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苟言笑的驼背老妪,古稀容貌,本是慈眉善目的年纪,但这个老妪却显得分外阴鸷凉薄。站在一处凸起的山崖处,山崖下是一个巨大湖泊。
与水阁楼山巅布置一样是天水崖坐落在山峰下,在一处内陷绝佳的天然洞窟内,让人不得不感叹鬼斧神工的精妙。
老妪身后是垂手而立的莫大小姐,这位有着丰腴娇躯诱人身材的美人低垂着头,完全没了在水阁楼山巅的妩媚风情。
山崖下一处寂静幽深偏角,一个衣着简朴的女子,不急不缓的打扫庭院,喂鱼,擦拭石桌藤椅,最后她坐在石桌边盯着棋盘发呆,悠尔伸手伶起一枚晶莹剔透玉质棋子,往棋盘上轻轻一放。
老妪叹了一口,收回目光看向莫大,她目光里除了冷漠淡然便是若有若无的鄙夷。
莫大一只手轻轻的捏着衣角,紧张忐忑一目了然。
”师父,那灵剑择主一事如何处理?“莫大开口问道。
“为师要亲自走一趟,倘若是女娃,为师就将她让她成为你的弟子,你好好悉心栽培。好叫你这一支不落后静若一支。”老妪一双眼睛看着莫大道。
”弟子怕辜负了师父的一番苦心!“
老妪却刻薄道:“没出息的东西,就知道找男人,一身染了男人不干不净的污秽气,你若是找到一个韩白仆那样的男子,为师也就罢了,偏偏把自己弄成了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般,浑身透着一股子骚劲!”
莫大咬牙,抬头道:”我自然是比不上静若的玉洁冰清,师父不说莫儿也有自知之明。“
老妪剐了她一眼,又是叹息的道:“想当年太祖创下《既如意》,当年是何等辉煌,只是一代不如一代,如今八峰名存实亡,早已不是当年的光景,为师的师父临终之时嘱咐定然要保住天水崖这一脉,为师近百年来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只是为师资质所限,修为不得寸进。原本收了你们两个天赋绝佳的弟子也当老怀宽慰,无奈你们一个一个长大成人,俱是为情所困。全完忘了我天水崖‘不飞升,便独上黄泉’的宗旨。“
“你自从被人抛弃,不停找男人糟践自己的身子。而静若就苦等那韩白朴能闯过黑水寒潭。师父心中有恨啊。想我偌大的宗门,近数十年竟然还需要靠着这韩白朴的庇佑,为师都觉得面目无光。“
莫大不语。
”你大概怨恨为师偏颇你静若师妹,为师的确对她寄予了更多的厚望,等她日后斩杀了韩白朴,为师自然希望她能光耀宗门!“老妪望着湖水期待的道。
“师父,师妹爱之极甚,怎么可能去斩杀他?况且那韩白仆修为深不可测,师妹又如何斩杀他。”莫大问道。
“那韩白仆是个情痴,不然以他的天赋根骨即便是他日飞升怕也不是难题,只可他中了他师兄的寒冰之毒。我估算他时日已然不多,他在那水阁楼呆了近五十年,全靠一身修为压制。此等人若将死,必定会成全静若,只要静若斩杀此人,斩断情丝,我天水崖必将在这南疆重新崛起!“老妪越发激动,最后言语更是铿锵有力。
莫大看向偏安一角坐于石桌边的女子,又看向天边一抹昏黄的太阳,心里却是一丝苦涩。
好个不飞升便独上黄泉!
......
一柄长剑破空而出,出现在老妪与莫大的头顶上空,悠尔直上云霄。
天水崖人人抬头望天。
莫大欲飞身拦截,老妪怒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以为你拦得住?”
长剑盘旋数周。
刹时,电闪雷鸣,一剑,引天地色变。
锋芒无匹。
老妪站定,露出一个难以言明的深沉,厉声道:“好个入世的”汐水“!“看了莫大一眼,道:”随我去追!“
......
叶莲镇,李家族人对着李功长拼命挽留,望其继续族长之位。
一时众生百相,悔不当初!
白家与陈家也送来一份大礼修补情分。
水阁楼如期而至的挑选外门弟子,李秋月备受器重,近日就将被接往山中。
入夜,溪畔月挂稍头,游方与李秋月坐在埂边小歇。
“姐,你去了水阁楼,我师父也在水阁楼,以后就可以经常找你啦。”游方拔了一截草根叼在嘴里。
“以后好好修行,好不容易能修行了,别辜负了你师父,别辜负爹和娘。可别贪玩,以后让爹给你找个漂亮媳妇!”李秋月看着游方道。
“还要找什么媳妇呀,爹和娘也不问问我先,上次还没闹够呀。”游方摇了摇头。
“哼,那是她没长眼睛,这会说不定躲在辈子哭呢!”李秋月笑道。
“姐,我以前在小溪边说过,等我长大了我娶你!”游方扭过头看着李秋月一脸认真的道。
李秋月心头荡漾,面对游方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句有些不知所措,只觉得脸发烫,低头抿嘴,以微不可闻的声音道:“我是你姐......”
“我不是爹和娘的亲生儿子,我喜欢姐姐。“
李秋月只觉得自己呼吸急促,她低着头不敢再看游方一眼,然而她始终能察觉到游方在瞧着自己,就愈发觉得囧迫。我这么羞,他怎么脸皮这么厚呢?最后她很气恼的伸出一只手推了游方一把。
”哎哟!“游方躺地上大叫道。
”没事吧?“李秋月紧张的转过身子问道。
游方一脸促狭的表情笑道:“心疼了?”
李秋月又羞又恼,作势要打。
游方嘻嘻哈哈。
“啊!”李秋月手停在半空,惊恐的一声惊呼。
一柄长剑,流光溢彩,悬浮半空,缓缓向李秋月逼近。
游方大骇,伸手就要推开,一股绚丽的光波将他弹开老远,他从地上爬起来,看见长剑竖在李秋月身前。
一动不动!
僵持了许久,李秋月忽然觉得有一种亲近感,她伸出手轻轻试着握住剑柄。
光华内敛。
“灵剑飞身择主,百年难得一见,我天水崖得一佳徒,真是师门之幸事。”一个驼背老妪缓缓而言。
游方看到她身后的女子,眼睛一亮,这不是在山巅上的那位?
”老朽乃是天水崖一峰的峰主,我姓黄,你可以叫我黄婆婆,小姑娘你叫什么?“
听着老妪言语轻柔和蔼,李秋月轻声道:”李秋月。”
“你手里的这把剑名为‘汐水’,是我天水崖先祖所遗,一直沉寂,今日自动择主,小姑娘当拜入我门下,老朽定当好生栽培。“
”我已经是水阁楼的外门弟子了。“李秋月道。
”无妨,不要说这外门弟子着实委屈了你,即便是内门弟子,只要我老朽开口,他们照样不敢阻拦。“
李秋月有了一丝心动,这天水崖虽然不熟悉,不过听这个婆婆说起来到是蛮好,想来比一个外门弟子要强很多。
“这位婆婆,还有夫人,我这个未过门的媳妇去到你们那里你们可要照顾好啊!”游方笑道,游方见过那位妇人,也知道了天水崖,心里想应该是个不错的地方。
老妪黄婆婆转过头瞥了眼游方,皱了皱稀疏眉头,又看向李秋月。“媳妇?”
李秋月脸一红,却没吭声。
黄婆婆嘿嘿一笑,意味深长的道:“这个是自然!”
莫大对着黄婆婆悄声道:“这个是韩白朴近日收的徒弟。”
“有趣,有趣!”黄婆婆嘴里呢喃道。她看着李秋月笑道:“小姑娘,可曾想好跟我去天水崖?”
“还需禀明父母。“李秋月道。
黄婆婆笑了笑,怜惜道:”真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你如今还没有入我门下,我想先送你一点见面礼。“
黄婆婆掏出了精致玉盒,打开,里面是一枚瞧上一眼就觉得价值不菲丹药。
“孩子,吃下去。”黄婆婆轻声道,
游方忽然看到莫大眉头微皱,心里闪过一丝不安,“媳妇,别吃!”
黄婆婆一伸手,李秋月不自觉的张开了嘴.....
游方怒道:”你给她吃了什么?“
黄婆婆笑道:”你不必紧张,此丹异常珍贵,于修行百利而无一害!“
游方走到李秋月身边,关切的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李秋月也有点恼怒这个婆婆莫名的给自己吃了什么,但却也没感觉有什么不适,她只好摇了摇头。
皎洁的月光之下,有人飘拂而来,落在众人眼前。
游方眼睛一亮,道:“师父!”
韩白仆看一了眼李秋月手里的长剑,然后望向黄老妪道:“忽见天地色变,特寻来一看,不想竟然见到黄峰主。”
黄老妪淡淡一笑,道:“今日确实是我天水崖灵剑自动择主,扰了一方天地安宁,我天水崖得了佳徒。白仆先生高人,天地微变都逃不过先生你的法眼。”
游方忍不住插嘴道:“我媳妇还不曾拜入你门下!”
“既然拿着我天水崖的剑,自然就是我天水崖的传人,我天水崖‘汐水‘蒙尘已久,今日传承得继,实感欣慰。“黄老妪平淡的道。
白朴面色一凝,看了一眼李秋月对着游方问道:”你媳妇?“
游方咕噜一句:”还没过门。“
韩白朴看向黄老妪,开口道:“黄峰主,这女娃怕是入不得你门下。”
黄老妪一声冷笑,道:“此事怕是由不得白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