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的人，还好意思哭鼻子。”穆彻叹了口气，把她手中的刀子和苹果拿过来放一边，抽出纸巾细细地给她擦泪。“一会儿爸爸手术出来了，看到你眼睛都哭肿了，得跟我说‘你把我漂亮的小蘑菇哪里去了，哪里来的红眼小兔子’？”
胡小涂自己把纸巾拿到手里，擦擦眼泪，情绪低落并不想说话。
“我也曾经想过，等我长大了，带爸爸妈妈出去环游世界。那是我七岁时候的梦想。”穆彻站起来，望着窗外，缓缓说道。
“可是毁掉我梦想的，正是我爸爸。小蘑菇，你知道，我很羡慕你，羡慕你们父女，姐妹之间无私无条件维护对方的情意。我一直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家庭环境，把你养成这样让人喜欢的性格……”
“我不好。”胡小涂有些赧然，“我比姐姐差好多。姐姐从小学习好，能干，长得漂亮，什么都好。”
穆彻心里呵呵一句，但是知道说乔简不好，胡小涂肯定得炸毛，索性没有接她的话茬。
“你不觉得爸爸偏心乔简吗？”
“姐姐那么好……”胡小涂用诧异的眼光看他，“而且我们是亲姐妹啊，妈妈还更偏心我一点，有什么好计较的。”
“你们姐妹感情，真好。”
同样是同父异母，他和穆西城，老死不相往来，这姐妹俩，却都可以为对方豁出性命。
“等爸爸身体康复了，姐姐说让爸妈回老家养老，我也想回去，找一份稳定的工作，陪着他们。”
“好。”穆彻仿佛没头没脑地了一句。
“你……”
“你……”
两人望着对方，同时说道。
你答应什么？
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陪你。
两人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问题和答案，胡小涂先避开他热烈的注视。
“小涂你知道我是做什么工作的吗？”穆彻问。
胡小涂点点头：“总裁，就是管理工作吧……”
“嗯，你说的对，但是又有些笼统。我做的，其实就是投资和收购一些我觉得有趣的公司……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嗯嗯。”胡小涂点头，“比如你喜欢吃包子，就可以收购一家包子店，或者投点钱合伙，对吧……”
对上她一副“我说的对吧”的表情，穆彻点点头。
其实，也挺对的。
“你喜欢吃哪家包子，告诉我，我可以收购。”
他一本正经地说。
胡小涂想起穆彻西装革履，站在包子铺前面卖包子的情景，噗哧一声笑出来。
“小蘑菇，我这是怎么了？”
躺在床上的胡妈妈转醒，觉得眼皮很重，半闭着眼睛问道。
胡小涂吓了一大跳，见妈妈醒来又很高兴，连忙去扶她。
“我头有点晕……”胡妈妈慢慢睁开眼睛，扶着额头说道，“小蘑菇，你爸爸呢，你爸爸手术成功了吗？”
她忽然抓住胡小涂的胳膊，力气很大，穆彻看着胡小涂胳膊上的红印，眉头微皱。
“阿姨，您好。”
他上前打招呼。
“爸爸手术还在进行，一切都挺顺利的。”胡小涂赶紧告诉她。
“哦，你是？”
胡妈妈把目光转向穆彻。
胡小涂心虚地不知道如何介绍。
穆彻得体一笑，自我介绍道：“我叫穆彻，是小涂的老师。”
胡小涂回头，目瞪口呆地看他——他神色不变，在妈妈看不到的角度冲她狡黠地眨眼。
胡小涂想跺脚，这个人，说谎怎么脸也不红！
胡妈妈向来尊师重道，立刻挣扎着，让胡小涂扶她做起来，特别歉疚地对穆彻说：“老师，麻烦您了。我家里的事情还要让您操心，小涂在学校乖吧，没有给您添乱吧。”
“妈妈，我又不是小学生了。”胡小涂嗔道。
穆彻一本正经地说：“胡小涂同学特别优秀，学习努力，乐于助人，成绩很优异，跟大家相处都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胡妈妈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连连说道。
“小涂，没给老师倒水吗？”她又指挥起胡小涂。
正在这时，穆彻手机震动起来。
他看了一眼，是医院北门助理电话，估计乔简到了。
他立刻道别。
“小涂，快送送老师。”胡妈妈一连声的对胡小涂说。
胡小涂刚帮妈妈调整好坐姿，直起身来准备送穆彻走，护士走进来。
她脸上的喜色让胡小涂心跳如擂鼓。
“手术很成功，病人还需要去ICU监护24小时……”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胡妈妈眼中泪花闪烁，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小涂，快扶我起床，我要去看看你爸爸。”
胡小涂已经激动地抱住穆彻双臂，又跳又叫：“大叔，手术成功了，成功了，你听到了没有，听到没有……”
穆彻见她开心大笑，眼角却不断渗出泪光，喜极而泣的样子让他的心变得很柔软。
“乖，平静一下，乔简马上就来，我先走了。”
既然事情已经圆满结局，他也就放心了。
那边，护士正在阻止胡妈妈，细心劝慰她：“您现在去，也看不到，明天就可以看到了。您血压高，不要激动，医生说很成功，您就放心吧……”
穆彻刚从另一侧走廊尽头消失，乔简的高跟鞋声音就从另一侧响起。
胡小涂欢快地冲她奔过去：“姐姐，手术很成功……”
乔简手里的包，哐的掉到地上，整个人都脱力一般，半晌回不过神来。
她的反应把胡小涂也吓呆了，跑上前来抱住她想要下滑的身体，一叠声问：“姐姐，你怎么了？爸爸手术成功了，不过要明天才能探望……”
“我没事，我去找修医生。”
乔简被她扶了一把，这才回过神来。
尽管她知道手术百分之九十会成功，可是只有真正尘埃落定，她才知道，自己之前有多么担心，此刻的喜悦让她不敢置信。
噩梦真的都过去了吗？那个山一般伟岸的男人，她的靠山，真的痊愈了吗？
她许下的愿望，佛祖听到了吧，从今以后，她一定好好供奉，绝不食言。
一时间，乔简情绪纷杂，难以自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