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儿,你还好吗
给你写了许多信,陶儿,你接到了吗?陶儿,我很想你,你知道吗?陶儿,你现在还好吗?两年来,舍里一共八小姐妹,我最惦心的,就是你,陶,你的病好了吗?
陶儿,还记得么,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时你是班上的学习委员,老师让你帮我找宿舍,收拾行李,班里我去的最晚,没有我的位置了,找了好几个宿舍,终于在九五七班帮我找了一个床位。板子都坏了,那时是已是很冷的冬天了,你帮我铺床位,是上铺,你上去铺行李时,不小心一下子踩下来,至后来,我一直为你那一摔而后悔不已,陶,那时,你是多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到学校后,班里就要面临其中考试了,别的都没有什么大问题,唯独政治,我可害怕了,你知道了,悄悄地安慰我,不要怕,咱俩一齐来看,周六那个下午,我们在一起,以提问的形式相互背着,在两天后考试时,我居然得了89分的好成绩,陶儿,知道么,这里有你大半的心血呀。陶儿,你与我一样,衣服并不是很多的,九六年那个下着春雪的周末,我们怕身上那件好看校服磨坏了,想买个套袖,你说,咱们自己能做,又有针线,就不要花那种钱了,咱们去园林路的解放批发商场买布做套袖,不是很好么。你这种想法正合我意,陶儿,我发现咱俩有种说不出的默契。那时春雪融融,一路上的雪水不时漫过脚际,我的生活洋溢着一片美丽与灿烂,陶儿,当时我的心情可好了,在商场我们为买一个即喜欢价钱又不咬手的布料,一连叫了那个卖布的四十多岁皮肤很黑的女人好几声姐姐,并在那里量着自己的胳膊载好了。最后终于每人花了二元钱,其中包括松紧带。回来后我们便到教室里拿出从家带的针线,我学你的样子,把布用针别在大腿上,这当然不是指肉,是裤子上。在教室里飞针走线了。当时我好兴奋,针时不时就在透过衣服扎我一下,但不影响我们的兴致,陶儿,你在旁边居然夸我针法好。不知是真还的还是假的。总之,那套袖我至今还珍藏着。陶儿,我想念难忘那段岁月。我们该是一对最好朋友,陶儿,还记得不,我们为了省钱,亲自到菜农田去买生菜,好多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我们,但我也不在乎,那菜是我摘,你洗,陶儿,你还记得吗,我洗菜时你向来不放心,总是亲自动手。陶儿,还记得不,你看我那篇《写给自己的故事》发在《红山晚报》上的文章,你都哭了,记得是下午你看到了,然后在晚自习之后,你硬拉着我到你的宿舍,你告诉我,哥哥刚给送了豆包,虽然是凉点,学校的食堂是不做这样的饭,你非要我去吃。陶儿,当时你抓着我的胳膊,两眼泪花晶莹。后来你告诉我,来到学校,你是第一次感动的哭了,那是你第一次流泪。
96年年底,又考电大,又考学校的专业,我病了,而且,又不能耽误学业,肚子流血水,而且走路快了,一种扎心的疼。学校房后就是医院,我怕影响同舍的小姐妹学习,自己悄悄地去医院。看我的脸色不对,你最终于我发现我的不适,第一次看我包扎伤口时,你吓哭了,扶我回学校时你又训我,说这样做不行。在以后的日子,不论多忙,你都要陪我去医院打针。即使考试那么紧张的日子。陶儿,你长得很秀气,大家都很羡慕你的修长的身材,谁会知道你正病魔缠身。96年3月份开学,你总是血流不止,做为一个女孩子,这是一个多么巨大的悲哀呀。这种病能治,但要花一笔巨款,你不忍心给家里增加负担,就这么硬捱着,实在太严重了,你就去买几粒止血药。快到考试时,你告诉我,你浑身无力,上下楼可费劲了。那时我都想学气功去治你的病。
快要毕业实习时,大家都在为自己的前途着急上火,你有个哥哥在市政府,但并没有给你找到一个很好的单位,你脸上笑吟吟的,从来不说自己很苦。仍然是照常练打字,可是那时尽管你很认真,但你的打字速度并不是很高。
在最后,同班学生找到自己位置的找到自己位置,班里也抻不也几个了,这其中就有你。那的,我很幸运在本市一家报社实习,在同学们都离开学校时,因为单位没有放假,我只好住在咱们宿舍里。陶儿,你走时,你告诉我,你一步一回头望着学校,望着我,你没说话,走的很慢。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最了解你,你从不让泪水当众人面流。上车后,我紧紧地握着你手,说:要坚强!车开走后,我还是看到你扶着前车把,哭了。
离开前,我们在学校对面的小饭店里要吃了一顿离别饭。我们喝的泪眼朦胧,你告诉我,家里又出事了,因为在五百元钱,邻居把爸爸逼疯了。
你有个哥哥在市里,但你很少去他家,尽管他是你的亲哥哥。离开学校了,嫂子领你到商店买了一身衣服,她说,这几年对你关心不够。回到宿舍后,你哭了,声音可大了,你伤心的无法收拾。我们总也不能劝住你,陶儿,我摇着你的手,问:“还认识我不,我们明天去学校南边林子玩去。”你毫无反应的眼眶里泪水涟涟。后来,我们就失去了联系,在这期间我不断地打听你的消息,别人说,你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很如意到一份工作,一直呆在家里。你是要强的女孩子。我打电话到你的哥家,写信给你,虽然我不能帮你什么,但我总想知道你。最后,你终于写信来,你说,爸爸的病没好,吃了很多贵重的药,也不管用,他白天出去到外乱跑,见谁家有饭就吃,有酒就喝,晚上也不睡觉,有时一宿一宿地骂人,陶儿,你还告诉我,你的流血病又犯了,工作还没有着落。即使在大哥单位找到个看电话的临时工,还要等到7月分才能有位置呢,那还是有很多人排班,你还说,哥嫂要在给你介绍对象,想把你早早地嫁了,你告诉我,你还小,你不愿意。可嫂哥强迫你,你告诉我,你很矛盾,很痛苦,你说,要是我在身边就好了,有苦难我同你一块撑着。
接下来,又有好长时间没有给我写信,我打电话给你,也找不到你,写信给你,也没有消息,陶儿,你在哪儿,你现在好么,病好了么?陶儿答应我,好好活着,会有一个明媚的春天,属于你。
不见不散
她30岁了,可还没遇上可以跟她一起走进婚姻殿堂的男子。
老妈急得不行,四处托人给她介绍对象。
其实,她不是没有想过办法,连婚介所她都去过,也上过一次电视征婚节目,可惜都无疾而终。
后来又在报纸上登了个征婚启事,配了一张她的背影照。
还别说,真有十多个男士给她打电话,当然是因为她的那张婀娜秀美的背影照起了作用。
只是,这些男子跟她见过面就没再约见第二面了,唯独有个男子还打电话过来约约她,她便感动得一塌糊涂,心想着这世界上还是有懂得自己的男子。
精致地化了妆,扑了好几层粉,还有美白遮瑕的,遮住了脸上的细纹和斑点。又选了一支大红色的唇膏描了又描,终究那厚厚的嘴唇还是没能被她描得薄些,她有些懊恼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皱皱眉头,这张脸无论如何终究算不上美女。但她转念又想到了要去见的那个男人,虽然他不帅也不高也不是很有钱,但终究还算好,而且他还懂得欣赏自己,这样她就笑了,还练习了一下等会儿见到他是露八颗牙好呢还是露六颗牙好呢。
换了一条平时不大穿的黑色连衣裙,只是胸口有点低了,稍不留神就会走光,不过这黑色能衬托她的气质,长裙能更衬出她的婀娜身姿。她在镜子前转来转去,把自己前后左右各个角度都照了一遍,终于在心里给自己打了八十分,顺手拿起白色的手提包,换上精致的白色高跟凉鞋,优雅若兰地去赴约了,临出门时她又返回在手肘和脖子喷了好些香水,还不忘戴了根项链。
他在市中心的不见不散等她,他说请她喝茶。
她打的去的,到了不见不散门口,她轻移莲步,款款若柳,腰肢轻摆,洒下一路的香。有些紧张,却又掩饰不住的激动。她看到了坐在靠窗的他的背影,他正低头看着一本书还是报纸什么的。她于是快步溜进了不见不散的洗手间,对着洗手间里的镜子又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裙子,闻了闻身上的香水味,喉头清了清,给了自己一个坚定的眼神,默默告诉自己,“YES,ICAN”,还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扬了扬拳头。
她优雅而高贵地向他走过去,他听到了她的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的好听的声音,抬起头来,将手里的报纸扔到一边,看她款款入座。
他问她喝什么茶,她点了一杯玫瑰花茶,她说玫瑰花茶养颜。
他便仔细地盯着她被遮瑕粉底涂得瑕疵不现丝毫的脸看了看,她逃避了他的眼神,因为她知道自己经不起他这样细究的眼光,转而她叉开了话题,听说今晚市电影院上演大片《赤壁》,你去看吗?
他收回眼神,说好啊,好久没看电影了,看看也好。
喝了一会儿,她把茶喝了个精干,他的绿茶却连茶叶都不剩下一片了。
他结了账。
在街上看到有卖糖葫芦的,她突然像个少女般说想吃糖葫芦,他说,好啊,想吃就买吧,于是她自己掏钱买了根糖葫芦,掏钱的那一瞬间,她觉得有沙子进了眼睛,有泪水滚落,但她终究没让那泪水滚出眼窝。尝了尝那支糖葫芦,全然没了小时候吃的甜滋滋的味道。
不见不散离市电影院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她本想他拦个的士什么的,因为她穿着至少七公分高的高跟鞋呢。他却丝毫没有这样的想法,自顾自地往前走,她跟着走了一会儿,说拦个的士吧,他说好啊,于是就拦了个的士,他却顺势坐在了后座,坐在了靠车门的位置,她只得坐了前排副驾驶的位置。下车,他连装作抢付钱的样子都没装一下,她付了钱。眼里还是很不甘心的样子,眼前这个男人在她看来真是龌龊极了,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来见他,看来还真是因为他是第一个也许也是最后一个第二次约她的男子的缘故。
到了电影院门口,熙熙攘攘的都是年轻的情侣,男的搂着女的,亲亲热热,热热闹闹,很少有像他们俩这般穿得很是正式,而且又不很年轻了的男女,而且别人都是亲昵无比地,只有他们俩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她看着周遭那些小鸟依人一样的女孩温柔如水地像藤缠树一样地依偎在男的身边,嫉妒,更多的是尴尬,她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没来对地方。
到了售票处,他却像没事人一样杵着,她尴尬地等了五秒钟,后面排队的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前面这两人,芋丝毫没反应,于是她只得掏出了自己的钱包,真够贵的,八十块钱一张票,杀人不眨眼啊。她心疼得紧,不光是为钱。
坐在漆黑的电影院,看着林志玲的扭捏作态,她居然想吐了。没再跟他说过一句话,她巴不得中途走人,而他却坐在那里很是投入地看电影,周围的观众时而会发出一阵阵笑声,因为电影的台词太搞笑,他也跟着笑,笑不可抑。他丝毫没有理会边上坐卧不宁的她。她在心里诅咒着,这电影啥时能结束,自己今天肯定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没等看完电影,她对他说自己有些不舒服,说想早点回去,于是他说,那好,你早些回去也好,她没指望他送她出来,她巴不得赶快逃离这个可恶的男人。他只起身象征性地跟她道了别,就又坐下继续看他的电影,继续笑得前仰后合。她厌恶地借着屏幕投射来的光影冲着他撇了撇嘴巴,心想让这个男人见鬼去吧。
顾不得脚上高跟鞋的折磨,她一路小跑跑出了电影院,大口大口地呼气,心想外面的空气真好,随即却又笑了,泪水在远处的霓虹的映照下倾泻而出。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她拦了的士,不出十分钟她回到了家里,坐在了电脑前。
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发泄,登上QQ,那个通常在十点钟闪亮的头像还是灰的,她看看墙上的钟,那钟还在九点半的位置。她不管了,发了一句话过去,说今天碰到个男人真是小气死了,真是倒霉透顶,气得姑奶奶我眼冒金星。
十点钟,那个头像亮了,回话,这样的男人不值得理会,没必要放在心上,好好地过好每一天才最重要。
她看着他发过来的字句,回话,你真是个好男人。
他说他这段时间调到她所在的城市上班了,她很兴奋,说好啊,那我们见面吧。他说好啊,那我们约约时间和地点吧。
这个男人跟她在网上聊了有一年了,起初只是每天打个招呼而已,渐渐地,她变得有些依赖他,很想见见他,无数次幻想过跟他见面的场景,她那是想,要是见到他,一定把自己化得美美的。
她觉得跟他特别投缘,总有说不完的话语,而他总是那么善解人意,总是那么细心体贴。她还想过嫁给他,可惜他们相隔得太远了,他在哈尔滨,她在海南岛,似乎很不实际。
现在好了,他调到她所在的城市来了,她心里莫名地兴奋和激动,憧憬着走进结婚礼堂的盛景。
他说,今天遇到个女的,真是难看死了,却还老是缠着他,他就不喜欢这样的女的,明明没什么资本却还老惦记男人的口袋。
她心想今天真是凑巧,怎么他遇到一个讨厌的女的,而自己偏又遇到一个恶心的男的,这可真是缘分啊,要不怎么两个相隔千里的人会在同一天遇到自己讨厌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