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去把衣服换掉。”倾华说着,拉起她的手朝内室走。不料,刚迈一步,被她狠狠甩开。
他转身,在接触到她冰冷无神的目光时,微怔。
“我问你一件事,你要老实回答。”莫惜冷冷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好。”倾华淡淡吐出一个字。
“李伯他们……是不是你杀的?”莫惜小心翼翼地问。此刻,她多么渴望倾华辩解。
“是。”斩钉截铁的一个字,硬生生粉碎了她心中所有的希望,莫惜悲痛地闭上眼,不愿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室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余彼此的呼吸和窗外哗哗地雨声。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强压下心里刺心的痛,她逼自己冷静下来。
或许,倾华那么做是有苦衷的。那样,也许她可以原谅他,她在心里自欺欺人地想。可惜事实往往是残忍地,不由人妄想。
“不那么做,你怎肯心甘情愿去凤岛?”倾华神色平静,仿佛说的只是一件最平常的事。
“就因为这个原因,你便害死几条人命吗?”闻言,莫惜顿时怒火冲天,上前,一把揪起倾华的衣领。愤恨道:“你也和他们相处过一段时间,难道没有一丝感情?面对善良的他们,你怎么下得了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成?”
她痛骂,句句刻薄到极点。
倾华面色平静,恍若未闻。他自嘲地笑笑:“在我的认知里,从来没有那两个字。”
他生性冷血,没有感情,如果不是遇上莫惜,他这一生注定不懂情为何物!那时,他只想看到莫惜生不如死。凡是可以叫她痛苦的办法,他一一试用。
“你可曾后悔?”莫惜最后一次,为两人埋下希望。
“没有。”倾华轻轻摇头,“如果重来一次,我仍会毫不犹豫杀了他们。”他从来不会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哪怕最后要负出惨痛的代价。
“即使知道我会恨你?”
“对。”
“好,很好。”算他狠,把她心头的最后一点希望也给毁灭了。收回手,她死死地盯着他,悲痛欲绝,逐字道:“你我从此情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我莫惜对天起誓,今生今世,绝不再爱倾华,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倾华全身一僵,掀唇想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化为沉默,静静地凝视她。
“倾华,今生别再让我见到你,否则,我不会手下留情。”莫惜搁下一句狠话,夺门而出。视线很快模糊起来,眼中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此时,她的心里除了痛,唯有恨。她恨老天,为什么要将她带到这里来。她恨楚文煜,为什么要告诉她真相?斩断她和倾华之间的爱情。她恨倾华,为什么要杀死“莫恋轩”的人,彻底毁了他们的后路,不留一线生机。她更恨自己,恨她为何不杀了他?如果凶手换成是别人,她绝对会一剑刺穿他的心脏,可是偏偏是倾华,她如何下得了手,那个可是她要相守一生的恋人啊!
如果老天有眼,干脆一道雷劈死她吧!好过这样痛不欲生的活着,她留在世上还有何意义。
处心积虑的一切,到头来是场空,那人根本不是自己要找的人。而她最爱的人,却在眨眼间成了她最痛恨的人,多么荒谬!大雨杂着冷风,不停地打在莫惜的身上,她漫无目的地,独自在街上走着。内心感到无比彷徨、失落、无助、痛心……
不知走了多久,最终因为体力不支缓缓倒在了地上。倾华慢慢走到她身边,弯身抱起她,按原路返回。莫惜这一晕就是三天,她脸色苍白,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如果不是胸口有微弱的起伏,跟死人也没什么区别。
那晚回来以后,莫惜不仅染上了风害,还发起烧来。倾华为她配的药,她根本不喝,哪怕硬灌进嘴里,她也会如数吐出来。倾华实在拿她没有办法,但又不能放着不管,药喝不进去,高烧怎么能退?又一天清晨,倾华照旧煎好药,来到莫惜的床前。先行喝了一口,然后,慢慢送到她的嘴里。
片刻后,那苦涩药汁和之前一样,又从她的嘴角流了出来。
“啪”药碗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倾华不再温柔相对,他用力地摇着莫惜的身体。
“女人,你给我醒来,听到没有?”他在她耳边吼道:“我知道你听得见,你想死是不是?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不想醒来,可以。从今天开始,你一天不醒,我便杀一个人。”
凤眸中杀气毕露,“先从梅菀的人开刀吧!你若仍不肯醒,我便继续屠杀,直到杀光嘉阳城的所有人。你若死了,我不仅要嘉阳的百姓殉葬,还要全天下的人统统给你陪葬。你知道,我向来是言出必行。”不是威胁,是警告。如果莫惜敢就此长眠,他绝对会灭了整个世界。
长长的睫毛,微微眨动,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却在看到倾华的刹那,快速把脸撇向一边。
“我再去煎一碗药来。”看到莫惜醒来,倾华终于松了一口气,眸中有了淡淡的笑意。不理他可以,只要醒来就好。为她重新盖好被子,转身走出房间。
听到关门声,莫惜又默默地闭上眼。是的,她这几天一直都是清醒的,只是不愿意睁开眼。她无法面对倾华,一看见他,她就不由自主想起“莫恋轩”死去的几个人。他为什么要强迫她醒来?她多想就那样静静地离开,忘记所有的仇恨和烦恼。
“莫惜,还没有醒吗?”
“没有。”门外,突然传来屈儒逸的声音,接着房门被轻轻推开,莫惜继续装昏迷。现在的她不想说话,她不愿见任何人。
“把房间收拾干净,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