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没有睡好。闹钟响了，赶紧起来洗把脸。
进会场，在靠门的地方找个座位。刚坐下，就接到马总电话。
我下意识抬头四处找他，可不见他的人，才想起按照会议分组名单，他不在我服务的这个分会场。
接通电话，马总很简短地吩咐我，晚上在外订个包厢，大概十个客人，办好以后给他回个话。
接完电话，我有些莫名的激动，手腕处又有些发麻。
像是突然领到了一个乘坐宇宙飞船上天的重大任务，真的。这么说可能有点儿过分，但如果再想想裴梨屏跟我说的话——领导的态度，我能不激动？假如我自己做了老总，会把这种略带隐私的事随便交给哪个手下办？
冷静之后，才想起马总其实没说要订什么标准、什么口味的餐馆，更没说离酒店得远还是近。
这都是非常重要的任务要求。我有些着急，暗想自己还是欠缺经验。换做黄方安，不可能接任务接得这么狼狈。
当然，马总可能是故意不向我交代清楚，就跟有意考核一样。而且，如果凡事都要给下边人交代得一清二楚，那还像个领导？我忍不住要笑起来。
会议进行了好一会，才想出主意。
我拿出手机，登录大众点评网APP，搜寻附近1000米内的餐馆。接着按照人均餐费，从最高档开始，记下排名前十的餐馆名字和电话。然后悄悄从会议室出来，到宾馆大门外，给这些餐馆挨家打电话，最后在其中六家都订到了合适的包厢。
办完这些，再给马总发短信：“马总，晚餐已订妥，当面向您汇报一下好吗？”
过几分钟收到回信：“茶歇时来。”
短信很扼要，但未免太简单了。要不是我手里有份会议分组名单，以及分组讨论的会议室安排，哪能知道茶歇是什么时间？哪能知道该去哪间会议室找他？
我想，这到底是考验我的能力和智慧呢，还是作为领导，他压根就没想这些细节？
或许他是觉得，作为下属，我完全有义务和责任把他简单话语之后的含义弄明白吧。
在会议规定的茶歇时间前十分钟，我去了马总所在小组的会议室外等。
会议稍微拖了一点时间。十几分钟后，服务员才开门，与会代表三五成群地出来。
有人去餐台取茶水、点心，有人往厕所方向走。
我不好站在太显眼的位置，又怕马总出来看不到自己，就站在门侧着的墙壁旁，像个身负神圣使命的隐身警卫员，一动不动。
终于看到马总出来。
刻他身边还有位中年女士，两人边走边说。
女士个子高挑，穿着一套质地很好的深蓝色职业女装，外衣下边打底穿着一件绣了暗金色小花的浅蓝色立领衬衫，衬得气质超群。
令人过目难忘的是她的容颜。想必年轻时非常漂亮，我暗自认定。想了想，记得好像是HN分公司的一位副总，但记不起来名字。集团的领导实在太多了。
马总向我微微点头，我想这是示意我过去的意思。六个已经订妥的餐馆名称、地址，被我早都按顺序写在一张便签纸上。我卷好了拿在手里，就像个间谍一样上去接头。
“严总，这是小郝，我们部里的宣传科长。”马总对中年女子介绍我，然后他转身对着我说，“这是HN分公司的严总。”
严总对我一笑，“你好！”可她的注意力明显还在自己的事上，转头对着马总继续讲。
马总道：“这事我肯定支持。早几年这类会议都是分公司自己办，不过后来集团领导有要求，才统到我们宣传部。”
严总笑道：“我跟白总裁当面报告过，他同意。”
马总点头，“最好上个文，给集团领导批一下，我更好说话。”
严总还想说什么，马总已对我说：“有事？”
我差点一愣，但意识到什么，马上点头，“有件急事请示您，媒体的事。”声音压低一点，但吐词很清楚。
马总对严总脸露歉意，“一天到晚就这些事，没一点儿空。”
严总理解地点头微笑。
待严总走开，马总瞟我一眼。我赶紧把纸递给他。他扫了一眼。
“都订好了座。您看哪家好？”
他指着头一家，“这家远了点吧？”但像自言自语。接着点头，“远一点也不要紧。”然后把纸递给我。
我有些迟疑，不知这算不算已经定下来了。他好像也没有明确表态。直到听到他说：“发个短信给我，把餐馆地址写上，时间……就写今晚七点吧，欢迎大家光临。等会你早点儿去，先点上菜，酒等我来点。”
这回他交代得比较具体，我忙说好。但当我意识到他没说该按什么标准点菜，客人都是哪里的人，有什么喜好时，他已走开了。
我很自责，这么多年，办事能力真是没多大进步啊，太不老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