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令孤策,进入宗祠府后,在内卫的带领下,步入地牢,向十三皇子所在牢狱走来。
廊道昏暗潮湿,墙壁上油灯如豆大的火苗散发着幽幽的光,给人一种莫名的惊恐感。令孤策仅仅跟随在甲卫后面,生怕有什么闪失。
一会后,甲卫在一座石牢前停下,对着令孤策道:“到了,此处便是十三皇子的牢房。”
令孤策通过石门上的通缝朝里面看去,只见牢狱里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甲卫说完话,拿出钥匙,打开石门上的铜锁,拆开厚重锁链,费力推开石门,朝里面喝到:“十三皇子,有人来探。”
令孤策从衣襟里拿出一锭金子,偷偷塞到甲卫手中,恭敬道:“我家主子有话让小的稍给十三皇子,还请军爷通融,让我们单独相处片刻。”
那名甲卫掂了掂手中金子的分量,沉甸甸,分量不小,随即笑道:“好说,好说。那你们聊,我过会在来。”
令孤策不住俯首道谢。
待得那甲卫走远,拿起守门旁边的油灯,独自进入黑漆漆的牢房,轻声道:“十三皇子?十三皇子。。”
呼唤数声后,听的角落里一声回应:“在呢,你是何人?”
令孤策举灯朝角落看去,只见黑暗的角落里正蜷伏着一个身影,公孙策视之,心中尤为不忍。
那十三皇子当日比武时他也在场,当时的十三皇子意气风发,昂首阔步,不惧强敌。
而如今,那个墙角的小小身影就是当初那个自信满满的十三皇子?那低垂的头,竟已露出数根白发。令孤策心中不胜唏嘘。
十三皇子抬起头。注视着眼前的人良久,警惕道:“你是何人?我从来没见过你。”
令孤策忙作了一揖恭敬道:“小人仆人一个,无需十三皇子知晓名字。十三皇子入狱以来,想必也吃的不好。小人特奉娘娘之命,来给十三皇子送点酒肉。”
说着,放下随身携带的食盒,将里面的酒肉好菜尽皆端出,陈放地上。
顿时一股美食的香味扑鼻而来,不得不说,容贵妃厨子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十三皇子更加警惕,冷道:“哪位娘娘?”
令孤策顿了顿,按照事先容贵妃教付的话语说道:“小人奉桐妃娘娘之命。”
“桐妃娘娘?”十三皇子面色稍安,还是不放心:“那我的夜武师怎么没来?”
“夜武师?”令孤策疑惑。
“就是奇礼大人。”十三皇子改口道。
“哦,奇礼大人啊。他,他正在与桐妃娘娘商量营救十三皇子的计策,没有时间,故托小人来。十三皇子快吃吧,菜都要凉了。”令孤策转转脑子答道。
“哦。”十三皇子失望道。虽然警惕之心未全解,但比刚才放松多了。
“来,小的给十三皇子倒上一杯压压惊,十三王放心,桐妃娘娘很快就会救你出去的。”令孤策斟上一杯酒,劝慰道。
十三皇子没有接过对方递来的酒杯,婉拒道:“我不会喝酒,你喝吧。”
令孤策讶异,那劣酒即使平常人也天天饮,更别说皇家子弟,动辄金酒陈酿。而且王室从小就锻炼他们喝酒,为以后的庆功祭奠等做准备,所以贵族子弟十几岁了还没有不会喝酒的。
于是劝道:“十三皇子少喝点,牢房潮湿黑暗,喝点酒可以祛寒。小的也好回去复命。”
十三皇子突然怒道:“我说了,不喝!”
原来阿妈王氏的丈夫是个酒鬼,以前经常偷拿家里的钱去喝酒,喝醉了又回来发酒疯,时间长了,连工作也不好好做了。
王氏有几个孩子,为了养家,不得已来到王宫中做工。所以在皇子盛小的时候,就教育他,让他不准学坏,跟着别人喝酒。
入狱之后,皇子盛心中思念王氏,想起以往的点滴教诲,更后悔离别时未听王氏的话。
所以方才令孤策一个劲劝酒,才令皇子盛恼怒。
令孤策见十三皇子生气,不由讪讪一笑,说道:“十三皇子不喝也罢,那吃点菜,吃点菜。。。”
皇子盛拿起筷子,冷不丁来一句:“你说你是奉桐妃之命来的,那桐妃的令牌呢,让我看看。”
令孤策顿时面露难色,幸好牢房光线黑暗,即便有油灯,也看不清楚面孔,否则刚才必定令十三皇子起疑。
令孤策不知如何回答,于是开口道:“十三皇子别问那么多了,赶紧吃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一番复又让皇子盛放松的心起了警惕,冷道:“不拿出桐妃的令牌,休想让我吃。”
令孤策见状妥协道:“好吧,那我就。。得罪了!”
话锋突变,手执酒杯,恶狠狠朝十三皇子扑来,抓住十三皇子,便要将毒酒灌入皇子盛口中。
可怜皇子盛入狱后天天清汤寡饭,又因为自责而没有胃口,所以身弱力衰,几下便被那壮汉抓住,逃脱不得。
“十三皇子莫怪我,我也是替人卖命,身不由己。待到黄泉之下,我再做牛做马偿还你。”令孤策处着粗气说道,言毕,便一手绕过十三皇子的脖颈,猛捏其脸,迫使他张嘴,另一手执酒灌入。
十三皇子也不甘被害,举起双手紧紧护住其口,同时拼命大喊。
周围的甲卫听得牢房有呼喊声,忙朝牢房奔去,同时有专人互相奔告:“牢房有乱,速来集合!”
“还是没动静?”夜武师问。每隔一段时间,夜武师便问一次,不过是怕那小仆人偷懒罢了。
“没有。天已经大黑了,没有人会深更半夜来宗祠府。我们回去吧。”小仆人道。
夜武师也有点怀疑,按照容贵妃速决的性格,不可能到现在还没任何动静。但是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吩咐小仆人道:“继续盯着,再有回去的言论,我必定告与桐妃娘娘。。。”
“哎,唉,有动静了,有动静了,大人。。”小仆人突然激动说道。
“哦,有行为可疑之人?”夜武师急道。
“不是。刚才那两个守门甲卫,不知怎么都突然进去了。按道理,他们只管守卫大门,还不到换班时间,怎么都进去了。”小仆人疑惑道。
夜武师脸上顿时惊慌了:“完了,完了。你这贱子,害我大深矣,还不速带我去宗祠府。完了十三皇子就真没救了!”
守门甲卫都进去了,那可能的原因只有一个,宗祠府里有变!夜武师安能不知这道理。所以才会说出这句话。
牢房里,那壮汉一边擒住十三皇子,一边费力将毒酒灌入十三皇子口中。
奈何十三皇子也自由习武,身子骨强硬,此刻拼命抵挡,那毒酒一时也倒不入十三皇子口中。
那甲卫的甲胄碰撞声愈来愈近,令孤策的心中也愈加焦急,手中的力气也愈大。
十三皇子拼死抵挡,奈何力气悬殊,酒杯离自己越来越近。。。
终于,十三皇子力微,被那壮汉寻得机会,口中被灌了一口。
皇子盛心惊,急忙别过头欲吐出那毒酒。
奈何那令孤策根本不予他机会,右手在喉咙处叩了下,十三皇子呼咙一声,便咽了下去。
“住手,放开十三皇子!”甲卫此事也已赶到。纷纷拔出阔剑,围住两人。
令孤策见已将毒酒逼十三皇子服下,目的已达成,遂放开十三皇子。
十三皇子捂住喉咙,方才灌下毒酒,令自己岔了气,故弯腰大咳不止,双脸通红。
令孤策不理会周围甲卫的大喝声,举杯,将杯中剩余的大半毒酒一饮而尽,拜倒谢罪道:“小人被逼无奈,加害十三皇子。这条烂命,自当给十三皇子赔罪。若有来生,愿做牛马以偿罪。”
言毕,倒地气绝身亡。
十三皇子此刻只觉腹中如火般灼痛,脸上冷汗直下。眼前越来越模糊,耳边初时似有人在窃窃私语,接着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如钟声般嗡鸣不止。
身体也渐渐感觉疲软,那精力如同决了口的大堤,慢慢失去。连支撑着身体的双腿也渐感无力。
十三皇子摸索着,想找个坚硬的物体来依靠。然而周围什么都没有。
一种从来没有,直达神经深处的疲倦感淹没了十三皇子。眼前已经漆黑一片,耳边的嗡鸣声也已经消失,周围格外的静谧。此刻他没有别的奢求,只想躺下来,沉沉睡去。。
就在十三皇子欲要倒地之时,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扶住了他。皇子盛挣扎着,想要躺地上彻彻底底的睡一觉。
然而,那双大手却容不得皇子盛挣扎,接着又有一只手不由分说扳开自己的嘴,强伸进去,扣弄着什么。
一阵强烈的恶心感袭来,皇子盛再也忍不住,低头大口呕吐起来。
吐完之后,又有人往自己嘴里灌入液体,待咽下片刻,复又强迫催吐。
如此数次之后,皇子盛才慢慢有了知觉,眼前也不似刚才漆黑一片,已能模糊看见许多人围着自己。耳朵也隐约能听见十三皇子的叫喊声。
皇子盛强撑着眼皮,见一位贵妇人怒气冲冲的和当差的说着什么。地上一具尸体,七窍俱已流血,死相极为恐怖。
皇子盛心中恐惧,看向旁边,发现扶着自己的是夜武师。顿时心中安稳,再也抵挡不住困意,深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