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高顶峰都不敢相信的是他居然喜欢上了欧阳美琪,虽然很隐约,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事实。这让他很吃惊,又无法控制。喜欢欧阳美琪什么呢,他说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呢,他也是说不清楚,仿佛他的喜欢就只有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其他的都一无所知。当然了,这并不是他的初恋,高顶峰的初恋伊始于初二一个叫吴井乐的女孩,那是一位和欧阳美琪一样有着长长漂亮头发的美丽女孩,那是一次让高顶峰万分着迷的喜欢,也是他感到最幸福的一段时光,看着女孩,高顶峰就感觉生活是那么的美好,就好像每天都置身在万花丛中一般。至于结果,可想而知,以高顶峰的个性是绝对说不出喜欢二字的,这并不是说高顶峰没有勇气,是个胆小鬼,他的天性如此,就如同苹果树上永远也结不出水蜜桃一样。后来女孩转走了,到哪里去了,无从知晓,高顶峰也没有疯似的到处寻找,更没有显得非常伤心,这就是高顶峰拥有的别人没有的一种瑕瑜互见的东西——极为罕见的冷静。但是这次高顶峰显得有些不同,至少有些时候他表现的很热忱,甚至有些疯癫,就像现在一样。
“哥,你在发什么神经!?”美丽走过来的时候,脸上愕然的表情依旧没有消失,她对哥哥的极度反常显得无比吃惊。
高顶峰没有回答美丽的问题,瞬间便恢复了以往的姿态,冷峻又占据了他的身体。
“你的传单呢?”看见美丽两手空空,卓越大声质问道。
对于高顶峰的反常他们就这样打住了。
“我的早就发完了,”美丽似乎也忘记了自己刚刚问哥哥的问题,她两手往外一翻,略显骄傲地说道,“不然我回来找你们吗?”
“哦,天杀的,你一定把它们全部扔掉了。”对于美丽又一次超过了自己,卓越很难接受。
“随你怎么说,”美丽这次竟然没有为此而生气,反而以一副愉快的语气说道,“反正我现在就是没有了,看看你,还剩下这么多。”
与其说美丽没有生气,倒不如说她正在幸灾乐祸。
这反而让卓越更加受不了了。
“默然他们呢?”高顶峰完全没有在意卓越已经把嘴噘到天上了。
“我还没有见到他们呢?”美丽回答道,眼睛却看着卓越,呵呵地笑着,“不过我估计默然他们差不多也已经把传单发完了。咦!?这不是欧阳美琪吗?她怎么在这里?”
美丽的反应还真是迟钝,到现在才发现美琪站在一旁。
“她的家就住在这里。”卓越代替美琪回答道,并指了指矗立在不远处的高楼。
结果美丽和卓越的反应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们城里人就是会享受。”末了她又加了一句,至于城里人怎么会享受,她到没有举出几个实际例子来。
“下午你们在发吧,现在我们去找默然他们吧,我都快饿死了。”美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看样子真的饿了。
“恩,我赞成。”卓越附和道。
他们的意见居然还有一致的时候,可真是咄咄怪事。
高顶峰看着欧阳美琪,没说话,但那神情分明是在问美琪准备干什么。
“我就不去了,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呆上一会。”美琪有些悲伤地说道。
三个人都看得出美琪显得很不快乐,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连一贯最擅长打破这种局面的卓越这时也无所适从。
“你们去找默然他们,然后买些吃的东西回来,我们就在这里吃午饭吧。”居然是高顶峰打破了这种让卓越和美丽无所适从的局面。
这一提议立刻得到了卓越和美丽的一致赞同,他们甚至没有再耽搁一秒钟就消失不见了。
留下高顶峰呆呆地站在那里,思忖着今天他们怎么会这么意气相投,并祈祷以后他们都这样该有多好。还没来得及多想些什么,一种莫名的尴尬突然占据了高顶峰的双眼嘴巴还有双脚,在欧阳美琪面前他显得那么地无所适从,这是一种他从来没有过的奇怪感觉。
他看着美琪,随即又会转到别处,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就是吐不出一个字来,更不要提双腿自然的来回踱步,所以他干脆站在那里,像块木头一样。
“听说毕了业,你们准备一起去外面了?”美琪完全没有察觉高顶峰的尴尬局面。
“恩,”高顶峰松了一口气,她终于开口说话了,不然自己真不知道怎么办,“这是卓越苦口婆心的结果,本来乐乐准备去山西的。”
“那你们决定去哪里了吗?”美琪又问道。
“还没有决定,不过卓越说想去上海,等毕了业我们在决定。”
“你们在一起多好啊,”美琪的语气充满了羡慕,“不像我孤孤独独一个人。”
“我们倒是希望像你一样聪明,上大学,我们有什么可羡慕的。”高顶峰慢慢显得比较放松了。
“我从来没有觉得像现在这样孤独和寂寞,”美琪似乎回忆到了什么伤心事一般,但是语气却非常的平静,“从小我就喜欢一个人,上学放学都是,我的朋友就是书本和钢琴,但是我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开心,可是现在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总是感到很孤独和空虚,你说怪不怪。”
怪不怪的,高顶峰当然无法知道,所以他没有回答。
“你们多好,”美琪继续说道,“永远是七个人,就像童话里的七个小矮人,我真的挺羡慕你们的。”
这时候高顶峰要是说上一句“你也是我们的朋友啊”,美琪或许会感动的哭起来,可惜的是,他的柔情永远深埋在无法触及的最深处,所以他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什么也没说。
“听美丽说完你们要一起出去,”美丽继续说道,“有那么一刻我真的耶好想说一句我想和你们一起出去,可是我地梦想和你们的不同,哎,真是可惜。”
美琪说完便沉默了,显得那么的悲伤。
高顶峰地心里有种说不出地东西在鼓动着,仿佛一粒盐坠入了水中一样。他突然很后悔自己的无所事事,很后悔自己没有好好的读书,很后悔因为没有好好读书上不了大学。
然而不等高顶峰再想些什么,说些什么,美琪蓦然地站了起来,平静地说道:“走吧,你陪我上去吧。”
虽然很害怕回家,但是美琪真的想家了。
于是美琪走在前面,高顶峰慢慢地跟在后面,朝着电梯走去。
高顶峰完全像一只被拴住脖子的小兔子那样站在美琪身边,既尴尬,又无所适从,好不容易等到电梯停了下来,他急忙先跑了出去,弄得美琪不明所以。
虽然不是星期天,虽然明知道父母现在不可能在家里,但是美琪真的希望打开房门的一刹那,可以看见父母亲熟悉的笑脸,可以看着妈妈在忙着做饭,爸爸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一切还是像从前一样,但是她打开房门的一刹那,她失望了,尽管是预料的结果,但她还是很伤心。
这是一个三室两厅的房子,父母亲为了它费了不少力气,母亲就常常说美琪命好,生下来就住在这里面,而他们自己住的是学校宿舍,既吵,又不方便。可是现在,它已经很稳固了,而他们却分崩离析了。人真的好怪,建立一个新的王国时那么齐心协力,可是等到王国建成之后,又开始因为私欲分崩离析。
高顶峰依旧站在门口,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进来呀。”美琪边拖着鞋边说道。
“你在沙发上坐一会吧,我进去拿些东西。”随后美琪对着高顶峰说道,便进去了一个房间里。
高顶峰无所适从地坐在那里,觉得自己很可怜,更加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不和卓越一起去找漠然他们,让美丽留下来也许会更好些,两个女孩子总比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情况要好些。他在心里祈祷卓越他们可以快些回来,不然自己真的要尴尬死了。他环顾四周,看见了挂在墙上的照片,那是一张全家福,美琪在中间,爸爸在左边,妈妈在右边,美琪双手搭在他们的肩膀上,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灿烂,这种笑容高顶峰还从来没在美琪脸上见到过,当时她一定很幸福吧。美琪父母亲的脸上的笑容也是那么的幸福,怎么会说分离就分离,他们又不像自己的父母那样成天的大吵大闹,这可真是一大怪事。之后他又瞥见了墙角处的一架钢琴,并想象着美琪坐在那里弹琴的样子,不过蓦然脸上略过一丝红晕,急忙把视线转移开来。他盯着美琪进去的房间,猜想着她在里面干什么呢?
不多会,美琪终于出来了,换了一身新衣服,蓝色的短褂,白色的裙子,头发舒散着搭在两肩,要不是美琪叫他,他可能会一直这样呆愣下去。
“高顶峰,你怎么了,我叫你你怎么不答应?”美琪莫名其妙地问道。
“不,”高顶峰连忙回答道,并故意看着别处说道,“没什么,我们快走吧。”
高顶峰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
“再等一会吧,”美琪慢慢地走向钢琴,随后坐下来说道,“好久没有弹琴了,这架钢琴还是父母亲在我生日的时候送我的礼物呢。”说完便忘我地弹奏起来。
她双眼微闭,手指娴熟地来回走动着,脸上的陶醉表情预示着她正沉浸在一个幸福的世界里,这种表情高顶峰似乎看到过,就在刚才墙上的照片里。
高顶峰不懂音乐,但觉得很好听,至少看到美琪这样,他心里很快乐。
“这样真好?”高顶峰由衷地想道。
时间仿佛驻足了一般,世界就这样在美琪的音乐中停止了,高顶峰真心希望就这样恒久不变,可是卓越该死的声音却突然传了进来。
“峰哥,峰哥,欧阳美琪,你们在哪里啊!?我们回来了。”
竟然持续不断着,慷慨激昂地就像一位凯旋的英雄。
音乐声戛然而止,美琪睁开了双眼,脸上幸福的表情黯淡了许多,她站了起来,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走吧。”
一下来就看见卓越正在那里忙碌着,把刚买的吃的东西摆在石桌上,如果他此时抬头看看高顶峰那恨恨的眼神,也许就不会这么的欢快了。默然他们也在帮着忙,他们和卓越一样,身上都穿着一件红色的马甲,尤其是乐乐,因为高大的缘故,那件马甲在他身上显得那么别扭。
“看吧峰哥,就这一会,我把传单全部发完了。”卓越自豪的对着高顶峰说道。
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卓越不明白为什么高顶峰眼神里充满了愤恨。
“还有脸说,”美丽夺下卓越手里的一只鸡腿随后急忙塞进嘴里说道,“要不是我们帮忙,你到现在还站在骄阳下呢?”
卓越根本不理美丽的那种霸王似的掠夺和讥讽,本着你抢我就再拿的原则,又从袋子里抓起了一只鸡腿。
“这里环境真不错。”潇潇环顾四周后对美琪说道。
“还可以。”美琪的回答有些敷衍。
“来吧,我们吃饭吧。”高顶峰招呼大家坐了下来。
大家一边吃着,一边说着自己上午所见的趣闻,尤其是乐乐见到的一个醉汉,愣是说乐乐是自己的儿子,还追了乐乐两条街,这件事让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连美琪的脸上不知不觉中也露出了微笑。
美琪的心里真的好诧异,为什么跟他们在一起自己会感到很快乐,什么伤心的事情都被淡忘了,他们和自己是同龄人,究竟比自己多些什么神秘的东西呢?这是一个未知答案,她不知道,他们也不知道。
“我们下午还要去领传单,你准备干什么?”吃罢,高顶峰问美琪道。
“我一会回学校去。”美琪回答道。
“就是,在不好好复习就考不上清华了。”幸福打着响指开玩笑道。
“对,你说的对。”美琪呵呵地回答道。
不知道因为什么,所有人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