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湘城下黑黢黢的一片,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七八岁面带白纱的小女孩子,一身蔚蓝色的衣裳衬着她越发可爱了。而身后跟着的,竟是江湖上武功数一数二的牧羊老人和江湖上失踪一段时间的诗辌、诗琅,更令人跌破眼镜的是――号称“容貌倾国城”的江湖第一毒医洛云也在其中。如此强大阵容,不禁让人想知道,这小女孩是谁?
洛云上前对小女孩温柔的说:“阿琪,让姐姐先去打跑他们,好不好啊。”叫阿琪的小女孩像是为难的样子,思考了一会儿,睁大了眼睛,用稚嫩的声音,认真地向面前的人说:“娘亲说过了,不许用毒哦,云姐姐快去吧,阿琪会等姐姐回来的。”
皇帝抬眸朝洛云淡淡一瞥,开口:“叶夏,你去。”叶夏望向洛云,眸中掠过些什么,却是直直向洛云走去。
“哦,原来是你呀!”只见洛云调笑的说,那一霎“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恍惚了不知多少人。只是,谁都没有见,洛云眼底一闪而逝哀怮。她与叶夏真是应了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岁岁年年花相似,莫念何事秋风悲画扇,再相见,当陌路,此生诀。’
洛云笑的更加美艳妖娆,她道:“你可是来取我性命的?”
只听对方低声应道,“是”只一个简单的字,洛云却知道,已经代表了一切。只不过,那些时光,应当有一个人了断,虽痛,却只得让它烟消云散。
真是让人无可奈何的抉择啊!
“那你便过来取吧!”话声一落,洛云拔出碧华剑的瞬间,叶夏便拿起论琨刀向洛云刀剑相向而去。
叶夏招招要人性命,而洛云只守不攻。看的阿琪不禁为洛云担心。
渐渐的,叶夏没了几分力气,越打越弱,洛云却还在防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这时只见叶夏一剑向洛云劈过去,洛云松开手中的碧华剑,闭了双眼,一滴眼泪划过倾城的容貌,只等待着那一刀过来,结束了她的性命。却原来,也只不过是一个痴情女子罢了。
阿琪见此一幕一惊,喊道“姐姐。”
叶夏只觉得那一瞬间心一下紧缩的痛,仿佛停止了跳动。忽然而来一支箭‘嗖’的飞过来,挡去了叶夏无法收回的内力,再去看面前的洛云时,弃掉手中论琨刀上前说“云儿,你真傻。”便要抱洛云入怀中,感受她还在的真实感,却被洛云狠狠一推,冷声道,“今日洛云已死,从此,你我便不相欠不相见,犹如陌路之人。”叶夏身躯一颤,深深望着洛云,声音低哑道“你说……什么……”
阿琪走到洛云跟前,拽着她的裙摆,抬头望她道“姐姐这里交给我可好?”看着洛云捂着脸的指缝中大片的水泽,让倾城之姿变的更加悲戚。洛云泣不成声地的说。“从今后,你我,不相欠。不相见。见之陌路。”见洛云哭了,阿琪很是心疼。松开拽着的小手,捡起洛云的碧华剑,气愤的瞪着叶夏“你这人不仅差点伤了云姐姐,还让云姐姐错付了真心,看我不杀了你这个坏人。”
突然,从另一处而来的一剑却直直向要砍叶夏的阿琪劈去。堪堪被阿琪用碧华剑挡开,只这一剑,阿琪便知这个人武功至少在自己之上,而这人,正是陆商的皇帝――顾夜清。可站在阿琪身后的每一个人,都是阿琪的爷爷哥哥和姐姐,自是不能让他们看出来。自己敌不过他,如今只能盼着娘快些回来了。还有就是,阿琪有些想娘亲了。每次看见阿澈与他爹爹娘亲在一起开心的笑,还能再他爹爹怀里撒娇时,便会羡慕阿澈。娘。阿琪想见你,想问一问阿琪的爹爹是谁,也要在爹爹的怀里玩闹。可现在,阿琪还要为娘守住安湘……
“你又是谁?”阿琪看着身穿玄色龙袍的人,只见他目光中带着一种久违的亲切慈祥。就像阿澈爹爹看阿澈的目光一样。可这个人怎么会用那种目光看着自己呢?他刚刚那一剑,要的可是自己的性命,难道,自己想爹爹想疯了不成。可自己明明听到他问自己今年几岁了?阿琪啊阿琪,你难道忘了他刚那眼神中的杀意了吗?
阿琪抬起剑便往男子刺去,道“几岁我也能杀了你的。”娘的剑术很高,就连疾风哥哥也是打不过娘亲的,可这人好像招招都熟悉,一一化解,却并不伤我,这是为什么呢?阿琪看着他欲拉开自己面纱的手,似是觉得一个只手不够,又松了手中的剑,颤颤巍巍的向自己伸来。半响,面纱从他手中掉落在地。那人像是定住了般。乘着这时候,阿琪一剑刺上去,那人却依旧一动不动,生生受了自己一剑。吓得阿琪手中的剑哐当一声落了地。心里
讶异道,这个人傻了么。
阿琪很紧张的问道“你怎么不躲开呀!要是让娘知道我伤了人,非打我的屁股不可。”说完又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感觉更疼了。
那人好像被阿琪一语惊醒般,抓着阿琪的胳膊,摇啊摇啊摇的再问阿琪,“你今年几岁了。”
阿琪被他摇得晕晕乎乎,只好答道,“我7岁,7岁零一个月加上22天。”阿琪看着他和阿澈的弟弟一样,抱着自己快要哭却偏偏要笑的样子,可是却又不尽然一样,可要说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出。
只听洛云喊一声“阿琪”。阿琪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到现实,想起现在是制服他的好时机,趁他不注意,拿起藏在袖中的匕首向他刺去,却被他握住手臂,一下被他制服了。不是抓她,也不是把自己杀了或者一脚踹开,而是温声细语还带点小心翼翼的对自己说“阿琪,我是你父皇。”他笑得越发奇怪,像是拐带小孩的怪蜀黎,像是下一瞬要把她吞没了。
阿琪可不会不相信,自己念叨了多年的爹爹,怎么会在今天只多想了想,就冒出了个爹爹呢!顾夜清看着阿琪一脸‘你骗子小孩子啊,可我才不会上你的当’的表情,温和的笑着说,“你和你娘长得很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下阿琪更不信了!因为娘还说过,自己刚生下来时候,就和阿澈的弟弟刚生出来的时候长得一样像呢?自己那么漂亮,才不像阿澈弟弟那么小,那么丑呢!不过自己才不会笨笨的说出来。
阿琪道“既然如此,那便带你的人回去。不要再来攻打安湘了。”他听阿琪这么说,立即高兴地向身旁的发小林硕道,“回阳陵。”又问“阿琪,你娘……她人在哪里,若离,若离她在哪里?”
阿琪默默的想,如果这人真是是我爹,娘亲为什么会和自己住在安湘呢?而不是跟他回去,想必是与叶夏一样,伤了娘的心。
是了,小的时候自己非要娘抱着自己,便会在娘的怀里睡觉,等疾风哥哥采药回来,便会生气的骂自己,连带娘也骂“我看你是不想要你这条胳膊了,还是说你本来连这条命也没想要过!”自己当时吓坏了。从来没见过疾风哥哥这么生气过。只记得当时疾风哥哥立即把自己从娘怀里抱出来。泄了气般的看着自己说“都怪你那长了狐狸尾巴的爹。要不是他要争那个位置,你娘也不会成这样子,沈嫣她也……”
疾风哥哥还没说完,娘便厉声呵斥道,“够了!!!”疾哥哥立刻就像吃饭噎住般闭口不言。
当时只觉得,娘的样子比疾风哥哥生气还要吓人,都把自己吓哭了。
阿琪想到此,伤心的道“你伤了娘的心,娘她要躲着你,你何必来问我,”
他听了后,脸上的笑容霎时消失,呢喃道,“她要躲着我,是啊,我如何才能找得到她?”
听着这话,阿琪不禁更伤心了,疾风哥哥当初说过,娘为了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曾性命攸关奄奄一息。这样的人……这样的人……阿琪不认他作爹爹也罢。虽然……虽然阿琪还是想让爹爹疼,想到这,阿琪就很难过的哭了起来,发泄般的道“都怪你,要不是你,那时娘怎么会从悬崖上跳下来,娘怎么会……”怎么会奄奄一息……
他像是不可置信一般。发疯道“不会的,不会的,阿琪你告诉我,你娘她活着,若离她还活着。”半响,他像是没有意识般,只重复道“若离说过,白首不相离。白首……不相离……”
此时在城楼之上,白卿正四平八稳坐着喝茶,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阿琪,思索想到,这人不是一向自负聪明,今天怎么连这漏洞百出的话都听不出?白卿茶也喝了一杯又一杯,只觉得烦躁不安。
大概是林亮玉他们来了,见城下有一将士上前向他报。他沉默一会,终是回过神淡淡道,“让他们进来。”
阿琪一见林亮玉便扑向他的怀中,林亮玉抱起阿琪,只见小人儿一把泪一声哽咽的诉苦,诉起苦来顺便把鼻涕眼泪蹭在林亮玉身上,林亮玉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融化了。谁让自己有一颗喜欢萌萌的事物的心呢。在林亮玉的安慰下,阿琪渐渐停止了哭泣。
白卿看着城下的阿琪,真心觉得林亮玉哄人的本事委实好,哄的了阿琪也哄的了青黛,话说,阿琪好像是林亮玉带大的,有时候连自己这个代理娘亲都没有林亮玉来的有份位,想起来啊~真心碎……
白卿转身看着青黛,感叹女大不中留,满眼都是林亮玉,哪里有自己这个主子半分!这绝对是要被抛弃的节奏啊……
“阁主。”青黛突然出声喊道,可把白卿吓了一跳。白卿顺着青黛看向城池之下“阁主,你看。”
白卿看着那着一身玄衣的人,依旧玉树临风,温文儒雅,风姿不凡,貌若天……咳咳……与林亮玉打了起来。
他只做一个要攻下路假动作,又使了一招‘涣冰浮上’,一息之间便从林亮玉手中夺过阿琪。是想要带阿琪回那皇宫么。简直是,做梦!
一如数日之前,一白衣女子从城上飞临而下,身后数丈白绫相送,缓缓落到了阿琪眼前。阿琪看见娘亲,便挣脱他的怀抱向白卿奔去,喊道,“娘。”可阿琪还没跑过来,有一人却已到白卿面前。
他在看见白卿时,下意识的快步走向白卿,看着与那夜夜出现在自己梦中一般无二的身形,伸手便想摘去她的面纱,却在快触到的时候,手一顿,怕了。
白卿看着他眼眸中复杂的情绪,像是用了极大的决心,才揭开了自己的面纱。顾夜清看着和记忆中不同的艳丽面容,那眼底的害怕,喜悦和紧张,霎时不见,只剩下锥心的疼痛,痛的他喘不过气来。
白卿想着殇红平时在香如故迎客时,温声细雨的模样,依模画样。
白卿轻佻地摸着依旧能让自己心跳漏掉半拍的脸,笑的妩媚道“阿琪从小就依赖于我,既然皇上带了阿琪,不如……”随即又爬上他的肩膀,在他脸边轻轻落下一吻,又在他耳边魅惑的说道,“不如……皇上也把言辛带回去,可好。”
只见他皱了皱眉头,一把推开趴在他肩膀上的白卿,冷冷道,“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白卿装作要投入他的怀抱样子,却扑在了地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声带撒娇的语气喊道,“皇上,皇上……”本着戏要做全套的白卿,当即嘤嘤而哭。
见10万大军已然不见,白卿立即麻溜从地上爬了起来,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看着自己的衣服,悟道,怕是又要洗这身衣裳了。白卿宛然转身见一众人望着自己,看青黛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的样子,立即换上严肃老成的面容,沉声道,“回城。”
声音冷冷清清,四周的尘土飞扬,模糊了良安的视线,也让白卿有一种不食烟火,无情无欲的感觉,似是离自己很遥远,远到不可触及。看着白卿一直远去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良安才慌张叫道,“白卿”却听不到白卿回应。那一刻良安知道,自己真的害怕了。
白卿抱着阿琪,垂下眼,遮掩住眼里的光芒。心里默念“你我此生就此别过了,顾夜清。”
那白卿时还不知道,不过几天时间,便
又见到了顾夜清,从此之后,便赔上了一生。
在后来,白卿想到当初白梵一眼就看出自己,而顾夜清当时却认不出,就问白梵“你当初一眼就认出我来,夜清怎么没认出我呢”
白梵当初是怎么说的呢,哦,他那时说是“顾夜清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一个,知道那时萧铮逼得你跳了崖,整个人都快疯了,满朝文武都知道先前与他对立的萧铮,被他弄得不死不活,便猜测萧铮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却知道他是为了给你报仇雪恨。”
他啧道“你问我为什么一眼就认出你,而他认不出,其实是他那是怕了,那时许多人都说你已经死了,却被他挨个骂了个狗血喷头。再过几年后,却没有你的一点消息,渐渐的,就算他信你没死,却也不由得他不信。你想啊,就在他已经认为你死了的时候,看见与你当初模样的阿琪是多么大的震惊,只能卑微的想到你可能还活着,而且就在安湘中。所有的恐惧,悲伤,痛苦,害怕,惊喜都让他忽略了你那种唯有的气度,忽略了他所熟悉的你一举一动。在看见你那易了容的脸时,说是懵了都不为过,之后不过是莫大的失望,无力诉说罢了”
听他叹了一口气,白卿垂眼默道,“你是来做他的说客来的。”
他略微无奈的看白卿一眼,道“不,白卿,我只是旁观者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