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活于世,三分靠拼,七分靠命,此言果然非虚。
要不是超级全能系统,苏小寻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人生会有短短一天不到发生的事情就超过三万字篇幅的波澜壮阔,呃,虽然这其中多半是他废话连篇。
总而言之,苏小寻现在肯定不算是个普通人了吧,可是,就算苏小寻再不普通,此刻也不得不忧心忡忡地在急诊室外候着。
眼看都到了下午3点半了,雪清幽还是没被推出来,苏小寻也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正焦急时,急症室的门被打开,满脸疲惫的医生当先走了出来。
苏小寻急忙上前询问。
“先生,病人现在已经安全了,不过她的双腿没能保住。”医生把苏小寻叫到一边,有些遗憾地告知了情况。
苏小寻只觉脑中轰鸣,整个人呆若木鸡,连医生叹了口气,转身离去都丝毫未察觉。
......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小寻清醒过来,抬手在自己脸上狠狠扇了一耳光。
你说这叫什么事,好好地干嘛去调戏雪清幽,就算要挣胜点以后不有的是机会么,现在怎么办?如此倾国倾城一妹子,下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自己这是造了多大的孽啊!
如何去面对雪清幽?如何把这残酷的事实告诉她?苏小寻不住地薅头发,可就算他把自己薅成个秃子也根本于事无补。
不行!绝不能让雪清幽在轮椅上度过残生,苏小寻猛地站起。
......
“前辈,不知您有何请教?”
院长办公室,苏小寻坐在真皮沙发椅上,飙烟的样子少了那股吊儿郎当,添了几抹愁绪,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嬉笑怒骂的脸上给人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最起码颜正堂是这么觉得的,弯腰垂手立在一旁,手心里全是汗,紧张无比看着苏小寻。
“院长,你别担心,我这次来是有事求你的。”苏小寻看了眼跟个鹌鹑一样的颜正堂,让他放下心来。
听了苏小寻的话颜正堂暗暗松了口气:“前辈,万万别这么说,您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知您遇到了什么难题?”
苏小寻吧嗒口烟:“呃,我有个朋友八字犯冲,倒血霉被电视砸了双腿,刚刚才从急诊室抢救过来,不过医生却说她的双腿保不住了,不知院长你认不认识医术很高明的骨科医生,我想再确认一下,一双好好的腿不能说残就残了不是么。”
颜正堂提心吊胆问道:“敢问前辈您朋友叫什么名字,我帮您查查。”
“雪清幽。”
颜正堂听言便开始打起了电话,不大一会儿挂了电话后,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伸手擦了一把额头的细汗,战战兢兢道:“前,前辈,我刚刚查过了,您朋友的主治医生是吴思远医生,吴,吴医生是,是非常权威的骨科大夫,在世界上都享有盛名,他,他说保不住,基,基本......”
话到这里,颜正堂再也说不下去了,噗通跪在地上:“前辈,小的无能,帮,帮不了您。”
“呃。”
苏小寻挠了挠头:“起来吧,这件事不怪你......你帮我弄间最好的病房吧。”
“诶,好好,我这就去办。”颜正堂如获大赦,急忙一口答应。
......
颜正堂办事效率非常之快,不过区区几分钟就把雪清幽安排进了松川医院最好的病房。
病房外,苏小寻来回踱着心烦意乱的步子,心里一直叨咕着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半天也没想出好的办法来,末了,一咬牙,深深吸了口气,迈步走进病房。
雪清幽躺在病床上,明亮的眸子怔怔看着屋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绝美的容颜有着几分憔悴,令人心生不忍。
“清幽,你醒了。”苏小寻鼓起勇气道。
雪清幽闻言,淡淡扫了苏小寻一眼,转而继续看着屋顶,发着属于她自己的呆。
苏小寻也不知说些什么,坐在床边拿起一个苹果满怀心事地削着。
要不怎么说世事奇妙,一个被自己救了两次的女子,苏小寻却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孽缘吧。
也不知雪清幽上辈子和自己有多大的仇,这辈子自己要这样坑她,还是上辈子她欠了自己多大的债,这辈子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偿还。但有一点苏小寻却是知道,自己和雪清幽注定会脱不开关系了。
“我的腿是不是保不住了。”
寂静中,雪清幽淡淡的话语打破了沉默,听起来没那么寒冷,却有一股直透人心的苍凉。
苏小寻的心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抓了一把。
“没事的,清幽,你的腿还在,我一定......”
雪清幽转头看向苏小寻,清澈的目光干净地没有一丝杂质,苏小寻却分明在其中看出了莫大的心伤,他的声音随之变得有些飘摇:“我一定会帮你治好的,一定...”
“我饿了。”
“啊?哦。”
苏小寻反应过来,急忙把手中削好的苹果放在雪清幽手中。
雪清幽朱唇轻启小口的咬着苹果,泪水从她眼中无声滑落,滴在手上,很凉!滴在谁的心上却是无比滚烫。
“清幽,你打我吧,是我害了你。”
苏小寻纵然没心没肺,此刻却再也忍不住。
雪清幽微微一笑,如黑夜中绽放的昙花,美得惊心动魄:“我的命都是你救的,不是么。”
这是怎样一种笑?凄艳,哀婉,心丧若死!没有词可以形容,苏小寻从来没见过居然有种笑能把哀莫表现的如此淋漓尽致,他心中只觉堵得慌,好像呼吸都得用上全身的气力。
.......
“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扔下我和母亲去追寻自己所谓的幸福。”
短暂的沉默后,雪清幽再次看向屋顶,喃喃自语,似乎是对苏小寻,却更像是对着自己深心。
苏小寻抬头看着雪清幽,知道她这是要吐露心事,心中不禁打鼓,冷艳如雪清幽不怪自己间解让她失去双腿,却垂泪忆前尘往事,苏小寻怎么想怎么有一股不妙的感觉。
雪清幽对于苏小寻所想自然不知,接着呢喃道:“父亲走后,母亲相思成疾,不久便身患重病,原本的幸福之家有如天塌,幸亏一位好心人士的帮助母亲才度过难关,当母亲渐渐好转想要去报答那位好心人,却发现那位好心人是村里的拾荒老奶奶,她用一个一个的废易拉罐救回了母亲的命,自己却因为长期舍不得吃,饮养不良倒在了垃圾桶旁,再也没能起来。”
话到这里,雪清幽美眸中含着几许莫名,看向了苏小寻:“母亲从小就告诫我,滴水之恩定要涌泉相报,一直以来我都恪守着母亲的教诲,可是,这一次我可能做不到了。”
雪清幽自顾说着,任由泪痕滑过脸畔,滑过脖颈,脸色木然,似乎又苍白了几分。
苏小寻心如针扎呀,他知道似雪清幽这样的人,外表冰冷内心强悍,性子可谓无比的执拗,尤其是她看做比生命还重的初心,天地都不可动摇。
可是,再强大的坚守却摊上这么残酷的事实,苏小寻将心比心,试想若自己双腿残废可会为了一个报恩的念头活下去?
这是一道艰难的选择题!
雪清幽对苏小寻说出以上那番话似乎已经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诚然,‘双腿’对于女人而言似乎比男人更加重要,何况在这种时刻,雪清幽无论做出何种选择都是人之常情。
而且雪清幽的情况也不一般,苏小寻以己之思度她之念,暗想雪清幽念比天高,可惜却遇上自己这么个糟粕,救她命的是自己,毁了她双腿的也是自己,好人坏人全让自己占了,如此一来无疑与她封存深心那个拾荒老奶奶完美无缺的恩人形象相去甚远。
哀莫大于心死,这是一种信仰的崩塌,对于雪清幽这样执拗的性子来说,足以是毁灭性的。
不难想象雪清幽应该是萌生了求死的念头,苏小寻头痛无比,想以司马迁,张海迪,海伦·凯勒,奥斯特洛夫斯基这些身残志坚的典范劝说激励,却又觉得无论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退而求其次道:“清幽,你别想那么多了,先休息下,我去帮你办理住院手续。”
出了病房,苏小寻担心雪清幽会做什么傻事,便嘱咐几名护士要寸步不离地看着她。
由于颜正堂早已经交代了那些护士们,所以对于苏小寻的话几人都遵为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