:“真他娘的晦气。”
王子渊送走赵乾坤,便跨上马直往牢房奔去。行到半路,却见小武急匆匆的赶过来,跳下马呼道:“少主,大事儿不好。”
王子渊心中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少主,奴才有罪,昨夜抓的人不知为何已经全部……。”小武额头冷汗淋漓。
“全部什么?”王子渊心揪了起来。
小武小心的看了一眼,尴尬道:“全部……死了。”
“死了?怎么回事儿?”王子渊近乎怒吼道。
“这……我也不清楚。仵作正在验尸。”
王子渊骂了一声,上马朝牢房奔去。赶到牢房,里面有些阴暗,即使白天,点上灯。迎面一股恶臭味儿,王子渊忍不住捂住了鼻子,走下阶梯,只见十几个人躺在地上,脸色乌紫,双目紧闭。一个仵作正在翻身检查。
王子渊眉头一挑,质问:“什么原因?”
那仵作躬身行礼道:“将军,初步断定,中毒身亡。”
“中毒?”王子渊眉毛锁了起来:“他们可曾吃了或者喝了什么东西?”
小武慌忙道:“没有,少主,从昨日到今天他们粒米未进,滴水未沾。”
“可有谁进过牢房?”
小武想了一会儿,道:“刘大海早上去牢房看了一趟,只是好像什么也没带。”
“带了也不会让你看见!”王子渊厉声道,一拍马背,扬鞭而去。
刘大海昨日断了一根手指,自打昨日回来接了一个通宵,总算把接上去了,刘大海那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睡过头了,压住手指,自己身上这块肉就泡汤了。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心里愤恨之下,就朝牢房走去,不敢把火撒到王子渊身上,把撒到这些贱民身上还是可以的。
于是早上牢房里传来了一阵阵惨叫,刘大海过了一阵腿瘾,心情略带好转的回了营里。谁知刚出牢房,手下就来汇报,赵将军来了。刘大海心里顿时有了底,跨上马就朝营地里奔回去。刚到营地,就听手下说,赵军长已经回安都去了。
刘大海奇了怪了,赵将军这次连自己的面都没见怎么说走就走了。他正纳闷,却见一个人笑呵呵的走了过来,此人长得甚是俊朗,面容清秀,只是嘴角特意留的两撇胡子,让人觉得有那么一丝别扭。
“军师大人?你怎么来了?有失远迎啊。”刘大海脸色顿时堆满了笑。此人正是赵乾坤身边的军师,名曰司马俊。
司马俊止住他,四周一看,叹道:“此为非常时期,凡事低调。将军并非不见你,只是免于惹是生非,这才命在下向刘将军说个明白。”
“哪里哪里,赵将军日理万机,能派军师来,也是末将的荣幸。军师里边请。”
司马俊摆手道:“不必了,借一步说话。”
两人行至偏僻处,司马俊低声道:“将军让在下传个话,一切便宜行事,莫要露出马脚,从中周旋些时日,将军自有打算。”
刘大海也不多问,坚定道:“军师只管放心,末将还是知道些分寸的。昨日那小崽子有意拿我开刀,大不了从今往后,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个娘们一样,玩些女红来。”
司马俊笑道:“将军真幽默,有劳将军了,在下告辞了。”
“后会有期!”
刘大海望着司马俊的背影,心里美滋滋的,有赵将军撑腰,害怕他个什么王总兵啊。再牛皮哄哄的,不也是赵将军的手下么?
正沉迷其中,忽觉背后马蹄声阵阵,回头望去,只见黄沙漫天飞起,其中跨马而来一个人,正是王子渊。他心里一惊,慌忙参拜道:“末将见过总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