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宋岩陈没有跟来,江晨御支开小依,走向了城外。他知道每天这里都会准时来一个人,就是邱炳。邱炳每天除了教自己古怪的剑法,便是让自己夜以继日的训练基本功,关键在于快、狠、稳。只是这些古怪的剑法邱炳却不让自己用。
江晨御相信这个奇怪的黑衣人大叔。离开江府,他便是对自己最好的人了,至少他说话算话,每个月都会如数上缴零花钱。
邱炳回过身看着江晨御,微微欠身,淡淡道:“少爷。”只是突然间,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身子疼的弯了下来。这两个月的修养,让他身子好了许多,似乎五毒掌对自己身体的伤害减少了许多。可是每当运功时,总是浑身难以忍受的疼痛。
尤其这两天,江晨御连续的攻击,让邱炳不得不小心的应付,他发现少爷进步地很快,快得难以置信,甚至于每次自己都不得不提高警惕小心应对。每次他总能发出一些让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招式,诡异无比,虽然他刚刚十一岁。
正是过于小心的应付,邱炳发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每况愈下。只是他心里却格外的欣慰,因为每次自己伤得越重,表明少爷进步的越厉害,直到自己倒下的那一天,少爷已经长大了……
咳嗽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剧烈,邱炳忍不住蹲了下来,捂住了嘴,手里溢出了一丝鲜血。
“你……你没事儿吧。”江晨御已经拔出了剑,原本趁着他咳嗽之际给他一剑的,可是看到邱炳如此的难受,又下不了手了。
邱炳休息片刻,站了起来,擦去嘴角的血迹,沉声道:“少爷,你刚才应该出手。”
“可是,你……你都那样了。”
“那是你赢的最好机会!”邱炳的话不知不觉间严厉了许多。
江晨御沉默了,良久,抬起头,坚定地说道:“偷袭总不是最好的办法,我有能力的在两年内光明正大的打败你!”
“两年?你不觉得太晚了?”邱炳淡然道,语气里有些不屑:“老……你父亲在七岁的时候已经把我打得满地找牙了。”
邱炳说的不错,江天七岁的时候,他刚从娘胎里生出来,让一个有些武功底子的人去打一个还只会本能的啃**的婴儿确实是易如反掌。不过满地找牙,似乎不太可能。
可是,江晨御听完却自惭形愧,并没有意识到年龄上的差距,小脸更是涨得通红,抬起头大声吼道:“我也会的,你等着。”
邱炳似乎笑了,他那黑纱下露出了点点牙齿的白色。
江晨御小脚一跺,弹了起来,跳开一步,脚步便错综复杂的变幻开来,剑花缭绕间,丝丝冷气直逼邱炳门面。邱炳只是脚步轻轻一撤,叮的一声捏住了剑刃,虽然手指震得发麻,却依然厉声道:“少爷,太慢了,一点力气也没有!”
只是话音刚落,只觉得手上一轻,那个灵巧的身子已经松开手上的剑侧着地面滑了过来,哧的一声,邱炳来不及躲闪,裤管被划出了一个刀口子。
江晨御翻身而退,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刀,嘻嘻笑道:“小爷这叫声东击西。”
邱炳强压下心中的骇然,捏着手里的剑,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光明正大?”
“那当然,谁也没有规定身上只能带一把武器。小依可以拿着剪刀防身,为什么我就不能拿把小刀防身?”江晨御眉飞色舞,开心地笑了。
邱炳听着心里蓦然一痛,这样的话,老爷不也说过么?
“少爷,再来。”邱炳撇开脑子里痛苦的念头,看着眼前的少年更是愧疚万分。
江晨御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想这么一招,小爷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累死个人了,明天再来吧。”
“你可以用新学的江家剑法!”
“这些都是你教我的,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你?”江晨御嘟囔道,突然脑袋瓜里灵机一动,为什么自己不能在江家剑法上做些手脚打他个措手不及呢?他眼里闪着狡黠的笑意,若有所思道:“待会儿小爷过来找你。”言罢,飞身而去。
江晨御自从跟了邱炳学习剑法,似乎对体内那股浑厚的内力有了很好的掌握,至少现在能够随意自然的轻功,虽然不是多么快,身子也不是多么矫健,引不来小依阵阵的喝彩。不过他却开心了不少,只是身体内那股内力总是时不时的让江晨御浑身疼痛不堪,似乎要冲破身体一样,浑身的骨头都跟着颤抖起来,最后总是不可避免的昏睡过去。
邱炳听他说待会,便如一阵风般消失了。待会?他的待会儿便是你等一个下午,再在冰天雪地里感受一晚上寒冬的凛冽,等到明天日上三竿,他吃饱喝足了才懒洋洋的走出来。
鬼知道这家伙的时间观念怎么和他的方向感一样差劲儿的要命!曾经邱炳在雪地里冻了整整一个晚上之后,狠狠的咒骂道。
这时的江晨御满脸的兴奋,脑子里满是江家剑法里那些巧妙绝伦的招式,虽然自己使不出多少威力,甚至有很多都难以理解,可这不妨碍他在动作招式上做手脚。
或许是太过晦涩难懂,江晨御把邱炳敬仰的江家剑法称之为古怪的剑法。因为在江家,他只知道江家有一把剑,却不知道还有这种武功秘籍,心里不由得对邱炳所谓的江家剑法有些怀疑。
史依晨得负责江少爷的一日三餐,这对初为人仆的史家大小姐来说,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她原本以为只要把饭做好……好吧,还得端到江少爷的跟前,这样就可以了。可是她错了。
江晨御回来知道钻进了屋子里,兴奋地比划着,时不时拿起笔在纸上画出各种各样的图画。中午已经过了,可是江晨御沉浸在其中忘乎所以,小依只得把饭端到他的跟前。
“少爷,开饭了。”史依晨把饭推到他跟前,撅着小嘴叫道。
江晨御哦了一声,继续埋头比划,纸上尽是一些奇怪的图画。史依晨偷瞄了一眼,指着一个似人非人的家伙问道:“少爷,这个丑八怪是谁?”
江晨御一听,眉毛竖了起来,嘴巴也翘了起来:“哪里丑了,你去哪里能见到小爷我这么英俊潇洒的……男人!”
“哦。”史依晨想笑不敢笑,忍不住指了指旁边的一个,问道:“那这个是谁?怎么感觉……”
“似曾相识?”江晨御得意洋洋的接下了话,未待小依说话,接着道:“嘿嘿,这个小不点是你。哈哈……”
“少爷,你胡来,我哪有那么难看,快点,再画一个,小依不要这么丑,再说你干嘛踢我,还打我?”史依晨跺着脚,嗔道。
江晨御连忙把画纸藏在怀里,嘿嘿直笑:“小爷就不换,让你不听话。再说,小爷不打你还打我自个儿不成?”
史依晨气得牙痒痒,郁闷的小脸很是可爱。于是江晨御很无耻的伸出手捏了一把……真滑。
“吃饭,吃饭,快点,小爷饿了,要吃饭。”江晨御摸完小脸,就嚷嚷着吃饭。可怜的小依还能怎么办,气愤的摔下筷子:“吃吧。”
“小爷腾不出手来,你喂我!”见着史依晨犹豫,江晨御严肃的叫道:“这是命令,违令者斩!”
史依晨使劲的跺着脚,拿起筷子朝他嘴里捣去,心里嘀咕:“吃吧,吃吧,臭少爷,坏少爷,混蛋少爷,不讲理的少爷……”直捣的江晨御满嘴米粒,腮帮子鼓鼓,再也塞不下去了,眼睛都不得已眯了起来。史依晨看着他滑稽的模样,咯咯银铃般的笑了起来。
……
门外,不知何时,来了一个老家伙,络腮胡子,虬髯大汉。他听着屋子里叽叽喳喳的闹声,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宋岩陈歉意的说道:“宋将军,小依以前很乖巧的。”
“何老哥哪里话,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现在么,哎,也不过每天就闹那么两三次而已。”宋岩陈眼里的笑意能把何破金给羞愧死。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这见了少爷,丫鬟也翻身做主人了。何破金今天刚到边城,没想到竟然是这种场景。他原本以为小依在这边怕是要受委屈了,看来……小依有骨气,没丢北沙的脸!
何破金敲敲门,唤道:“少爷。小依——”屋内吵闹声戛然而止,噔噔噔,两个小家伙跑了出来,史依晨看着何破金,叫了一声何伯伯,就哭着扑了过去,呜呜的哭了好长一阵子。
何破金眼角有些湿润,溺爱的拍了拍史依晨的脑袋。抬起头看着江晨御,笑道:“少爷,我回来了。”
几个月不见,江少爷似乎长大了不少,虽然看起来没长高多少,身子骨好像又瘦了一些。可是眉宇间却显得有些不一样,何破金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少爷成熟了不少。
江晨御愣了好一会儿,终于反应了过来,眉毛一挑,叫道:“带银子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