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已经停了,大地一片银装素裹。从山上流下来河水,缓缓地流淌着。河面泛着一层氤氲的雾气,像一条白色的丝绸飘在河上。
丢下震卦的乾、坤、巽三人一直沿着这条丝绸边上的脚印向河的上游追去。
三人正走着,坤卦突然停了下来,说道:“你们不觉得有点奇怪么,一个身负重伤的人为何不下山,反而上山?这岂不是自寻死路?”
其余两人听了坤卦的话,也觉得很有道理。不过,雪地上确实有脚印,这些脚印与刚才追踪的脚印一致,必定是阴的。
盯着地上的脚印,巽卦说了今天他说的第一句话:
“但是他一定是往上游走的,不然他的衣物怎么会出现在下游,而且这里还有他的脚印。”
三人盯着阴的脚印看不出阴的目的,只好沿着脚印继续往河的上游走去。走了没多远,往上便没有脚印了。
乾卦蹲下身,观察着地上的脚印不再向上,而是向左延伸,最终消失在河里。在这串脚印的旁边还有东西被拖动的痕迹。乾卦立刻联想到假尸体下漂浮的那块木头。对比这个痕迹,应该不会有错。而痕迹另一端落雪维持的圆柱形更使乾卦确定他们被耍了。
“赶快回头追!”
坤卦和巽卦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跟着乾卦就回头继续追阴。这时迎面正好碰到赶来的震卦,三人看到震卦的那一刻起,便明白震卦没有发现阴就藏在木头旁,一齐白了他一眼,什么也没和他解释就继续向河的下游追去。
震卦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愣了半天才对着三人的背影吐出一句话:
“我做错什么了么?”
而此时,乾卦三人追的木头正隐藏在河面的薄雾之中,顺流而下。远看,只能看到雾中飘着一个黑色的影子,根本看不出是一块木头。
阴慢慢地从木头旁探出双眼,他看了看岸边,确定周围已经没有人后,才爬上木头,顺流而下。他整个身体瘫软在木头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从刚刚到现在,他一直躲在水里,只把鼻子露在河面上,轻轻地呼吸外面的空气。借着木头和水面的雾气,他顺利地隐藏起了自己。
不过,也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在阴把鼻子露出水面呼吸的时候,震卦扔出的石头正好砸在了他的鼻子上。但这并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震卦扔出的石头恰好挂在了木头上。阴明显能够感觉自己正在被拉向岸边。原本阴想的是,乾卦等人能够轻易地看出这是一个假的尸体,然后他们便能够放过这个假尸体,这样他就可以顺利地逃出去。但事实上,阴预料到了四分之三,因为乾卦、坤卦、巽卦三人都一眼看出这是一具假的尸体,唯独震卦一人没看清,要把这具假尸体拉到岸边。
此时他绝对不可以暴露,一旦暴露必死无疑。他想松开手放了这块木头,但是衣服已经完全湿透,沉重不堪。如果此时松手,必然沉到水底,同样是死路一条。
两边都是死路!
阴试着把缠绕在木头上的金属线拿掉,他做的很小心,深怕金属线那一端能感受到这边的动作。他一只手抓着木头,另一只手试着拆掉金属线,可惜功败垂成,金属线反而缠绕的更紧。此时,距离岸边越来越近。他的脚已经能够碰到河床,但是他又立刻缩了回来。如果水变得浑浊,一定会引起敌人的怀疑,自己也会暴露。
离岸边越来越近了,此时只有最后一个办法可以试试了。
阴在水底转了个身,慢慢地解开用来把面具绑在木头上的系带。这样,面具自然而然地滑落在水里,于是便露出了假尸体的真面目——一块裹着衣服和面具的木头。
当震卦看到这一情景的时候,立刻就明白为什么乾卦、坤卦和巽卦三人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同时也对这个假尸体丧失了兴趣。
阴听到岸边有脚步声走远以后,才慢慢浮出水面。却不曾想他刚把眼睛浮出水面,便看到震卦的金属线从他面前甩下勾住了他的面具。他屏住呼吸,看着自己的面具一点一点地从自己眼前拉走,最终消失在视野之外。
“其实,捞个面具也不错啊!”
拿到阴图面具后,震卦便去追乾卦一行人。这一次,阴更加小心,听到震卦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之后,才小心的探出脑袋,查看岸边的情况。
此时四周弥漫着一种安静祥和的氛围,周围都是一片雪白,如人间幻境。河面上笼罩着一层氤氲的雾气,河水在一遍又一遍地击打河岸,声音婉转,富有韵律,人间幻境又成了人间仙境。
不过,这声音在阴听来如同迷药,不断地腐蚀着他的意识。
此时,木头正载着他向下游漂去。阴回头看了看,两旁的树木不断地向后退去,山也越来越小。也是这个时候,阴才注意到这河水的速度太过缓慢,如果继续待在木头上,迟早会被那帮人追上。
阴努力用手划水以加快速度,可是双手毫无力气。刚开始划,整个手臂都可以动,几十下之后,就只有小臂可以划,再过几十下,就只有整个手腕能动。再过一会,阴勉强只能动一动手指了。最终,他再也使不出力气。
既然顺流而下的路行不通,那就只能逃到河对岸。阴这样想着。越往下游,河面越宽,这样应该能够拦住那些人。
于是,在稍稍休息了几分钟后,阴见河面已经足够宽,便手脚并用,奋力向河对岸划去,但每一次都会被河流冲回来,最终他再也使不出力气。
没办法,阴只好再休息一段时间,等待体力能够恢复一点,下一次必须要成功游到对岸,否则必死无疑。
而此时,乾卦已经发现了阴的计谋,正率领其他几个人顺着河流追击。这一次,乾卦料想阴可能会去对岸,于是一行人便兵分两路,同时搜寻阴。乾卦和坤卦在河的南面搜寻,震卦与巽卦在河的北面搜寻。
巽卦听了乾卦的安排,喃喃地说:“我可以拒绝和震卦......”
不过巽卦还没完全表达出反对意见,震卦便未卜先知一般,把巽卦拉到一边执行任务去了。
当下,四人便分成两队分别沿着河的两岸追击阴。
震卦和巽卦两人走了没多久,震卦就对巽卦表现出些许不满。
“你要是对我不爽,能不能私底下咱哥俩唠唠?”
但巽卦对震卦的交谈丝毫不在意,好像压根就没听见。他的视线投向远处,震卦注意到巽卦严肃的表情,感觉自己故意搞的轻松气氛,毫无作用。震卦顺着巽卦的视线看向远处,猛地发现,河面上漂着一块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