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洛染澈望了子鸳一眼,道:“随朕来吧。”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走着,子鸳发觉,越来越不知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思了,还真是应了那句“君心难测”啊。
“小叶子,大摆酒席,朕要宴请夜王。”小叶子一脸疑惑的望着皇上,心想皇上这是怎么了,行为如此怪异,也不只是作何打算。
洛染澈见状,瞪了一眼贴身太监,小叶子立马垂首,低头说是。
夜晚来临了,影国宫殿灯火通明,子鸳被宫女们带着换了一身衣裳,再出来时,穿了一件青白相互掩映的衣裳,里边是青色的绣了数朵花瓣的拖地长裙,系上青白色的飘带,外边披了件轻巧的白色丝织袍,里边的青色若隐若现,发髻是蝴蝶结,两眉中间,贴着是小巧的绿宝石,各色簪子整齐排列;一种“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气质不自觉散出。
似是约定好了般,子鸳在宫女的搀扶下,看着坐在高处的洛染澈,抑是着一身青蓝色长袍,不过是掩在一层烟纱下,里边整齐穿着深蓝色衣服,腰间系着的锦带,同时也悬着几株流苏和吊着的宝石,最里层的白色锦缎是那样的干净,深蓝色的衣领旁绣着专属于影国的龙纹,最外边的青蓝色长袍的袖边抑绣了此花纹,乌黑的头发用簪子很巧妙的束起,双眉中间仍是画着极妖娆的火焰图,左手带着血红的珠子,珠子绕了他手两圈,以血红色流苏为结点,衬得分外妩媚。
他若是女子,定倾国倾城。
子鸳私下想着,“公主,公主。”扶着子鸳的宫女连安低声唤着,提醒着落子鸳的失神,“公主,皇上再问你话呢。”
子鸳收回了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洛染澈将那一丝慌乱尽收眼底,道,“各位既已来齐,就开宴吧。明日夜王便要回国,公主还是坐在夜王身边,好好地道别一下。”
待子鸳坐下,白容很是担忧的看了一下,子鸳笑道,轻声对白容说:“父皇,这个人,深不可测的很呢。”
觥筹交错,群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皆是对皇上天威的称赞和对夜国的宽容,以及假装热情地问一问夜国近况;
子鸳自顾自的一杯接着一杯将酒饮入,目光至始至终的看着坐在高台上的,近乎妖孽的男子,那一刻,子鸳迷了心智般,道:“若是良人,该多好啊。”忽的又想起早上在芍药林的那句“自是年少,韶华倾覆。子鸳,朕要求你,这辈子,只衷于朕,朕可保你夜国平平安安,答应否”。
好个“自是年少,韶华倾覆”,原来自己的心思,早已被他看透,还不知他要如何利用自己掌控夜国呢。
子鸳再一次举起酒杯,眼泪终是落了下来。而洛染澈,仍是冷眼旁观,偶尔饮几杯,或夹几个小菜,或望着明月发呆。默然瞥了一眼子鸳,见她自饮自酌,仍是无动于衷。
一夜狂欢,终是以一片寂静结尾。
当子鸳被连安扶着摇摇晃晃走时,子鸳幽幽的问道:“连安,你说你们皇上,可有倾心之人?”
连安将她扶到一处凉亭稍作歇息,听她如此一问,愣了一会儿,恭敬地答道:“皇上倾心之人,似是雪国的紫珊公主。”
子鸳苦笑一番,“怎的,公主是喜欢皇上了么?”
连安眼中流露出疑惑。见子鸳不答,便自顾自的说道:“可不夸张的说,整个皇宫的女性,无一不对皇上倾心呢。”
“为何会对紫珊公主倾心呢?”子鸳直直的打断了连安的话语,严肃的问道;
连安被她的严肃吓到,安静的说:“因为在皇上攻打其余四国时,有一次受了重伤,昏倒在一片冰天雪地中,是紫珊公主救了皇上,可能从那时起,皇上就喜欢上了紫珊公主吧。”
落子鸳摇了摇手,示意连安无需讲下去,“扶本公主回去休息吧,乏了。”
“是。”连安扶着子鸳走,子鸳却还是控制不住流下了眼泪,染澈啊,那时的紫珊公主对于你来说应是如仙女般吧,呵呵,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第二日,明媚的阳光撒进宫殿,落子鸳睁了睁浮肿的双眼,一双细嫩的手放在额头,努力想挡住阳光,无奈只能起身进行梳洗,今日,落子鸳着一身粉红色的纱衣,戴着几株粉红色的桃花簪,依旧是拖地长袍;忽想起昨日的失言,眼中闪过一抹苦涩,很快掩饰过去了;连安赶紧扶着她前往影墨殿,只见父皇和洛染澈早已把酒言欢,“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子鸳跪下;
染澈并未着急的扶她起来,只是道:“姗姗来迟,这种女生,果真是惹人心疼,起来吧。”
“谢皇上。”
“陪朕送你父皇一程吧,毕竟,”染澈看了一眼子鸳,“将如此美丽的女人赠与朕,总归是有些心疼吧。”
来的时候风风光光,走的时候好生凄凉,只有子鸳和染澈前往,子鸳心知肚明,若无洛染澈的命令,谁能有如此大的胆子。也罢,他亲自送,也算是给了些许面子。两人站在城墙上目送着白容的马车愈行愈远,一个是嘴角苦涩,而另一个,嘴角扬起一抹笑。
此后的日子,也算是安然恬静,无非是在皇上写字时磨墨,或是在皇上累时泡一杯上好的茶,在皇上闲情时为其唱几首歌,如是而已。
今日照常,洛染澈在影轩殿看奏折,子鸳仍是在旁静静地磨墨,“下次,酒后勿失言。”
洛染澈依然看着奏折,幽幽吐出一句;子鸳磨墨的手一僵,淡淡道:“是。”
“朕是不会喜欢你的。”洛染澈又一声飘来,
“是。”子鸳仍旧淡然地磨着墨;
“皇上,墨已磨好。”
“下去吧。”洛染澈疲倦的命令道;
子鸳退到下边,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小女子告辞。”
待子鸳走后,洛染澈才将手中的奏折轻轻放下,望着空荡荡的大门,一时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