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的死是一场大家不愿看到却又无法避免的事情,他像一道美丽的彩虹划过寂静的夜空,之后轰然落下。这只是一场毫无征兆的意外,一位喝醉的司机开着一辆轿车撞向了他。这不是他们的过错,可是高顶峰说是他的过错,卓越说是他的过错,就连美琪也说是自己的过错,每个人都说是自己的过错。然而不管是谁的过错,都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乐乐已经永远的逝去了。看着从抢救室出来的医生脸上哀伤的表情高顶峰他们仿佛被闷雷突然霹中了大脑一般,先是木然的一愣,随后开始嚎啕大哭起来,连一向从不显露情感的高顶峰这时也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来。美丽已经瞬间昏倒在地,大家手忙脚乱地把她抬到椅子上。这个晴天霹雳降临的太突然了,他们根本无法接受,更不愿意接受,刚才他们还欢快地聚在一起,刚才乐乐还疯似得唱着歌,刚才他们还一起畅想着即将到来的美好未来,可是现在,乐乐居然就这样莫名的消失了。我相信,如果可以,高顶峰愿意减去自己生命的二十年,卓越愿意减去自己生命的二十年,默然愿意减去自己生命的二十年,美丽愿意减去自己生命的二十年,幸福愿意减去自己生命的二十年,潇潇愿意减去自己生命的二十年,就连美琪也会愿意减去自己生命的二十年,来换得乐乐重生的机会,如果不行,减去生命的五十年也可以。但是现实是如此的残酷,不留给人们任何的机会。
他们呆呆地坐在那里,不愿意接受这个已成事情的结局,他们更愿意沉浸在不久前那场欢快地为美琪送行的聚会上。
“祝你美梦成真。”乐乐发自内心地对美琪说道,之后一饮而尽手里的啤酒。他的脸已经绯红,全身已经开始飘飘然了。
“哈哈,看样子乐乐已经到极限了。”卓越的脸红的就像刚从地狱跑出来的厉鬼。
虽然美琪不喜欢喝酒,但是现在她已经喝了两杯了,面前的第三杯也只剩下一点。今天是个快乐的日子,也是一个悲伤的日子,她和他们在一起是如此的快乐,可是明天她就要离开他们,回到自己的学校。什么时候会再见面呢?谁也不知道,也许不久之后,也许是永远。
“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高顶峰现出了感伤,一口喝掉杯子里的啤酒。
“是啊,”默然接着说道,“以后可能很难在相聚了。”
“我想以后还是会有机会的。”美琪努力想使悲伤的空气舒缓一点。
“放心吧,”卓越总是那么乐观,想法总是那么简单,“到时候我们去找你,美琪,去清华找你。”
“你以为自己是孙悟空,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啊。”美丽对着卓越的后脑勺就是一下子。
卓越很知趣地缄默不语了,毕竟他自诩的哥哥身份已经被铁一样的证据地打破了。
“乐在今朝吧,”潇潇站了起来,举起了酒杯,对大家说道,“让我们在今晚疯狂地happy吧。”
没想到大家一起应声附和道:“Happy!Happy!”
在悲伤的情感下,大家却显得十分的快乐。因为谁也不想在这最后的时刻流露出伤心的眼泪。大家一起喝掉了杯子里的酒,然后又是一杯,就连美琪那天晚上都喝了不下五杯的啤酒。离开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感到头昏目眩,走起路来东倒西歪。
吃完饭,在乐乐的建议下他们一起去了KTV。
他们进去的时候已经快一点多钟了,但是他们一点都不想回去,如果可以,他们宁愿就这样在一起直到天亮。因为即将的分离后是永难再相聚。
在大家的一致要求下,第一个唱歌的是美琪,她没有做作,很高兴地选了一首许美静的《阳光总在风雨后》。美琪现在和刚来的时候相比,变化是如此之大,真让人觉得昨天的美琪是一个幻影,现在的美琪才是真正的美琪。
虽然她只是害羞的在假唱,但是没有人在意。他们一起安静地听着这首让人心里充满感伤的歌曲,听着许美静那清纯,忧伤的嗓音,美琪留下了眼泪,泪水顺着脸颊流淌进她的嘴巴里,流进她的心里。
不光是美琪,高顶峰他们都留下了眼泪,是喜悦还是感伤,谁也说不清,是因为和美琪分离还是因为即将离开那个他们讨厌的学校,谁也不知道,是因为想起了什么,还是因为忘却了什么,谁也不明白,只是一种莫名的想流泪的冲动,一种内心里莫名的伤感。
美琪唱毕,空气仿佛被凝固,他们就安静地在那里坐着,就像一位位米开朗琪罗的沉思者,思考着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事情。
然后卓越跳了起来,大声地呼喊道:“我要唱一首快乐的歌曲,来为我们的欧阳美琪同学加油。”卓越的光光的头颅终于在高顶峰的强烈要求下有了头发,很短,很别扭。
他随机选了一首歌曲,居然是张杰的《逆战》。他瞬间崩塌,无数悲惨地遭遇开始涌入他的大脑,他恨死了枪战游戏,恨死它们了。但是他已经无路可退,因为美丽已经为他拿起了话筒,并监督着坐在了他的旁边。
可恨的美丽居然关掉了原唱,真让卓越在那里自我发挥。
说真的,卓越的嗓音就像过年的杀猪叫,这样说虽然很残酷,也十分过分,但是卓越真的似乎对什么都缺乏天赋,幸亏卓越没有默然的性格,不然很难想象那样的卓越会是什么样子。但是大家并没有显出厌恶的表情,就连美丽也没有像平时那样一个巴掌捂住卓越的嘴巴让其闭嘴,大家都在那里安静地聆听着,聆听着卓越用念课本那样的语气磕磕绊绊忽快忽慢地语气念完了这首经典好听的歌曲,唱毕,掌声响起,搞得卓越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拥有唱歌这方面的天赋。
“你可拉倒吧。”事后美丽对卓越那天晚上的唱歌天赋做出了客观的评价。
接下来是乐乐,他选了一首自己一直很喜欢的歌曲《我的未来不是梦》,这种歌在屏幕上出现的时候,大家一阵的欢呼,随后乐乐站了起来,拿起话筒,忘情地唱了起来。
我想啊,如果不是生在这里,如果乐乐生在一个音乐氛围浓厚的家庭里面,现在的乐乐一定小有名气了,那秀美颀长的身体,俊俏的脸庞,站在台上,一定会迷倒万千少女,再加上他有一副清纯略带悲情的嗓音,一定会成为一位有名的明星。就像现在这样,所有人中,唯有乐乐显得明星范十足,那闭起的眼睛,脸上复杂的表情,让所有人为之着迷。
“哇哦,我们的乐乐简直就像大明星一样。”乐乐唱完,美丽大声地说道。
“请叫我孙天王。”乐乐身鞠一躬,顽皮地严肃说道。
“行了,快把话筒给我。”幸福一把站起来从乐乐手里抢过麦克风,然后急忙跑到潇潇身边坐下,对潇潇说道,”快,我们点歌。”
接下来就是他们两人的二人世界了。
他们一起唱起了周惠的《约定》,这样就更显得其他人多余了。
“没劲,”卓越看到正在沉浸在他们自己世界里的幸福和潇潇对乐乐说道,“我们现在显得特多余。”
乐乐朝着卓越狡黠地使了一个眼色,随后卓越站了起来,悄悄地从后面抱住了幸福,然后乐乐迅速地从幸福手里抢过麦克风。任凭幸福在那里歇斯底里地发誓赌咒要把卓越和乐乐揍到九霄云外也无济于事。
麦克风被丢给了美丽,因为谁都知道,再不给美丽,她就要疯了。
不管什么时候,任何疯狂的事情都少不了美丽的。她一接过麦,她选择的歌曲还在读取中,她就已经开始疯狂起来了。那大喊大叫的声音,错综复杂的舞步,短短头发甩起来的样子,让人觉得她一定是吃错了药,或者被鬼上了身。没有人能听懂美丽在唱些什么,但是她足足唱了半小时。
她停下来的时候,卓越激动地差点哭出来,因为他一直想叫美丽停下来这种骇人的鬼叫,但是他的哀求一直传不到美丽的耳中。
“谢天谢地,世界终于安静了。”卓越舒缓了一口气说道。
“你说什么。”美丽瞪着卓越,用一种带有警告的语气回敬道。
“难听死了。”卓越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语中的道。
当然了,这种语气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不得不拔腿就跑,以逃脱美丽的报复。
这种场面好久没有见到了,就连高顶峰也觉得这久违的场面现在看来是那么的亲切,所以他也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像以前那么样劈头就是一阵痛骂。
只有高顶峰和李默然没有K歌了,任凭大家怎么样的哀求,两个人都微笑着摇着头,摆着手,连美琪的哀求也没能打动他们,我想啊,就算是世界末日到了,高顶峰和李默然也不会冲破自我唱一首歌的。这就是他们的个性使然,最后没办法,大家只好放弃。
他们一直嗨道凌晨两点多钟才离去,离去的时候,街上一片死寂,除了昏暗的灯光,什么也没有。八个人都显得有些醉意,意识逐渐模糊,卓越还在疯狂的嚎叫着什么歌曲,乐乐吐的满地都是。没有人注意一辆车会毫无征兆的向他们奔来,它没有开灯,而且东倒西歪,车速那么快,以至于它把正在路边呕吐的乐乐撞飞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了许久许久。
这次不幸的意外把他们所有人都打垮了,就像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道闪电劈中了他们的大脑一般,他们变傻了,变痴了。美琪也是一样,原来她一直认为自己生活在一个美丽的童话世界里,她自诩为白雪公主,遇到了七个小矮人,在他们的帮助下,她得到了快乐幸福和自信,可是,没想到美丽的童话故事里也会有如此令人悲痛欲绝的事情,这是她无法也不愿意接受的事情。所以当乐乐被推进太平间的那瞬间,他们平静的似乎在注视着一位陌生人,半小时后他们平静的离开了。
乐乐死后的第二天,天上中学突然闯进了一群人,高顶峰、高美丽、卓越、李默然、王幸福、周潇潇,居然还有欧阳美琪,他们冲进乐乐的弟弟所在的班级,之后实现了卓越那句经常在乐乐耳边重复的话语“我真想狠狠揍你弟弟一顿”。
乐乐死后的死三天,高顶峰他们莫名地消失了。他们没有参加乐乐的丧礼,也到底没有从平香毕业,在那天晚上,他们七个人——哦,不,是六个人,一起离开了平香,离开了天堂角。
美琪没有见到高顶峰他们,这让她很伤心,但是她知道如果见到他们,她反而会更伤心,她坐着回家的汽车,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想象着他们现在的一切,耳边莫名地想起了那首天堂角之歌:
“还会不会有那么一个地方
把我们的心灵藏匿
还会不会有那么一个地方
给我们带来欢愉
就好像春天的花朵飘洒着香气
还会不会有那么一个地方
永远充满着春天的气息
为什么快乐总是把我们抛弃
而我们没有做错任何的事情
为什么自由自在总是出现在童话里
而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利
我不祈求做只飞翔的海鸥
如果你愿意请奢求一点
我化为涟漪的美丽
我不想在你的怀抱里挣扎不已
我怕我的利刃会伤害你
但欲望也不能让我安静的做你的玩具
我不是鬼厉也不是安琪
更不会是众人欢喜的那颗流星
我不是风也不是雨
但我喜欢有风有雨的大地
于是哦,我想啊
总会有那么一个地方
把我们的心灵藏匿
总会有那么一个地方
给我们带来欢愉
就好像春天的花朵飘洒着香气
总会有那么一个地方
永远是春天不停息”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