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去,真是天要枉我,我居然真过他的女佣,绝对不能让段示乾那混蛋知道我已经知道,真是太悲催了!”
“哈哈哈哈,胡说八道,纯属造谣,肯定是别人听风就是雨,我才没那么白痴会喜欢段示乾那个人形制冷机!”
“没这么倒霉吧,是不是形容的太夸张了,他妈有那么可怕?我现在可是他老婆诶,那我岂不是要倒大霉!”
笑声渐渐零落,只剩面具一样的笑容停滞在顾青秧脸上。
沉默。
空气好像凝滞了,即使重重呼吸,也依然觉得好艰难,不知安静了多久,顾青秧嘶哑的嗓音突然响起:“沈子昂,我是不是像小丑一样可笑?”
沈子昂很想像以前一样没心没肺的笑得桃花灿烂,却只是勾了勾嘴角,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无法吐出一个字,当决定把这份资料交给顾青秧时,他就决定保持沉默。很狡猾是吧?
人会变的。
固执到底的坚持,却换来这种结果,顾青秧无法接受,她无法接受的是自己的懦弱与逃避。
“呵呵,我真是又狡猾又自私,明明已经有那么多迹象,反复出现的梦境,还是胡澜渊不怀好意的提醒,我统统视而不见,只听自己想听的,只看自己想看的。我是白痴,大白痴,对不对?”
沈子昂沉默,顾青秧并没需要他的回答。
顾青秧以为自己会哭,结果她没有,只有胸膛内的怒火在鼓荡,叫嚣着背叛。
“原来真是他逼死我妈,呵呵,他可真是个大孝子,为了自己母亲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我说呢,原来当初胡澜渊没说完的话是他看上我的血了。可是为什么,即使是稀有血型,段家那么有钱,还差那点买血钱吗?”
“青秧,伯母在天之灵,也一定不想看到你这样。”
沈子昂心痛如绞,他不知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但他已经没有退路可走,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安慰干巴巴,而且先欺骗,再安慰,他真是有够自私无耻的。
“够了,不要在说了!”顾青秧闭着眼睛猛然大吼,她发现即使如此,她还是抱有一丝幻想和希望,顾青秧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样讨厌。
“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抱歉,谢谢你帮我查消息,请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酒吧,某包厢。
阿穷抱着杏仁磕,“怎么大嫂还没来?”
梁小仙猛削阿穷的脑袋,这个没眼色的傻缺孩纸,没见老板的脸都快变成黑包公了吗?
“去去去,唱歌去。”
阿穷可怜巴巴的摸脑袋:“我不会唱歌啊。”
梁小仙叉腰,凶神恶煞的瞪阿穷:“《两只老虎》会不会?《世上只有妈妈》好会不会?”
阿穷最怕梁小仙这幅模样,立马抱着麦克乖乖开唱。
梁小仙瞅瞅段示乾的包公脸,“喂,情形不妙啊,被放鸽子了。”
阿穷耳尖的扔掉麦克扑过来,溜溜圆的眼睛虎气生生:“鸽子?鸽子在哪里!”
方纪参无奈的教导小盆友:“这里没有活的鸽子,只有鸡腿肉,吃不吃?”
石成耀嘴里叼着烟,一口气开了五瓶啤酒,“祝胡大小姐一路顺风。”
梁小仙耸耸肩,摇头道:“可怜的胡澜渊,得罪你,是她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等她到了澳大利亚,发现自己居然变成那里最出名的艳星,一定会吐血死掉。”
黑掉胡澜渊电脑的方纪参,但提出计划并全力促成者却是石成耀,小心眼的男人真可怕!
陆萧雅瞥了一眼石成耀:“有胆做,为什么把黑锅给阿乾背?”
石成耀把啤酒整整齐齐摆在段示乾面前,嘴里叼着烟,浑然没有白天的冷峻理智,反倒像个痞子。
“喝!喝醉了回家打老婆!想怎么打怎么打,不心疼。”
谅段示乾醒着也舍不得,喝醉了正好下手。
陆萧雅拿过一个干净的酒杯,正想给段示乾倒酒,段示乾越过她,自己拿了一瓶,就着瓶口,慢条斯理喝,陆萧雅僵在拿着酒瓶的手,僵在半空。
阿穷大惊道:“不能打,醒了还是会心疼的!”
“叫你多嘴,叫你多嘴!”梁小仙又削了阿穷一顿,不过几瓶啤酒而已,能喝醉才怪,不过借着啤酒消气罢了。
慢慢喝了两口酒,段示乾掏出手机给顾青秧打了电话,却没人接,段示乾皱皱眉头,总觉的有些心神不定。
“你们玩,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陆萧雅眼神一暗。
梁小仙心里着实松口气,打趣道:“走吧走吧,心都不在了,人留下也没用。”
冷清清的咖啡店,顾青秧一个人孤零零坐着窗边,自沈子昂走后,她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好像已经变成石雕。
服务员悄声走过来,轻声道:“小姐,十分抱歉,我们打烊了。”
顾青秧如梦初醒,才发现自己浑身冰凉,走出酒店,夜风一吹,扑面寒凉,顾青秧才知道自己已经无声无息间泪流满面。
她惨笑,难怪服务员的眼神那么悲悯,好像她是一碰就会碎掉水晶娃娃。
豪门大宅,就在一步之遥,往日温馨的灯火,现在却觉得一片冰冷。
“你还知道回来!”
客厅沙发上,段示乾背对顾青秧而坐,良久听不见回答,他回身,却是一惊,所有的愤怒和生气全部化为担忧:“你怎么了?”
不怪段示乾着急紧张,顾青秧现在的状态真的很槽糕,眼神木然得可怕。
顾青秧仔仔细细打量段示乾,从来没有像这样认真的打量过,简直像要剥开段示乾的皮,瞅瞅他的五脏六腑一样,“我有话要问你。”
段示乾心里咯噔一下,顾青秧的眼神里透着令他陌生的冷静,寒意涌上心头,下意识的猜测,她想起来了?她终于想起来了?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为什么偏偏是现在,段示乾心底涌起一阵难言的恐慌,他是不是就要失去她了?
揽着顾青秧,段示乾温声劝哄:“怎么弄得这么狼狈,先泡个澡,有话待会儿再说好不好。”
顾青秧突然爆发,甩开段示乾的手,锐利的眼神直直射入段示乾的心,“别转移话题!现在我问,你答!我失忆前做过你的女佣?”
她确实很想跟他好好过,但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
这次绝不逃避!
段示乾忍着心中的寒意,好像把顾青秧抱着怀里汲取温暖,却只是把外套披在顾青秧肩头,“是,我本来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再慢慢跟你说。”
顾青秧根本不想听段示乾废话,倔强的站立,单薄的身体仿佛一阵风就会吹走,固执地注视着段示乾,“我妈怎么死的?”
段示乾沉默半响,这是他不容回避的亏欠,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在此时此刻谈论这件事,但看着顾青秧固执的神色,段示乾别无选择。
“因为生病,没有及时医治。我们坐下说好不好?”说着拦住顾青秧的肩头。
顾青秧拒绝段示乾的碰触,害怕自己会心软,自己坐到沙发上,又问:“我手脚不干净,害我妈一起被段家赶出来?”
段示乾被顾青秧的冷漠刺伤,眼中掠过一丝伤痛,“秧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
“回答我的问题!”顾青秧不想给自己心软的机会。
“那是误会,是当时查错了。”段示乾无法将肮脏的真相诉诸于口,他的解释艰难又无力。
顾青秧惨笑,她不是瞎子,没有漏过段示乾眼中的愧疚和隐瞒,他居然到现在还骗她,“误会?好好好,段示乾,你真是好样的,不愧是做总裁的,措词就是比平头老百姓有深度有内涵。恶意栽赃陷害叫误会,爱慕你这个大少爷叫引诱,你还能怎么花言巧语?”
“你查我?”
段示乾面色一变,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她居然背地里调查他,他就那么不值得信任?
“怎么,不行吗?有胆做没胆认?你是不是希望我最好一辈子不要调查,一辈子被你瞒在鼓里,好叫你利用愚弄,用完在一脚踢开?我顾青秧在你眼里就那么愚不可及?”
段示乾的身影变得模糊,顾青秧抹掉眼泪,再怎样她也不像叫他看不起。
段示乾恨不能拍死这个小丫头,她居然敢把过去的所有感情一笔抹杀,段示乾真想把顾青秧的脑袋剥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
“我利用你?是,我是利用你,谁让你蠢得无可救药!”段示乾居高临下的望着顾青秧,冰冷的脸上是满满的讥讽,他怎么会蠢得爱上这个让他痛得撕心裂肺的笨女人!
是他贪婪,利用她死心塌地的爱慕,利用她的狡黠与善良,来缝补自己受伤冰冷的心,他想要的,从来都是会全心全意只爱自己一人的小衣裳,即使这个可恨的女人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已经变了性情,他还是不争气的再次陷下去。
这个无药可救的蠢女人,真是气死他了!呆下去他真会忍不住好好教训她一顿。
段示乾脸上挂着冰冷的表情,气势冰寒又沉重,回到书房。
书房门砰然关上,就像信号一样,顾青秧失掉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仿佛被抽空灵魂,那句话,我是利用你,血淋淋击碎她心底最后一丝侥幸。
书房是个极好的地方,可以当做吵架后的冷静之地,免得跑出去花天酒地弄出人命。
文件的内容段示乾一个字都没看进去,顾青秧不信任的怀疑目光总在脑海浮现,胸膛气得一鼓一鼓,像找不到发泄口的困兽。
茶杯被砸在地上碎得七零八落,段示乾心头的恶气稍稍散去,那女人真有把他气疯的本事,越长大,脾气越古怪。
叼着烟,打开火机,犹豫半响,段示乾把点燃的香烟夹在指尖,望着窗外万家灯火,人变起来真快,他小衣裳已经被岁月磨砺的对他不再信任,那双狡黠的眼睛未变,里面的信任却像袅袅升起的烟,已经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