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笑芸望着晶壁，惊讶万分。
“他...没有吞吐天地元气，纯靠肉身之力走到了这里？这孩子，是太过自负还是疯子傻子？”
雪松微微皱眉，想了半天才有些不确定的道。
“莫非...他不会？”
周笑芸恍然大悟。
“对呀！按逸之的说法，他是在与巫妖的战斗中莫名启灵的，原本只是个毫无修炼常识的普通人而已！”
“竟有此事？”
沧澜真人微感讶异，抚须叹道。
“怪不得我看他年龄好像有些大，还以为他是少年老成呢。”
周笑芸翻了翻白眼，沧澜师兄莫非被采薇给传染了，怎么也变得有些搞不清重点。
“师兄，这些事咱们以后再说好不好，这小子可不是那些一启灵就被带去听启蒙课程的正常弟子，你再不管，他马上就要死在万仞峰下了!”
沧澜正沉吟间，却见雪松不声不响的走了过来。
“不妨事，万仞峰上的阵法，能精准地控制吞吐天地元气，灵根质量越高，越容易得到元气补充，自然也就走的越远。就算这个小子丝毫不懂修炼之法，在这等量级的元气挤压之下，灵根也会自发的进行吸纳，死不了的。只不过，这种靠外力硬挤的方式，痛苦了些而已...”
“这叫痛苦些？这根本就是杀人行不行，雪松师兄我倒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狠心！”
周笑芸毕竟是女人，见到张既明七孔流血的惨状，心下颇为不忍。
“师妹，成大事者需能人所不能，这孩子在这种情况下，硬是走到了万仞峰的中后段，足可见毅力过人，若他真能坚持到最后，对于他自己，也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唔，你看，他这不是又起来了。”
沧澜真人挥手阻止了周笑芸，看着晶壁微笑了起来。
张既明俯在坚硬的山道上，感受着身下细石头的棱角，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被那座无形的山给压碎了，然而他的眼神却愈发的清明起来，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极限的身体里，又莫名压榨出一丝力量。
他双手撑地，艰难地爬起身来，抬袖抹掉脸上的鲜血，回头望向自己走过的漫漫山道，大声吼道：“谁也别想拦着我！”
“生而卑微又怎样！没有灵根又怎样！我从生下来就什么都没有，可我今天偏偏就站在了这里！”
“我被鬼魂附过体！我跟巫妖拼过命！那时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这些都打不倒我，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有灵根了！我就是天才！我他妈.的是被神祝福过的男人！”
陡峻的青山一片幽静，不停回荡着这些近乎癫狂的呐喊，没有飞鸟受惊出林，没有虫儿愕然抬头，只有回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然后归于一片安静。
张既明忽然抬头望向头顶的湛蓝青天，眼中寒意如刀，喃喃说道：“你当我是孙猴子吗？我还没大闹天宫呢，就想要压我五百年？”
他回过头来，又抹了一把口鼻间淌落的血水，向着山道前方艰难的迈了一步，动作极缓极慢，看上去狼狈不堪，然而一步落下，风云骤起，无可计量的天地元气像是找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汹涌澎湃的涌入他的身体。
张既明笑了，笑的很真挚，笑的很开心，笑的血水飞溅，笑的浑身颤抖。
他识海之中的量子幽灵在欢呼雀跃，疯狂的将自己化为了一片星云，那一点模拟灵魂火而成的人造灵根开始高速旋转，渐渐的变成了一个黑洞，就像是一只毫不挑食的怪兽一样，将身周那些凝实厚重到了极点的天地元气疾速吞噬入体。
他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血管都在不停的被撕裂，然后愈合，再撕裂，再愈合，被压迫到濒临崩溃的肉体一点一点变得坚韧，不断的从肉体凡胎向修者之体进化。
他每走一步，身上就涌出一股力量，每呼一口气，就有无数的污浊之物混合着血水从毛孔中渗透出来，他越走越稳，越走越快，走到后来，已如拔足狂奔一般。
元灵殿上，长时间的安静。
沧澜真人忽然幽幽叹了口气，说道：“雪松师弟，我都想跟你抢这个徒弟了，你还别说，他这股臭屁劲儿还真有几分你年轻时的模样。”
另一道幽幽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怎么倒觉着这家伙的蛮横劲儿很有你的几分风采？”
“不过...他说的孙猴子是谁？大闹天宫又是怎么回事....”
日头渐渐当午，山道依旧漫漫，但温度却上去了些。
张既明速度又慢了下来，抹着血与汗艰难地行走着，但他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这条山道再也拦不住自己了。
随着无数的元气被吸纳入体，他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他能看到山下应天府城里的熙熙攘攘，能听到山后书院里的朗朗读书声，他吸一口气，便能搅得身周云雾一阵翻涌，一步踏出，就能将坚实的山石踩出裂纹。
他不知道，自己的人造灵根并不是什么天灵根，而是巫妖元素使借以凝聚灵体，操纵万法的能量核心。
严格来说，巫妖的本体，就是那一点灵魂之火，一切的神通法力，全都来源于此。所谓法身，不过是它们在漫长的岁月之中，研究出的最适合发挥力量的形态罢了。
作为一种纯粹的能量生物，它们原本就是违反天地规则的存在，张既明以量子幽灵的概率云形态模拟出这种形态，从灵魂层面上讲，已经不能算是一个纯粹的人了。
但他不需要知道这些，因为他就算知道了，也会笑着说：“老子从穿越那一刻起，就已经不是人了！”
他自少出身贫寒，却取得了绝大多数人都无法企及的成就，其间自然遇到过无数艰难险阻，走过的道路步步荆棘。也正是这样的经历，让他养成了这种无视任何手段，只求达到目的的性格。
他什么都不信，只相信自己这双手，什么都不拜，只拜胸中那一点真心，什么都不怕，只怕自己没有坚持到底。
比如现在，他昂着头，挺着胸，抹着血，终于走到了山道的尽头，那里终于不再是光秃秃的，开始有了草木树林，还有一条小溪在林间潺潺流过。
一路行来，他的身体和精神遭受了极大的磨砺，在这种与天地之力的对抗与融合中，他表现的越强硬，所受的压力就越大，走到此时，他虽然得到了巨大的收获，身体也已经是虚弱到了极点。
张既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压下胸中翻滚不休的呕吐感，迈步往溪边走去。跨过小溪，身周那些无影无踪却无处不在的压力骤然消失，知道终于过了第一关，下意识回头望向漫漫山道，心有余悸叹息了声。
他跪伏在小溪之畔，以手捧水，狠狠的洗了洗脸上的血迹污渍，痛痛快快的喝了几大口，然后他便看到清澈的水中出现了一个倒影。
一个小小的人影出现在他身后，正在好奇的打量着他，那是一个美得让人目眩神迷的漂亮女孩儿。
她精致的小脸上，是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细腻的皮肤白皙水嫩，在烈阳明亮的光芒照耀下，竟然找不出一丝瑕疵。那张看上去如草莓一样娇嫩的粉红色小嘴两侧，有一对可爱的小酒窝，让人忍不住便想要上前咬上一口。
偶有一阵清风吹来，柔美的细丝便不断在她颈间飘动，当真比画里走下来的人儿还要好看。
虽然她个头矮小，身材无甚起伏，一看就年龄尚稚，还没有成熟的女人味道，但取而代之的却有一股清纯无俦的少女气息，映的她愈发秀美难言。
“你...是什么人...”张既明缓缓的站起身来，手中却已经藏了一块尖锐的石片。
虽然这个小萝莉漂亮的有些不像话，可她出现在此时此地，就必然不是简单人物，说不定就跟这通灵之路的第二关有关系。
“你流血了呢...”
小萝莉却不答他，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块白色的丝帕，走到他身边，踮起脚尖给他擦了擦。
张既明把那块石片捏的紧紧的，把自己的手掌心都扎出了血来，却终于没能狠心刺出去，只是有些僵硬的看着她，任由她擦掉了自己唇边残留的血迹。
“小事情。”
他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着痕迹的退了两步，又捧了一捧水泼在脸上。
“你也是来参加测试的？”
张既明有些不确定的问，这次不是给自己开的后门么，莫非还有其他人同时考核入门？
“什么测试，我就住在这里呀。”
小萝莉甜甜的一笑，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
张既明一颗心终于稍稍放了下来，这里毕竟是书院后山，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就算是考核题目，总也不会叫一个小丫头过来胡闹，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暗叹了一声，这片树林看上去人迹罕至，又位于这变态的山道尽头，就算是书院招生季，恐怕也没几个人能走到这里，这小姑娘多半是书院某个高层的家人，还真是给她安排了一个好住处。
张既明努力从怀里掏摸了半天，终于找到一颗原本用来哄忆儿的彩色糖果，他弯下腰来轻轻递给小萝莉，脸上笑的活像一条不怀好意的大灰狼。
“小妹妹，我叫张既明，是来此...观光旅游的，你若没什么事情，便带我游览一番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