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念咒,九鬼身周泛起浅浅的红光,一股滚烫的真气在体内四处游走,只觉五脏六腑似被烈焰灼烧一般疼痛难耐。咬咬牙,将这股真气运送至全身,九鬼面色惨白,额上渗出密密的汗珠。流光锁似有感应,金色的光束齐齐射向了九鬼,灼烧之感突然停止了,九鬼似被抽空一般软软瘫倒在地。
岁寒樱身为魔尊之女,自然见过不少可怕的魔咒,但如今认出九鬼的这招“魂祭”居然不禁肃然起敬,还带着些许的惋惜——这可是以性命相搏啊,原来九鬼并不是缩头乌龟。
如今的流光锁吞噬了九鬼的妖魄自然不同于从前,重新泛出了金光而且比之前更甚,树木又开始在它的牵制下快速移动,再无破绽。九鬼誓死也要困死她们,用她们魂魄来喂养那已经开了杀戒的宝物,为他陪葬以报此仇。
岁寒樱识破了九鬼的打算,月绮则有些不知所措。
“神姬,如今九鬼豁出性命魂祭魔阵你我再无退路,唯有尽快找出阵眼方才有一线生机。捣毁了阵眼,这魔阵就彻底失去法力,你我方可解困,如若不然,便会被流光锁食了魂魄后果不堪设想。”岁寒樱见月绮一脸茫然,忍不住解释道。而月绮一听到“魂祭魔阵”也立刻反应了过来——这功法可是书上才有的禁术啊,害人害己后患无穷。这阵法已开杀戒看来是万万留不得了,不然只会使每个路过的生灵被吸干魂魄而亡。
树木依然不断改变着方位,魔阵生出了千万般变化,却还是找不到阵眼的位置。体内的魂魄一点点消散,虽只是一点点不足挂齿,待安然离开魔阵后自会重新凝聚,但时间一长也不是办法。岁寒樱与月绮颓然坐下——难道明天真的是她们的末日吗?想起爹爹娘亲,岁寒樱不禁潸然泪下,而月绮也红了眼眶——好久都没有回家了。
对了,既然流光锁与九鬼性命相连,难道这阵眼可在九鬼身上?带着一丝疑问,岁寒樱轻轻走到了九鬼被遗弃的肉身一侧,只见那具肉身依然闪烁着耀眼的红光,杜鹃泣血般惨烈。难道这具肉身还有生命?既然如此,这肉身便是破解阵法的关键了。
的确,先前的试验可以看出,为了更好控制阵法,九鬼与魔阵血脉相连,一强俱强一损俱损。如今,九鬼使出了“魂祭”,按理说这躯体已成了废物,又为何还会有光芒闪烁?只有一个解释——这阵眼就是九鬼自己。月绮自墟鼎取出火凤七杀剑,以剑尖轻轻碰触九鬼的身躯,一股黑色的煞气瞬间缠上了剑刃,月绮立即后退几步施了净咒,剑上煞气尽除。岁寒樱一喜——这具躯体果然有问题,刚刚差点中了九鬼的圈套。
岁寒樱凝聚妖火凑了过去,只见妖冶的火光下九鬼右臂竟有一个封印金符,现在岁寒樱与月绮几乎可以确认——这右臂正是此阵的阵眼。九鬼好生狡猾,竟以自己的身体作阵眼,怪不得迟迟不肯露面,原是怕被识破。而既然如此,只要流光锁还有法力,他便可苟延残喘拖一日算一日。得到岁寒樱的暗示,月绮轻轻举起那柄火凤七杀剑,一剑砍下了九鬼被法术封印的右臂。流光锁的光芒又黯淡了起来,九鬼的魂魄又回到了那具残破的肉身之中。
“为什么?”九鬼一脸疑惑,却又带着深深的悲哀。
“你终究还是漏了破绽。”岁寒樱面上不起一丝波澜,不知是喜是悲,“如今你大势已去,乖乖回到魔域疗伤吧。”
“为什么不杀了我?”九鬼依旧一脸疑惑,不知少尊此番是何用意。
“我不想杀你,你走吧。”岁寒樱深吸一口气,转过了身子,“只是,莫要再害人了。”
“多谢少尊不杀之恩。”九鬼深深拜倒,墨色长发顺着玄色丝缎长袍滑落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阵眼被捣毁,魔阵瞬间崩塌,被控制的树木瞬间化作齑粉,林中也就出现了一片小小的空地。金色的流光锁被打回原形,幻化成了一个精致的手镯,岁寒樱轻轻将手镯拾起揣入怀中,月绮则大梦初醒般重新环顾四周。
只见周围除了少了几颗树外并无异常,仿佛刚刚的厮杀只是一场不真实的幻梦,鸟儿依旧嘲哳,虫儿依旧聒噪,溪流依旧慢慢流淌,鱼儿依旧在水中无阻畅游。路边的灌木上结了不少果子,看上去似乎很好吃,岁寒樱认得无毒便摘下几颗塞入口中。月绮见状也摘了一颗,只觉清甜可口醇美多汁不似凡品。这果子名为妖岚,少量食用可补气活血疏通经脉,可若是大量进食极易走火入魔,因而见月绮还欲多食岁寒樱将她拦下道出了原委。至于岁寒樱,她本魔族公主又何惧区区妖岚?定要吃个痛快。但念到月绮还在身边,便也生生忍住了食欲,只掬起一捧甘泉浣手浣面,洗去身上的疲惫与尘土。浣洗过后,身子刹那间便清爽灵巧了许多,原来这泉水也大有来头,乃是西域雪山冰雪融化而成,吸收了不少纯净的天地灵气,自然对修行大有益处。
月绮隐约觉得这片土地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周围的一切似乎也有些异样的蹊跷,看向身侧的岁寒樱,岁寒樱握了握她的手温暖一笑,似是要告诉她这里其实很安全不用怕。一阵风吹过,头顶的枝叶沙沙作响,几朵娇妍的野花滑落了下来,恰巧落在了伊人的掌心。只见此花花瓣粉红剔透,花心有一个小小的白色宝珠。轻轻触碰宝珠,花瓣上的筋脉随着手指的节奏变换着色彩,煞是奇异。放于鼻尖,只觉一股温暖的芬芳袭来,原来这真是传说中的赤雪花。赤雪花向来稀有,只在于渊入口的几株赤血松上才有生长,如今见了此花,于渊入口自然已近在咫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