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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四盘山(上)

“宝宝,今天来动物园开心吗?”

“什么?宝宝要看狮子老虎啊?行,爸爸带你去哦。”

“宝宝,前面就是狮子老虎的家了哦……什么,你走不动了呀?啊?要爸爸抱啊?”

“嘿哟,宝宝,你快看呀,这里是老虎的山洞。小辙,你快看呀。咦…….你这孩子,怎么说睡就睡着了呢……你再不看的话,老虎可要回家睡觉了哦!”

“小辙,小辙,你快看啊……”

爸爸!

靳辙睁开眼睛,扭动了一下脖子,略微定了定神。

眼前是一张床,父亲半躺在床头,眯缝着眼睛看着自己。

“爸爸……”父亲憔悴的面容让靳辙都不忍心多看一眼,“你感觉好些了?”

父亲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吱声。

“楚叔,你什么时候过来的?”靳辙这才留意到床尾侧坐着一个人。

“来了有一会儿了。看你睡得挺熟的,就没吵你。”楚叔递过来一块热毛巾,“你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都没回过家,挺累的吧。”

靳辙接过毛巾捂了捂脸,整个人感觉舒服一些了——是啊,昨天下午赶到医院的时候,父亲刚刚从手术室出来,当时麻醉药效力还没过,在昏迷的状态下直接推到了病房。因为不放心父亲的状况,他就坐在病床边上的椅子上,趴在床沿上将就了一宿。

“我还好,年纪轻,还能挺住。”靳辙站起身来,晃了晃胳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并不疲惫。

“咳咳……”父亲猛然一阵咳嗽,用手做出一个端着杯子喝水的动作。

“二哥,你感觉怎么样?”楚叔赶忙倒过一杯温水,端到了面前。

“呵呵,我感觉还好,不必太担心。”喝过了水,父亲的说话声音略显精神,“老三啊,我刚刚睁开眼,我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北大荒呢!我一看到你在这儿,我就琢磨着,一扭头能不能看到老大在边上那个床上。”

“二哥……”楚叔的声音有些哽咽,眼圈微微发红,“我已经跟大哥说了,他这几天在东北办点事儿,应该这几天就能到上海了。”

“嗯,我也听说他最近准备在东北张罗大生意,听说是碰到点麻烦?”

“是啊,听说是收购个工厂。东北这地面儿嘛,你也清楚,民风彪悍。”

门开了,进来一个推着小推车的小护士。

“29号床,叫什么名字。”

“靳大涵。”父亲答应了一声。

“嗯,没错。”小护士核对了一下药剂包上的编号和姓名,“给你换药了。这瓶药两小时左右挂完,如果感觉到有不舒服就按一下那个红色按钮。”

说着,小护士麻利地把药水挂好,转身就准备要走。

“虞主任好。”小护士冲着迎面走来的一名穿白大褂的女医生打了个招呼,继续出了门。

“你好。”虞主任点头示意,然后便直接走到了床边。

“大涵啊,你感觉还好吧?”虞主任关切地问道。

“小虞,你来了。我感觉还好,刀口不太疼,只是头还有点晕晕乎乎的。”

“那是因为你麻醉药的劲儿还没完全过去,要是麻药过去了,就该伤口疼了。”

“小虞,这次真的谢谢你了。”靳大涵抓了一把虞主任的手。

“瞧你这话说的……于公来说,我是你的主治大夫,为你治病是我的责任。”虞主任微微笑道,“于私来说,我们是一家人,你还和我客气什么呢?”

“妈妈。”靳辙在一旁扯了扯虞主任的衣袖,“爸爸的情况到底……”

“手术还挺顺利的。具体的化验报告要等下午才能出来。”虞主任扭回头对靳辙说,“你爸爸现在麻药还没过去,最好再安静地休息一会。你要真关心爸爸,还是出去待会比较好吧。”

说着,虞主任给靳辙递了一眼,又回头看了看楚叔。

“嗯,这样也好。”父亲点点头,转向楚叔说,“老三你留下,还有点事情要请你帮忙。”

楚叔答应了一声,凑到了床边。而靳辙则一脸不舍地转身出了病房。

出了病房的门,虞主任一语不发走在前头,脚步逐步加快,向着医生办公室走去。靳辙不明就里,便也跟着她进了办公室。

“小辙,把门关一下吧。”回到办公桌前,虞主任终于开了口。

“妈妈,爸爸的情况到底如何啊…….”靳辙一边把门掩上,一边开口问道。

“胃癌……晚期……”虞主任颤抖着声音把这几个字从牙关里挤了出来。

“啊……”顿时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直冲脑门,靳辙感到双脚发麻,几乎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他不由自主地蹲到地上,浑身感觉一阵冰凉,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想开口问母亲,为何会这样,但却连话都说不出来,头脑中一片空白。

“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做过一个全身检查,当时的化验结果,已经有不乐观的征兆。直到上了手术台,才发现已经有大面积扩散的迹象,危及到了胰腺和肝脏……”虞主任哽咽的声音难以继续。

“那……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靳辙心底还是怀有一丝侥幸。

“唉,太迟了……”虞主任的表情宣告了“回天乏术”的结局。

“不!不会的!”靳辙声音突然激动了起来,“妈妈,你医术高超,一定有办法救爸爸的!”

“小辙啊,你冷静些!”虞主任一把将儿子抱在了怀里,“你自己也学过药剂学,哪些病能医治,哪些不能,你应该是懂的……”

接下去的一个小时里,靳辙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整个人好像行尸走肉般,跟着母亲到了医院的食堂吃饭。桌上的几个菜虽说不上精致,倒也算是可口。可是一整天没吃过饭的靳辙居然感觉不到饿,他一点胃口都没有,神情呆滞地看着桌上的菜,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的念头。

“由于继续手术的风险太大,超出我们的准备工作,因此我们临时决定,换成保守疗法。”

靳辙欲言又止,然后再鼓足了勇气开口问道:“妈妈,我想知道,如果换保守治疗,会是什么情况?”

“这种情况,通常也就……一两个月。”虞主任看了儿子一眼,有点不忍心,又补充了一句,“最乐观的话,撑到六个月,也不是不可能。”

靳辙“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只是埋头扒了几口菜。

吃完饭,靳辙回家整理了一些日常用品,做好了准备,预计第二天开始他就要到医院陪夜。

躺在床上,他觉得自己脑袋乱哄哄的。照理来说,一晚上没睡,身体应该十分困乏才对,可是闭上眼,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自从他三四岁开始记得事情起,他就一直跟着父亲住在东北。当他问起妈妈去哪里的时候,父亲总是搪塞其词。到五六岁稍微懂事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妈妈参加军医大学考试,被录取后回到了一个叫上海的地方去读医科大学。那个时候的他,完全搞不懂什么叫“读大学”,他只知道他要去上海,因为上海这个地方,可以找到妈妈。

十二岁那年,父亲辞去了公职,从东北来到了上海。父亲托了各种关系在飞机场附近找了个进出口仓库管理的工作,后来又慢慢开始尝试跟人合伙搞进出口贸易生意。当时服装加工是出口的支柱商品之一,父亲便开始自己接服装订单,合资开设服装厂。

尽管住在飞机场的附近,经常半夜都会被飞机从头顶飞过的轰鸣声吵醒,但那段时间,是靳辙记忆中最快乐的时光——因为那个时候,每个周末,他只要坐一个半小时的公共汽车就能穿越城市,看到他的妈妈。

十六岁那年,机场重新规划了一个大型交通枢纽,父亲承包的厂房和仓库都被划入了动迁的范围内。这是个政府项目,又有足够的资金做后盾,自然不会让业主吃亏。政府补偿给父亲一大笔钱,这笔钱足以在上海周边地区拿到一块相当于原来五倍大小的地皮。于是,父亲选择回到自己的老家杭州,在萧山工业开发区拿了一片地皮,继续开展他的服装加工生意。

然而这样的好事,在靳辙的眼里,简直就是噩梦。——离开上海,意味着他无法每个礼拜看到妈妈了。

无奈,他的户籍不在上海,他必须回到杭州读高中才能顺利在当地参加高考。接下去的三年里,靳辙和父亲很少说话,他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父亲要接受条件离开上海,却也从来没有开口问过。

在他的心里,他对父亲有种莫名的讨厌,他也讨厌这种生活,甚至开始讨厌父亲的那摊子生意。

三年后,他如愿以偿考到了上海的重点大学——他又可以每周看到自己的妈妈,这对他来说更为重要。

毕业那年,父亲曾经郑重其事地和靳辙谈过,希望他能回杭州参与到服装公司的经营中。靳辙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为了这件事情,他和父亲打赌,只要能找到一份工作,就允许他留在上海。而自此,靳辙进入天成公司之后,直到今天的连续六年中,他都很少回杭州。仅有几次过年回家,住不了几天也就待不住了。而父亲常年忙于在外应酬,两人经常擦肩而过,几乎没有机会好好坐下说几句话。

这十年里,靳辙为了能见到母亲,毅然决定留在上海,而这个决定却也使得他和父亲少了十年时间的父子缘分。每次见到父亲的时候,总觉得内心有波涛翻滚般的千言万语要说,却又没有鼓起勇气开口,便以“下次再说,以后有的是机会”为理由搪塞自己。

如今,若再让他选择一次,他决定是否会不同呢?这个问题他没有答案。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靳辙才感觉到困乏,沉沉地睡了一觉。

这一觉,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又去了一次动物园。

这一次,他终于看到了狮子和老虎,这个梦里有他,有妈妈,还有爸爸。

第二天上午,靳辙去公司交待了一下工作,到人事部王小嫚那里登记了几天休假。部门的事情交给小雨和芬姐还是很放心的,至于项目和业务则拜托给了韩麓。

离开公司之前,他去了趟二十五楼,却没有能见到夏治——据说是最近事务繁忙,经常外出办事。

匆匆吃过中午饭以后,靳辙便抓紧时间赶到了医院里。

踏进住院大楼的九楼病区,就看到楚叔正在走廊的入口处来回踱步。

“楚叔。”靳辙打了一声招呼,“我爸爸怎么样了?”

“麻药退了,今天的精神看上去不错。”楚叔神情有点麻木,拍了拍靳辙的肩膀,“赶紧进去看看他吧。”

靳辙紧走了几步,轻轻推开病房的门。

父亲半躺在床上,一手扶着老花眼镜,手里翻着一本册子模样的东西。

“爸爸,今天感觉怎么样?”靳辙一边打着招呼,一边走到床边。

“嗯,比昨天好多了。只是手术的刀口感觉有点疼。”

“这是因为麻药过去了。这伤口啊,可是要长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的呢。”靳辙咧了咧嘴继续说道,“更何况你整个胃,切掉了将近一半,里面这个伤口的修复时间更长。幸好发现的还算早,手术也很成功,咱们还是需要一点恢复的耐心。不过你以后的胃口小了,你多年的减肥计划终于可以实现了。”

嘴上开着玩笑,心底却满是苦涩。

父亲是个倔强的人,对于这样的噩耗断然是没有心理准备的。为了防止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而走极端,靳辙便和母亲商量后决定,暂时不把真相告诉父亲,只是说经过手术成功将有癌变的部分切除,需要一段时间恢复。

父亲轻轻叹了一口气,面带微笑看着靳辙。

“爸爸你还在忙工作?该趁这个机会好好歇歇了。”

“嘿,我这那是在忙工作啊?该交待你楚叔的都交待过了。”父亲晃了晃手里的册子,“我是前两天半梦半醒当中,梦到好多以前的朋友来看我,这么多年都没联系上,正好有时间翻翻他们的电话,看看能不能联系上。”

靳辙眉头微微一皱——父亲的话看似平淡,听起来却总透着一种不详的预兆,令人心里阵阵发酸。

“对了,你帮我把你楚叔叫过来吧,我让他替我联系几个人。”父亲一边翻看着册子,一边对靳辙说道。

靳辙“嗯”了一声,转身刚要出门,就听到背后父亲说了一句:“小辙啊,你现在平时工作应该很忙吧,大公司竞争很激烈的,你没空的话也不必每天来看我嘛……”

“不,我不忙……我自己会安排的,您放心。”靳辙努力忍住在夺眶而出的眼泪,咬着牙把话说完,却无论如何不能转身让父亲看到自己的脸。

是啊,他已经错过了太多太多的时间,即使再忙,也不能把孤独留在父亲最后的时光里,更不能把更多的后悔留给自己。

走出病房来,靳辙在门口并没有看到楚叔,于是便一路往电梯厅的方向去寻找。刚刚走到路口,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走来——板寸头,棱角分明的四方脸上,一副金边镜框的眼镜。

来人由远及近,靳辙看得清楚,迎面走来的人正是夏治。

“咦,大哥,你怎么会来这里?”靳辙止住了脚步,“我上午进公司还想跟你请假,最近家里有点事情。”

“嗯,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今天过来看靳叔叔的。”夏治用手拍了拍靳辙的肩膀,“关键的时候,你可得撑住。”

“靳叔叔……”靳辙一脸纳闷地看着夏治。

“嘿,小辙啊。大治今天就是来看你爸爸的。”楚叔从夏治的身后闪了出来。

“啊……难道你早就认识我父亲了?”靳辙一脸迷茫,心里更加糊涂了。

“嘿,大治认识你爸爸的时间,比你认识你爸爸的时间还长哩!”楚叔看了看夏治,笑着说道。

夏治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默认了楚叔的说法。

“大治啊,你靳叔刚好醒着,你赶紧进去吧。他一会要是休息了,就不好再打搅了。”

夏治点头称是,跟着楚叔进了房间。

靳辙脑子里顿时感到嗡嗡直响。这件事情太让人意外了!

他略微定了定心神,把自己这几年的经历重新理了一遍:刚刚毕业的他到天成实习,转正那天被夏治裁员,而办理离职手续的当天又拿到了夏治发的邀请信,加盟到了天成人力资源的咨询部,之后的几年中,他跟着夏治学到了很多东西,也备受照顾,最终成功地接手了部门总监的岗位。

能遇到夏治这样欣赏自己又肯给予机会的前辈,他一直感觉到自己非常幸运。对于这种知遇之恩最好的回报方式,便是拿出最好的状态来工作。

可是今天,他发现真相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夏治和父亲早就认识,而一路走来的经历,如果要用巧合来解释,恐怕靳辙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

这些想必是早就安排好的吧!靳辙猛然间感觉到,自己这么多年来在潜意识中都想脱离父亲的管束,可直到今天才发现,其实父亲一直在背后默默地为自己铺路,或者说是用了另外一种让他察觉不到的方式来保护他。

过了十多分钟,就听到病房的门打开了。

“大哥……”靳辙冲着夏治,话到嘴边却塞住了。

“小辙啊,我看靳叔的精神还不错。看来乐观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靳辙“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今天麻药过了,所以看起来还不错!”

“我先走了,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话,随时通知我吧。”夏治说罢,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靳辙脱口而出喊住了夏治,“大哥,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

说这句话的时候,靳辙自己心里也感觉奇怪——他原本是想问问夏治是否因为和他父亲的关系,才对他格外器重,但不知怎么的,话到了嘴边,居然变成了一句感谢。

“你不必刻意谢我。如果你当时没有通过试用期的话,我很可能会再一次把你的材料交给人事部。”夏治转过身来说道。

“我不会允许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人留在部门里。”拍了拍靳辙的肩膀,夏治继续说道,“即使你是靳叔的儿子。”

靳辙没有作声,透过眼睛能看到翻腾的内心,表面上却如一汪湖水般平静。

夏治用深邃的眼神看着靳辙,“你最近把公司的事情先放一下,有空还是多陪陪父亲吧。千万不要留下遗憾!”

后面那句话,他似乎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站在父亲的床边,透过玻璃窗,靳辙还能看到夏治背影缓缓走向医院的停车库。他的心里还在继续翻腾,他忽然觉得自己很不懂事。毕业的时候,他为了继续留在上海,拒绝了父亲希望他回去学着接手工厂的邀请,甚至是赌着气要留在上海。就像那个年龄段所有以叛逆精神自豪的孩子一样,他用自己的方式和父亲对抗着,还把这种行为看成是一种独立的象征,甚至有些沾沾自喜。——这一切放在今天来看,似乎都有点可笑。

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若没有得到父亲的庇护,还不知道会在上海混成什么样呢!

他心里不自觉地开始后悔,后悔当初都没有仔细考虑,没有体谅父亲的苦心就拒绝了他。想必当时他应该多少有些伤心或失望吧。

“爸爸!”靳辙用手捏了捏睛明穴,回头对父亲说道,“我想,等你好一些了,我就跟你回杭州吧。我想学着接手家里的工厂。”

“嗯?”父亲放下手里头的书,显然靳辙刚刚那句话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想跟你回杭州吧!”以为父亲没有听清,靳辙赶紧重复了一遍。

“哦?最近在公司做的不开心吗?还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父亲把老花眼镜取下,放在床头柜上。

“没有,一切都挺好的。我只是想听你的话,回到杭州去。”

“不行!”父亲的回答很干脆。

“啊?”靳辙原本以为父亲会感到高兴,谁曾想竟会直接拒绝,“可是……为什么呢?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跟你回去吗?”

“没错,我过去的确很希望你回杭州来帮我。”父亲正色说道,“但那是过去,现在的情况有些不一样了。”

靳辙静静地望着父亲,没有打断他的话。

“从前我希望你回来杭州,是希望你能早点回来接下我的位子。”父亲继续说道,“你因为很久没有回来,不太了解目前公司的情况。这几年岁数上去了,对自己身体状况我心里一清二楚,所以我很早就开始控制自己的工作时间,工厂的事情都交给你几个本家的堂叔在张罗。为了让他们尽心尽力,我匀了五成的股权给他们,这几年公司打理得还算不错。你要是在这个时候回去,要把他们安排在什么位置呢……”

靳辙眼珠直转,一言不发地盯着父亲,细细琢磨他的心思。

“你在大城市里大公司待过,他们都没读过啥书,两边要是起了什么冲突……我觉得一家人要真闹成这样,可真的犯不着。”父亲叹了口气,“即便你最后设法争到了控制权,到头来却难免要和这几个亲戚断了来往。如果将来万一真遇到什么困难了,你说还有谁会愿意帮助你呢!”

果然,这恐怕才是父亲真正担心的事情吧!

“小辙,你如果喜欢现在的生活,那就尽管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父亲双眼出神地望着窗外,“想当年在我年轻的时候,想要追求自己的理想,可是件很奢侈的事情哩!”

自由,是每个年轻人都向往的,可是今天,这味道尝起来竟泛着一丝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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