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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二十五.痴心女子立斩情丝 多情郎君难舍佳缘

容若那天忽奉严命,饭也未曾吃完,即匆忙告别而去,沈宛心中早已明白,想容若此去,定是府里叫回家兴师问罪的。闻得明大人行事颇为古执,在朝中一言九鼎,跺一跺脚,也是人人侧目,个个惊心,不知容若怎生应对,此番若终是不肯接纳我,甚至将我二人拆散,自己在此无亲无靠,孑然一身,却将如何收场。。。。。

越想越觉得前景不妙,只急得坐卧不安,又无人可通个消息,等到第二天傍晚时分,松儿才过来回话道,“老爷昨儿夜里突然犯了肝气痛,病势沉重,大爷陪了一宿未曾合眼,现下守在老爷身边,恐怕这些日子都不能到此照料,大爷叫我嘱咐姑娘莫要心急,千万自己保重。”

沈宛听了愕然不已,再没有想到竟会是这样,过了半晌,才想起问老爷如何突然发起病来,松儿本不想多说,禁不住她一再追问,方吐露了一星半点。沈宛得知事情原委,更为着慌,既担心着明大人不要出什么差池,那样自己岂不是罪无可赦,又担心着容若床前尽孝,忧劳交作,身体可吃得消否?天天悬心明府里的状况,度日如年,早将怀孕带来的一丝喜悦,丢到九霄云外。

四五天之后,松儿又匆忙来过一次,只说老爷病情略见好转,大爷一切安好。沈宛苦苦追问府里情形怎样,叫松儿不可隐瞒,松儿犹豫再三,方小心回道,“大爷这些天守着老爷,寸步不离,人消瘦了许多。府里下人们都说,老爷这次动了大气,大爷即便是这般悔罪,老爷也未必肯原谅他。太太不忍再斥责大爷,背地不住口的。。。。。。埋怨姑娘,说是大爷叫姑娘迷惑住了,竟敢欺瞒父母,罪无可赦。。。。。”沈宛闻言,如刺钻心,不等松儿说完,已是柳眉紧蹙,盈盈欲泪,松儿一眼窥见,急忙住了口,不敢再说下去,匆匆告辞而去。

夜半时分,沈宛犹不肯去睡,独自坐在紫藤架下,回想着和容若相识以来的诸般快乐,又想到伴随的种种磨难不顺,眼中忽然泪下如雨,不能自己。想自己和容若的缘分,也许真已到了尽头。他是个大孝子,谨守礼法,如今竟因儿女私情,将老父气病,心中不知怎样悔恨,怎会再为我悖逆亲命。即便他重情重义,不忍辜负于我,我又何苦让他如此为难,背负不孝之名。与其担惊受怕,自取其辱,不如尽早寻个了断,想来惟有返回江南,祝发空门,青灯古佛,了此残生而已。再不然,还有一死,可报容若一片真情。

沈宛千思百虑,肠回九转,想到情痴之处,眼泪越发滔滔而下,心里却觉得越来越冷。当下心中计议已定,反觉得踏实下来。只是当天夜里,便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她和容若两人,并肩坐在一艘小船里,随波逐流,未知漂向何处。四顾茫茫一片,但见水天一色而已,极是凄凉可怖。忽然一个巨浪打来,她一下掉落水中,惊恐万分,不断大呼“容若救我!容若救我!”枝儿听到她的喊声,慌忙秉烛过来,死命将她推醒,沈宛睁眼四处一瞧,又把梦中所历一一回想,更是凄然欲绝,泪湿衾枕。

沈宛次日早间起身,便觉浑身发热,头晕目沉,似要生病了一般,无情无续的懒怠梳妆,只随意将头发挽起,自叹道,“女为悦己者容”,如今画眉无人,精心梳妆却大可不必了。正独坐镜前洒泪,暗自悲苦,叶儿忽然进来回道,外面有位体面妇人,说是顾老爷那边儿派来的,要见姑娘。沈宛心中一跳,“顾老爷那边?如何派个妇人来传话?”觉得有些蹊跷,忽然想到,此人或许是明府派来的,也未可定,便叫枝儿请她进来讲话。

那妇人五十来岁,面容端正,进门见了沈宛,福了两福,便悄声道,“请沈姑娘恕罪,老身有要紧话说,请将尊使遣走。”沈宛已明白几分,便叫枝儿出去,将门掩上,不许仆婢潜听。那妇人重又行了礼,自称是明府内宅管家,夫家姓安,今日受老夫人指派,前来传个话。沈宛看她说话做派,心知这妇人定是那有权有势的安管家媳妇,便不卑不亢问道,“安婶子来此,有何贵干?”

妇人两眼不住打量沈宛,见她垂首站立,一段俊俏风流,隐在骨子里,晨起懒画蛾眉,大有西子捧心之态,禁不住啧啧称羡道,“沈姑娘果然好个玉貌仙姿,风韵天然,也不枉我家大爷这般爱你。想来江南水土养人,京城里只怕寻不到这般标致美人儿。”沈宛忍住气,淡淡说道,“安婶子一大早前来,就是来说这些没因没由的闲话么。”

妇人心想,这丫头却是个不吃奉承的。遂收敛笑容,正色道,“如有冒犯,姑娘千万莫怪。我今日前来,姑娘如许聪慧,想必猜到几分。”沈宛道,“我素来愚钝,不愿猜旁人心事。安婶子贵脚踏贱地,有话请直说。”

妇人道,“这两天府里的情形,沈姑娘想必也知道,老爷现今还病在床上,扔下朝中大事无法料理,大爷日日在床前尽孝,茶饭不思,只怕也要病上一场,老夫人更是成天担惊受怕,无一刻安宁。恕我直言,这些乱子,都是姑娘惹起来的。你女儿家年纪小,涉世未深,只管和大爷痴缠个不了,风花雪月的,不知其中的厉害。做人须要识时务,大爷背亲娶妾,乃是重色逆父,罪名可不小,姑娘何苦陷在里头,陪着当个恶人,若是当真惹恼了老爷夫人,随便找个由头处治你一场,只怕连大爷也救不了你。我这些都是好话,请姑娘三思。”

沈宛不为所动,冷冷回道,“安婶子说了这许多强横之语,到底意欲何为?御蝉虽是红颜绿鬓小女子,见识浅薄,倒也不怕你拿这些大话唬人。”妇人道,“非是我要吓唬姑娘。过往的事情,咱们老夫人大度,也不愿深究,只请姑娘作速离开此地,免叫大家都觉得难堪。老爷贵为当朝一品公卿,首辅之尊,断不会容忍大爷这等胡行,也望姑娘体谅天下父母爱子之情,即便是大爷,此时后悔不及,只怕往日恩情也减了九分。姑娘识理之人,切莫过于执拗,到那时弄得不上不下,七死八活的,吃再多后悔药,也是迟了。姑娘你细想想,不要错了主意,只要姑娘金口一开,答应和大爷分开,万事皆休,天大的事,皆可商量。”

沈宛冷笑几声,故意说道,“原来是这样,堂堂相府下驱逐令了,我若是不答应呢?”妇人面色一变,口气强硬起来,“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姑娘强留在此,也是无益,想必姑娘也不会糊涂至此。至于回南边的一切用度,夫人说了,断不能叫姑娘觉得委屈,已叫我预备了一笔银子汇票,我今天也带来了,请姑娘过目,若是觉得不足,还可。。。。。”

沈宛不等她说完,已是怒容满面,站起身道,“你不必再费口舌,说这些侮辱人的鬼话!老夫人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你只管回禀你们夫人,就说我沈宛人虽低微,却还有些志气,不差这些银子使,若只图金钱富贵,也不必千里迢迢,到这京城来。回南边的事,不劳她费心,小女子也正有此意,正要收拾行装。你不要得意,是我自己要走,并非是听命于她。”说到此,忽然一阵心酸,眼泪不争气的溢满眼眶。

那妇人初听她说,脸色一沉,及至听到末后,见她竟痛快答应了,遂又换做笑脸儿道,“既然姑娘已有此意,岂不两下便宜。我也不再琐碎,只望姑娘说话算话。姑娘也不必伤心,此去焉知非福,姑娘如此才貌,到哪儿不是凤凰一般被人捧着,不愁没有富贵子弟求娶。这些银子,还望姑娘三思,此时虽不看在眼里,日久天长,却是少不了。姑娘何时改变主意,我再派人送过来。。。。。。”

沈宛又羞又怒,脸色涨得通红,打断她的话,“你快走吧,不必在此啰嗦个没完。”说罢欲回身进内室。那妇人急忙道,“等等,还有一事,要拜托姑娘。”沈宛立住身,冷冷道,“还有何事。”妇人道,“我今日前来,还望姑娘千万保密,不可叫大爷知晓。大爷那个倔脾气,想必姑娘比我更清楚,到时弄得一家子失了和气,恐怕也非姑娘本意。”

沈宛轻蔑的说道,“这你倒不必多虑,是我自己的主意,和你们主子无干。至于大爷那里,我不会多说一字。”妇人放下心来,也不再多言,恐怕一时撞见容若,多有不便,便道声“打搅”,告辞而去。

安三儿家的出门坐上轿子,一路走,一路寻思道,这丫头年岁不大,却应对从容,严词侃侃,大有凛凛不可犯之态,哪里是个青楼,倒像是大户家出来的贵重小姐,叫人又爱又敬。无怪乎我家大爷那般挑剔眼光,却独爱她一个,只可惜红颜薄命,终究和大爷无缘,叫人可怜可叹。又想此番受老夫人重托前来,本以为大费周张,准备了好些说辞,没想到这丫头如此爽快,一口答应下来,自己总算没有白来,尽可以交差了。

再说沈宛这这场气恼羞愤,真可谓平生未有,待那妇人走后,越想越恨,将身子倒在榻上,眼泪如珍珠断线般淌下来。心想偌大京城,恐怕再无容身之地。只怪当初椿萱早没,失身青楼,便遭人这般轻侮,永无出头之日。自己原本尚存一丝侥幸,如今情势迫人,离京更是刻不容缓。

当天下午,沈宛便叫枝儿叶儿帮着收拾衣物书籍,枝儿道,“姑娘是要将这些拿出去晾晒么,这几天天气不好,等有了好日头,我再好好收拣。”沈宛没好气道,“傻丫头,哪儿是要晾晒,叫你分门别类的收好,再装箱。”说罢便自己动起手来。

枝儿叶儿面面相觑,不知主人打的什么主意,只得帮着一起收拣。翻箱倒柜的收拾了几日,将欲随身带走的什物装了几个大箱子,俱是沈宛带来的书籍字画之类,与容若的来往书信诗词唱和,装在小锦匣里锁好,容若为她置备的衣物首饰,只带了几件留作纪念,他拿来的各类古玩陈设,一件未动,打算原物奉还。

容若着装不事奢华,却很有些洁癖,贴身穿着的衣衫决不许外面的人做,沈宛笑他富家子做派,便将这些活计承揽下来,想到自己走后,他不惯穿别人做的,便日夜赶工做了好些,以便行前交给他。沈宛又叫家人打听好船期,订下一只小船,只等容若来了,便正式和他说明。按部就班做着这些事情,竟像是于己无关,镇定自若,心若死水。

这天傍晚,沈宛正在书房里收检,将容若送给自己的线装诗集经史挑出来,打算随身带走,忽见那本《今词初集》中,夹着一帧诗笺,展开细细一看,乃是容若在二人新婚之时,以一首《浣溪沙》相赠,誊写在诗笺上。容若的字迹极是风流蕴籍,分明透着彼时之情意盎然:

十八年来堕世间,吹花嚼蕊弄冰弦。多情情寄阿谁边。

紫玉钗斜灯影背,红绵粉冷枕函偏。相看好处却无言。

当初见到这首词作,沈宛欣喜若狂,爱不释手,但觉轻清婉丽,情致缠绵,曾含羞问道,“夫君词章,如五更杜宇,月下海棠,堪比小杜之风流,但不知御蝉蒲柳之姿,果能如词中所言否?”容若轻抚她的脸颊,凝眸注视良久,微笑答曰,“如玉斯洁,如水斯清。但恨词不达意,怎及卿之万一。”

沈宛此时手执诗笺,将这首《浣溪沙》反复默念几遍,早已是如痴如醉,不知己身之所在。默想二人往日窗前月下,一起吟诗作赋时的恩爱缱绻,忽而眼波盈盈,泪湿衣衫。

枝儿一旁见了,亦觉伤心。她随侍沈宛已有数年,聪明灵慧,善查主人心意,与沈宛虽为主婢,然情同姐妹。近来见她总是伤感不能自己,又吩咐打点行李,一件件装箱,早已窥之八九,便忍耐不住,再三劝慰,而沈宛终无一言,惟含泪道,“命薄如此,多说也是无益,你们只管帮着收拣就是。”

枝儿正不知如何劝解,叶儿忽然进来回道,大爷过来了。沈宛闻言,忙将眼泪拭尽,将诗笺仍夹在书页中,容若已大步进了屋子,将沈宛定定看了一眼,一声不吭,径直过来紧紧的搂住她,双手用力,几乎叫她窒息。沈宛只是一动不动伏在他怀里,暗自告诫自己,一会和容若说话,再不可心软流泪。

过了好久,容若才将她放开,沈宛问道,“老爷病情如何,可大好了?”容若深深叹口气道,“父亲已经大安了,你不必忧心,我也要销假回宫当值。你这些天如何?好像又瘦了些,怎么才哭过?”沈宛仔细打量着容若,“你瘦了好多。。。。。”二人各怀心事,一时痴痴对望着,竟是无语。

容若无意中扫了一眼屋里,突然发现书架上的书籍摆设都不见了,又见桌上摊着满满一桌,地下又多了几个大箱子,便皱眉问道,“宛卿,你这是为何,收拣它做什么?”沈宛静静的说道,“容若,你先坐下来,我正要告诉你。。。。。”容若何等敏感,见沈宛以小字相称,又见她头上钗环俱无,一身简素,神情迥非往日的温柔含情,突然猜到了沈宛要说的话,面色一变,又急又气道,“你是要和我赌气么,你收拾行李要上哪儿去?”

沈宛且不答言,将容若轻轻推到椅子上坐下,又回身叫枝儿泡茶来,这才望着容若说道,“我并非和你赌气,老爷病了这些日子,我也反复想了好久,惟有一条路可走,我住在这里,只会叫你为难,毕竟父母大如天,亲命难违,你心中有愧,我更是觉得不安,日久天长,必定悲多欢少,莫不如快刀斩乱麻,趁彼此尚有眷恋,先行分开,以免日后你怨我悔,更是难以收场。你不可怪我无情,我也不怨你失信,总是我二人缘悭分浅,今生不能在一起,只能求来世了。。。。。”

容若在父亲重病之中,深深自责痛悔,故决意不再违背父愿。他自己是咎由自取,罪不可恕,只是觉得对不起沈宛,就此毁了她的一生。。。。谁知父亲之后痛惜可怜他,似乎又转变了态度,容若震惊之余,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彼时父亲仍在病中,他也决计无心考虑此事。

这几天父亲病体痊愈,又和他提及此事,言语间责他犹疑不定。来之前他反复思虑,既觉得无颜接受父亲的恩惠,又觉得丢下沈宛实在无情之甚,心中难舍两人的情意,愁肠百结,无所适从,最终拿定主意,遵从自己的心愿,来找沈宛。

容若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你如此识大体,明事理,为我着想,我岂能只顾自己,不为你打算。你说的话,或许有一定道理。我也不怕叫你知道,老爷生病那会儿,我自觉罪孽深重,已经答应和你分开,我深知对不起你,可已经被逼到尽头,无法可想。好在这几日老爷病愈,宽宏大量,已然默许此事,再不会为难我们,我此时心意已决,你也不必再有顾虑,我今天来见你,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

沈宛听了容若的话,心中一时迷惑不解,忽而自解道,是了,这必定是他父母大人使出来的手段,一壁放出狠话将我撵走,一壁又装出大度的姿态,蒙蔽容若,好叫他彻底死心。想不到堂堂相府,为了我一介弱女子,竟如此大费周折,殊为可笑。

沈宛随即打定主意,再不和容若纠缠不清,叫他左右为难,便狠着心肠,一脸正色道,“老爷即便默许此事,又怎会是心甘情愿?若真的不在乎,当初便不会阻挠。老爷是心疼你,才被迫让步,做儿女的岂能以私情而费大体,只顾自己,叫父母伤心。况我在此住着,没名没份,终非了局。我早已打算好,我扬州有一个孀居的姑母,守着一点薄产,我回去便和她一起,聊可度日,一辈子吃斋念佛,了此残生。你放心,我至死都是你的人,决不会琵琶别抱,大不了,还有一死,可保我的清白。。。。。至于这个孩子,若是有幸来到这个世间,我自会教导抚养他,你也不必念着他,譬如从来就没有生下他。。。。。”

沈宛滔滔不绝,说了一大篇理由,句句有根有据,毫厘不能挽转,叫容若甚觉刺心,又似一盆冰水淋身,冷入骨髓,一时无法反驳,怔仲了半晌,方说道,“宛卿,你怎可如此狠心,十数日不见,竟像换了一付心肠,说出这些无情的话来,你是在怪我没有做出努力么?我已经求得父母大人谅解,这本是天大幸事,我们如今可定下心来,好好打算今后的日子,你不可再说回南的事,便是为了腹中的孩子,也不可轻率离京。我此刻已是心乱如麻,一句也听不进去。。。。。。”

沈宛见容若如此伤心,心有不忍,奈心意已决,并不为所动,接着说道,“大爷如此怪罪,我也不改初衷。自我二人相识以来,便屡遭阻滞,枝节丛生,没有几天真正舒心快活的日子,又不容于父母大人,也许你我缘分本就如此,何苦要执迷不悟?不如顺势而为,叫双方都解脱,你自为你,我自为我,各了前因。。。。。”

沈宛的一席话,越发叫容若觉得心寒,一时又劝她不住,便静静的坐着一言不发,喉中却灼热刺痛,似要冒出火来。沈宛见他眉头紧蹙,嘴唇青紫,胸口一起一伏的,犹觉可伤可怜,想方才的话是否说得太绝决了,便轻轻递给他一盅热茶,想劝他几句。

谁知容若心里有气,抬手一挡,沈宛端不住,茶盅“当啷”一声砸在地上,摔个粉碎,滚烫的茶水泼了容若一手一身。容若吓了一跳,忙起身去看沈宛的手,急问道,“烫着没有?”沈宛摇摇头,抓起他的手来看了看,忙回身叫枝儿速拿烫伤膏来,容若这才觉得自己的手背有些刺痛,便甩脱自己的手,带着气道,“我没伤着,不劳你关照。”

沈宛也不理他,重又抓起他的手,见手背上已是红肿了一片,心中一痛,眼中顿时有些模糊。枝儿拿来药膏,沈宛一边为容若涂抹药膏,一边忍着泪劝道,“你也不必如此动气,我方才说的话,或许不中听,明天心平气和再想想,便知我并非一时冲动,乃是真心为彼此着想。你若能体谅我一片苦心,便是疼我爱我,御蝉一辈子都是感激不尽的。”说到此处,触动自己的一片真心,眼泪终于忍不住滚滚而下,痛哭失声。

容若见沈宛如此哀哀痛哭,早已是心软,觉得尚有挽回余地,便过去揽于怀中,轻声道,“你这又是何苦,把别人气个半死,自己又如此伤心,不要哭坏了身子。。。。。”

沈宛只是痛哭,一句话也说不出,足足哭了有一顿饭工夫,容若百般劝解,才略略止住,已哭得如泪人儿一般,精疲力尽,鬓发蓬松。枝儿打来一盆热水,伺候她洗脸整妆。容若见她神思倦怠,力不能支,便嘱咐她早些休息,今后的事,尽可慢慢商议。

沈宛见容若立起身要走,便说道,“我还有一事相求,望你尽早安排。我已经叫家人打听了运河里的船期,正好二十五日有一号太平船还空着,我只带着枝儿和赵嬷嬷两人回南,行李也不多,便已经预定下了,只是还需可靠家人相伴,新雇的几位我都不放心,只能劳驾你派个家人一起南下,御蝉在此先谢过。”

容若未曾料到她连这个都已安排妥当,显见是深思熟虑,想想船期距今只有六天,一时觉得万念俱灰,直盯盯看着沈宛,难受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沈宛不敢看他的眼,只是低垂着眼眸,淡淡说道,“我知道你一时情绪激愤,难以决断,不如先回家去,静一静心,明天再过来商议。”

容若见沈宛神色颇为持重冷淡,大非往日恋恋不舍之态,怅然若失,也无心再说什么,一转身摔了帘子出门,怒冲冲不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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