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眼睛像是被胶黏在一起，昨晚写到很晚很晚。看了下手机，已经12点，外面鞭炮四起，简直就要把房顶掀了，却没能掀掉莫明渊的被子。
第二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手机上安静的躺着一条未知号码的短信：新年快乐。
穿上衣服，出了门，吓了一跳，外面的世界披上了一件白色的外衣。今年的第一场雪就这样突如其来，大年三十，雪满地。
可能是因为下雪的原因，有点冷，站在大门外，家家户户都贴上红对联，地上还有鞭炮的碎屑，小孩子也不怕冷，在雪里捡着鞭炮玩。
人来人往，莫明渊就站在雪中，看着来往的人，仍由雪打湿自己的长发，然后雪融化成水，顺着长发划过脸上，落地消失。
大年三十，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而莫明渊的忧伤就如同那漫天飞舞的雪花，无处不在。来往的人群像是没有看见他，从他身边一个又一个走过。
“咯吱咯吱……”脚踩在雪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莫明渊提着几罐啤酒走在树林中，风衣已经满是白雪。
“今天过年，我陪你！”莫明渊坐在雪地上，身子靠在树上，仰着头灌了一口啤酒。
“咳咳……”莫明渊脸被呛得通红，然后啤酒直接喷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个酒鬼生了个这么没出息的儿子？”
“那你觉得什么是出息？”“做一个酒鬼吗？”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人站在他的旁边，为他撑起来一把伞。
“哈哈。”莫明渊这一刻似乎有点癫狂，“你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你滚，你给我滚。”莫明渊一把打翻慕沛依手里的雨伞。
慕沛依看着此刻的莫明渊，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里有点恐惧，不敢靠近。
是因为地滑还是醉了，莫明渊栽倒在雪地里，这时候的莫明渊如此的狼狈，如此懦弱。慕沛依没有去扶他，转身留下了一个背影。
回到家，换了身衣服，就到了年夜饭的时间了。
饭桌上，莫明渊一言不发，低头吃着饭。“明渊，等会你也去买点鞭炮给你弟弟玩。”“没时间。”莫明渊似乎不愿多说什么。
多年之前，莫明渊多么希望木氏能和他说说话，却只是奢望，如今尽管还是希望，故作勉强去装作不在乎，因为话的内容只是在揭开自己隐藏最深的伤口。
“想要多少压岁钱？”
莫明渊脸色一沉，“除了钱，你的心里还有什么？你看着给吧。”说这句话的时候，估计也就他一个奇葩，母亲给的压岁钱，就像在施舍乞丐。
一个未知的地方，一个苍老的背影，挺直的背，顶住苍天，傲视万物，脚踏大地，主宰众生。老人手里握着一卷书，不言不语。福伯双手放在腹部，弓着腰，对眼前的老人很是恭敬。
“大小姐为什么没和你一起回来？”老人说话的声音很是威严，肯定是位居高位很久，让人发自心里的有种膜拜。
“大小姐说她有事要做。”
老人放下书，依旧背对着福伯，“女大不中留，还没过成人礼，就不回家过年，虽说我们不像中国人那样在乎过年，但至少回来见她爷爷一面。难道让我这个老头子去请她不成。”
“老爷，其实小姐一直惦记着您，只是她真的有急事的样子，就没回来。”
“她没和你说什么事吗？”
“没有。”
老人从窗口望去，沉默许久，他不说话，福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我去那边住了，你一个人看好门。”木氏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夜空中，星星一闪一闪，今夜的星星尤其明亮，站在外面，冷风吹进骨髓，冷进心扉，仰望天空，莫明渊多希望人死之后，真的可以化作星星，去守护最爱的人。
电脑屏幕亮着，上面写着几行字：用我的命去换一个死人的价值。
东朝城，慕沛依趴在阳台上，手里拿着红酒，摇晃着手中的酒杯，脑海里满是今天莫明渊的样子，为什么他痛苦，自己心里更痛，难道……
当莫明渊打掉慕沛依手中伞的时候，慕沛依觉得他打掉了她心口上的那一份倔强，当时慕沛依怕自己不离开，会忍不住眼泪的决堤，她不敢，她隐藏自己的懦弱。
慕沛依在害怕，她在一点一滴感受着莫明渊的过去，他所经历的一切痛苦，她都像感同身受，她以前见过的人都生活在宠爱里，被父母呵护，没有烦恼。她曾经认为，所有他们这个年龄的孩子都是如此，没想到却有这样一个人，她为他所痛，为他所思。慕沛依更害怕自己哪天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她认为自己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遇到莫明渊，她迷茫了。
在这一年中最重要的一天，所有人都很幸福，一家人其乐融融，唯独他是那样的孤独，又是那样的渴望得到幸福。
莫明渊看着外面的世界，是否真的属于自己，而自己真的存在这个世界吗，在这个世界，谁会记得我？她会记得我吗？甩甩头，让自己不去想，毕竟现在的杜雅曦已经不再需要他的守护，杜雅曦也不想他去打扰她和越宇轩。突然，莫明渊想到慕沛依，想起早上那条短信，掏出手机，回了一句：“睡了没？”
对方马上就回了一句：“还没。”
“今天过年，早点休息，新年快乐。”
“你在干什么，有空吗？”
“有事？”
“我好饿，福伯回去了，我都一天没吃饭了。”
拿了件外套，莫明渊就出去了，大年三十，外面连出租车都没有，只能让慕沛依开车来接他。
两人隔着一条马路，彼此相望，冷风吹动莫明渊的衣角，看着慕沛依，她美艳不可方物，在他面前却又温柔可人。
慕沛依站在车旁，风吹得长发显得凌乱，她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莫明渊。
两个只隔了一条马路，但是却觉得隔得很远，但恰恰又是两人间最好的安排。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遥远却又近在咫尺的对望，让莫明渊心底里多出一些不知道什么的感情，是好感？也许不是！
一步一步靠近慕沛依，越是靠近，那种感情越是强烈。
不知为何，看着莫明渊的靠近，慕沛依的心都要跳出来，那是小鹿乱撞的感觉吗？
伸手理顺慕沛依的长发，轻轻说道：“冷吗？”慕沛依摇摇头。
东朝城，慕沛依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吃着零食，怀抱着双腿。莫明渊在厨房下饺子。
“按照我们的习俗，过年是要吃饺子的，这些是我妈包的，味道不怎样，不过能让你填饱肚子。”莫明渊一如常态，冷着脸把一碗水饺放在慕沛依面前。
慕沛依一句话不说，吃着水饺。
“你怎么不说话？”莫明渊反而很奇怪。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说。”“过几天我一个朋友生日，你能陪我去吗？”“去哪？”“赤陌市。”
赤陌市是A国经济第一大市，想赚钱的基本上都往赤陌市赶，赤陌市可以说是天堂，因为它会给精明的企业家带来无尽的财富。它也是地狱，因为弱者没有存在的意义。
这个世界似乎在某一刻变得偏离，脱离了它原本的轨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