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驶进浙江境内,窗边的风景就从平原变为山脉。一路,列车穿进黝黑的隧洞,一会儿重又见到光明,浙江之地,自古以来,文人荟萃,商贾云集。自古才子佳人不胜枚举,这片神奇的土地,孕育了多少奇迹。蓝羽看着窗边飞驰而过的各色山脉,心情无比愉悦。她的雁荡在前头召唤,带一份舒畅的心情外出旅游,是蓝羽这个旅游达人的法则。
“十六年后,在此相会,夫妻情深,勿失信约。”
雁荡山,“断肠崖”。
这块山石如何不会记得?
《神雕侠侣》中,这断肠崖是当年小龙女为杨过纵身跳下悬崖的地方,十六年后,杨过记起当年的盟约,来此寻找小龙女而不得,也纵身跳下。
蓝羽举起相机想像其他游人一样拍下它,举起相机,却又放下,或许存留在记忆中的
正想着,那心底的雁荡山,却似乎幽幽地散发着一股魅力,令蓝羽有点心神不定,“奇怪了,今天。”蓝羽睡觉前,心里还在“扑通扑通”直跳,这样的感觉从未有过。
蓝羽吟诵起沈括的《梦溪笔谈雁荡山》:“温州雁荡山,天下奇秀。……”
身后有人接:“予观雁荡诸峰,皆峭拔险怪,上耸千尺,穹崖巨谷,不类他山,皆包在诸谷中,自岭外望之,都无所见;至谷中则森然干霄。原其理,当是为谷中大水冲激,沙土尽去,唯巨石岿然挺立耳。如大小龙湫、水帘、初月谷之类,皆是水凿之穴。自下望之则高岩峭壁,从上观之适与地平,以至诸峰之顶,亦低于山顶之地面。世间沟壑中水凿之处,皆有植土龛岩,亦此类耳。”
蓝羽惊愕,谁有这么深厚的古文功底?回头看去,断肠崖边,古亭前,一位黑框眼镜的男士正看着自己。
浓眉大眼,眉目清俊,身材适中,双手握在身前,头微微斜着,嘴角带微微的笑容,他就那样站在原地,稳重如磐石,坚毅如大树,莫名地给人以可信任、依赖之感。这样的感觉蓝羽此生从未有过,她清楚地知道,从未有过。只是,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如此没有礼貌地盯着一个陌生异性,脸颊羞得通红。
对方也定定地看自己,这人,似乎在哪里见过。那么熟悉却明明又极陌生,他,似乎一直在什么地方存在着,只今天才清晰地站到面前。
断肠崖边,两个素未谋面的人呆立良久。
新涌上来的游客推推搡搡:“请让一下。”蓝羽才惊醒,刚刚的凝视恰如梦境。
蓝羽想走开,脚下却生了根一般,半点挪不动。又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到了小龙湫下,蓝羽抓紧时间拍了照留念。一转身,又看到了他。
两人不再离开,只彼此相望,他的眼神里也有惊愕,如蓝羽一般无异。
对视了多久,实在是不清楚,只是身边的游客来了,又走了,又来,再走了。他终于开了口:“额……”想想不对,低下头在口袋里掏什么,掏出一张名片,递过来。
蓝羽接过,飞快地掠过那两个字:“胥笙。”
她微笑:“你好。”
他微笑:“你好。”
他似乎是雁荡当地人,名字前头挂了一连串的头衔,蓝羽没细看,她仍惊愕在刚才的对视中。蓝羽低头踢脚下的小石头,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起游雁荡吧,我想,我应该是个不错的导游。”他憨憨地一笑,化解了蓝羽心底的无数疑虑与担忧。
“雁荡有二灵一龙,就是灵峰、灵岩和大龙湫。其中大龙湫最负盛名,独占鳌头。宋朝有诗赞它‘龙湫一派天下无,万众赞扬同一舌。’不过,大龙湫得出了这座山峰去看,这里的是小龙湫,也别有风味。”
蓝羽回头看小龙湫,落差五十多米,悬崖环峙,岩腹有如珊瑚、玛瑙颜色。瀑飞崖上,触石腾空如雾团结旋;而流转飞洒,水珠溅人,煞是好看。
往山下走有条陡壁,极目远眺,山峰林立,群峰峥嵘,怪石嶙峋,古木参天。山腰间,云雾缭绕,风景壮美。蓝羽请胥笙替自己找了处绝好的站立地,拍了好几张照片,她的背后有雁荡山作背景,人与自然交相辉映,人愈显娇媚。
胥笙就看着她乐,莫名其妙地乐,乐得蓝羽又害起羞来,然而心底里却是无比甜蜜的。
下山有两种方法,胥笙看蓝羽已经有点倦意了,便带她乘了电梯,跟着人群涌出电梯,电梯口一个人站起来,喊:“大哥,你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蓝羽笑,大哥?跟黑社会老大似的。
一路上,两个人谈笑风生,先前的拘谨竟一扫而光。反而是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占了上风,让他们的话题并不像刚刚相识的人那么高谈阔论。蓝羽不知为何会跟他讲肖丽的死,大姐的出国,二姐的痴情,她内心深处有一份寻得,这么久,总算可以有个人能够让她完完全全地把自己的心扉敞开,让她可以彻彻底底地表达自己,而不用带着面具,伪装坚强。
长久以来的那份累,在此刻冰释。胥笙似乎有种魔力,而这份魔力对于蓝羽恰恰适合。蓝羽心里有些惊喜,她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份石破天惊的相逢。而肖丽的教训又让她时时刻刻都保持一份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