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娄苒很沉默,甚至连齐盛主动的搭话都不去吐槽一番。坐飞机回到T市,被齐盛送到家附近,娄苒下了车,没有追究对方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家的地址,扶着车门问齐盛:“你也想过避免死亡的方法,是吗?”
齐盛沉默,半晌“嗯”了一声,又摇头,对娄苒道:“没用的,就算医疗条件再好也没用,最好的时机也没用,一切都没用。”
娄苒如同被人泼了一盆冰水,浑身拔凉,木讷地关上门,招呼也不与齐盛打,默默往家的方向走。
他们就是这个世界的困兽,看着这个世界变化,时间流逝,生命消亡,斗不了,争不了。
家里买了氧气管,放在爷爷的床边,以前还时不时在过道走走的他,现在走两步就很喘。
知道现实果然无比残酷,之后几天的娄苒简直坐如针扎,很后悔为什么她上辈子没有选择医学专业,虽然知道自己很蠢,学医也不会有很大的成就,但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无所知,茫然无措。
在网上查询关于此类病情,因为此时一些健康网没有普及,不能在线询问网络医生,她只能找找百度百科,但发现她对专业用语根本看!不!懂!用得了的只剩下饮食或者生活方面的禁忌,这些医生都有嘱咐她奶奶。
终于,想起还有齐盛这么一号人,给他回个电话过去,表示自己以后会把机票钱还给他,现在先欠着。
“你那些天,也是因为亲人的离世才......”娄苒终于问出自己的好奇。
“啊,我奶奶。”
电话那边突然不说话,娄苒觉得分外尴尬,“这个事,谢谢你了,再见。”
在她要挂电话的时候,齐盛突然出声,“等等。”
娄苒又把手机放在耳边,只听他道:“不要改变周遭人的生死,他们能够平静的走,按照原来的路最好,不要做自己后悔的事情。”
娄苒愣神,理解完他的话时,齐盛的电话已经挂掉,她坐在书桌前,手握着手机,手掌用力收紧。
怎么能做到,看最亲的人再一次消失在自己面前。
她宁愿,从来没有重生。
因为一系列的事情,娄苒的心情变得异常烦躁,再加上天气的炎热,她又在家躺成一条咸鱼了,这是她上辈子不想写稿子时常有的姿态。《万妖阁》的大纲就这么被放着,整天躺在家,在QQ里和蕾蕾确定各项事宜,外加插科打诨。
没有小说的日子,娄苒失去生活重心,变得无所事事。看电视?那些武侠剧哪个不是看了N遍的。玩游戏?她对现在的游戏都没什么兴趣。
心好累,她还是滚去写小说吧。
娄苒不会写短篇,这么多年的从文经历,她只过了两篇言情的短篇稿,一度自我怀疑,只想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卸甲归田。
她想了想,现在穿越在网络文里很流行,但是只是圈层性,还没有达到一定的规模,想当初穿越成为热点话题,与某果TV的两部剧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现在时间未到,她想让上辈子有点遗憾的作品在这辈子受到更多人的关注。
抛弃之前《万妖图》的楔子,娄苒将自己以前拖延了十年的巨坑《女子江湖》重新刨一遍,人物名字,国家背景,人物设定,全部翻新,当成一个全新的故事。娄苒拒绝小白与玛丽苏的文风来写古风文,她的古风文,要婉转、典雅,字字珠玑。
《女子江湖》是娄苒给她闺蜜团写的文,因此主角是七个,原名本叫《江湖紫魅七色梅》,因为太拗口加上太中二,略微羞耻,她就改为简约的名字——
鲜衣怒马,女子江湖。
文中,七个女孩子都有自己的独立故事单元,都有与自己白头偕老、相守一生的爱人。娄苒尚记得自己的单元名称,《风月往事》。
当大纲写完,娄苒将一张密密麻麻写满字的A4纸提起来,左看右看,心中很是满意,最能突显她懒癌的作品,终于要开始动笔了!
一天写写写,除了写就是写......
终于在邻近开学前十天,娄苒完成了4人的独立故事单元,总计40万字。
暑假作业也在她每天晚上磨蹭一点的情况下所剩不多,应王芮怡的约,大热天背着做完的和没做完的作业,一群人跑到步行街新开的一家乡村基,赶作业。
噢,不对,是好好学习。
她除了语文的周记几乎没动之外,其他作业都完成,乖乖上交作业,点一杯冰饮,坐在角落编周记。
她每天有什么新鲜事?写文。
她每天做了什么?努力写文。
她的愿望是什么?发奋写文。
娄苒简直要被自己的敬业迷倒了,不过她编故事的能力一流,写几篇周记嗖嗖的。
饭点时间一到,乡村基的人多起来,不好意思一直占着位置做作业,她们每个人都去点了一份套餐。才扒两口饭,兜里手机响了,是蕾蕾发来的短信,要与她做一个文字访问,她回了一个明天的工作时间,一个电话打进来,是陌生号。
以为是蕾蕾有什么问题,打来的电话,她接起来。
“娄苒,我们谈谈。”
娄苒惊得牙齿磕在铁匙上,牙根生疼。
“你......是谁?”
卧槽,这还能有谁,熟悉的声线,再加上超越这个年纪成熟的语气,徐卿启。她以为他们不再会有交际,为何——
这货有她手机号码!
“阿苒,别装了,我都知道,你成绩突飞猛进,齐盛与你关系甚密,你也重生了吧。”
娄苒咬唇,道:“你在说什么?你打错了吧。”阿苒,这称呼,他已经好久没有对她说过,现在听着,酸得她牙疼。
“我们谈谈,明天下午两点,你家附近的两岸咖啡厅。”
你说谈就谈,你和齐盛都什么毛病,都找她谈,语气还这么强势。
“我不认识你,你打错......喂......我信号.......不好......喂......”娄苒将远离自己的手机挂机键狠狠按下,坐在她旁边的小伙伴们目瞪口呆,简直看了一场大戏一般。
曹颖问:“娄苒,谁呀?”
娄苒挠头,一脸无辜,“骚扰电话吧,都没听懂那人在说什么。”她该换号码了,赶紧换!
一条新短信打破娄苒躲避,徐卿启说,如果娄苒不见他,他就在开学那天站师大附中门口堵人了。
娄苒白眼翻上天,太烦了,既然重生,就去找寻更好的生活不是,干嘛一个两个都在她面前晃悠。
明天是真的不行,她和蕾蕾的访问就放在明天下午。
“后天,两岸咖啡厅。”娄苒无奈,给他回了短信。
“好。”
其他宝宝作业还有点多,娄苒一边咬可乐吸管,一边与齐盛发短信。
“问你个问题,如果讨厌的人非约你见面怎么办?”
好半天,齐盛才回复,“不约。”
娄苒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齐大少爷也会讲冷笑话啦。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但是又后悔了。”
“找人套麻袋,揍他。”
“......”这犯法的......
电话打进来,是齐盛,“是徐卿启找你?”
“呃......”家丑不可外扬。
“需要我帮你处理吗?”
套麻袋?娄苒连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处理。”想起他刚刚有一段时间才回的短信,她想齐盛不会也在赶作业吧,问了一句,“干嘛呢?”
“刚刚开会。”
娄苒一怔,“我没打扰到你吧,您继续忙呢。”
“没有,开完了。”
电话那头有另外的声音,娄苒赶紧道:“你忙,那我先挂了,拜拜。”
直到电话中传来忙声,齐盛将手机随手揣进兜里,接过秘书递来的资料,他对面坐着一个穿白色西装的年轻人,此时笑眯了眼,“你小女朋友?没想到现在的孩子这么早恋。”
“不是。”
见齐盛头都不抬的拒绝,那人只认为他不好意思,“会议才结束就打电话过去,还帮人处理,别否认嘛。”他第一次看见这个工作超级认真的少年在会议上偷偷发短信。
会议室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齐盛将文件需要修改的地方提出来,由秘书拿了出去,现在会议室只剩下他和那年轻人,齐盛闲适地靠着椅背,双臂环胸,正眼看他,“作为一个部门经理,你还是太闲了,最近新策划的项目,你也一起跟进。”
会议室只剩下年轻人一人,齐盛拽拽地出了会议室,他撇嘴,个个都欺负他老实!
“娄苒,你别说这个也是骚扰电话。”曹颖一脸八卦地看过来,因为她的话,埋头做作业的各位都抬起头。
娄苒无语,这群八卦的孩子,“一个朋友,很久不见了,打电话问候一下。”
王芮怡瞥她,“这么闲,帮我们写点吧。”说着扔给她一沓卷子,“英语阅读,拜托你了。”
“语文选择题,拜托你了。”甲荃荃也来凑个热闹。
“周记......”
周记自己写!
一身轻松的她又得了一堆任务,娄苒看洗手间没有刚刚吃饭高峰期那么多人,起身去上厕所,手机就放在桌面上压着王芮怡的一沓卷子。
“呜呜”震动,离娄苒位置最近的王芮怡瞄了一眼手机来电显示,见众位一脸八卦,“中二大魔王。”
“啊?”众人疑惑脸。
“娄苒来电显示的名称。”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