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伦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然后用力捏了捏自己腿上的肉。
在确定痛苦程度足以让他大叫出声以后，他问道：“……姑娘，你是不是姓雷？”
“不，我姓雁，叫雁南翠。”她歪了歪脑袋，一头能与文学少女划上等号的黑长直沉静地晃动了一番，很是俏皮。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应该有个曾侄子一类，叫做雷锋呢，你们这作风，真是一脉相承……”
文人伦摇头，自我感觉两颊上的肉都要被毁掉的三观给压趴下了——这算是哪门子鬼？听说过鬼做坏事，也听说过鬼做好事，但没听说那只鬼做这么多不同种类的闲事啊！
尤其是贵宾犬喜欢萨摩耶……你确定他们能用任何一个姿势达成肉体上的愉悦升华吗？！
难不成还是姚明在郭敬明面前弯腰那个成年老梗的翻版不成！
可就算是这样，狗也是天生就趴着的，完全不存在这种问题啊！
文人伦扶着额头，突然发现经历了昨天一天出头，自己的吐槽潜质已经完全被开发出来了，那么点注意力全放在狗用何种姿势升华这种老司机话题上，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
他很抑郁的看着燕南翠，无奈道：“这位雁南翠小姐，你不去当去居委会真是屈才了，不过你想当居委会主席是你的事，我的糟心事已经够多了，光是那边躺着的那个怎么照顾就够我头大了。”
“如果将来有一天是世界毁灭，我绝对不愿意毁灭的第一步竟是从我给201家的贵宾犬与楼底下的萨摩耶拍拖而造成的，这也太蠢了点吧。”
“没有关系，你去照顾贵宾犬，我来照顾她。”雁南翠刷得一下举起手，自告奋勇。
“你？”
“恩！有什么不对吗？一只鬼照顾一只巫妖，太搭调了，简直是天经地义嘛。”
嘿，你也知道搭调。
一只鬼管这么多人类与狗的鸡毛蒜皮，难道就很搭调不成吗！
“不行，绝对不行。”文人伦摇头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没有一个国家会把核武器交到恐怖分子的手里，他当然也不会把贤萝交到雁南翠的手里，否则要是教坏了怎么办，犯错的代价也太大了一点……好吧，其实以贤萝的战斗力来看，拿核武器来形容她已经不只是过分了，简直就是笑话，她那点法术，大概还没一把手枪管用。
但把目光放长远一些。
依照用计划来形容这件事来看，后续会到的神仙肯定远远不止贤萝一个，可能正是因为她比较弱，所以才会选择她来让文人伦积累如何与超自然生物相处的经验，自己如果不好好珍惜，那以后真来了大家伙可怎么办？
这又不是漫威世界或者龙珠宇宙，地球只能被毁灭一次啊！
甚至就算退一万步，完全不考虑长远规划，不考虑以后怎么办……他也远远没闲到给一条不认识的贵宾犬拉皮条的地步啊！！
无论雁南翠好说歹说，就是强迫症发作，卷着一团漂亮的黑色长发在地上很没形象地撒泼打滚，文人伦也完全没有松口，他只是表明强硬立场，随后顾左右而言他，问起对方接下来要怎么办的问题。
这个问题一出口，雁南翠立刻便不说话了，转而用一种神经兮兮的眼神看着文人伦：“你要赶我走吗？”
“这个算不上吧，但你昨晚上不还主动求死吗？再说了，你一直当鬼，都不能亲自去管闲事了，对不对。”文人伦据理力争。
“话是这么说啦，”雁南翠点了点头，“但是怎么去投胎呢？我可是尝试了很多种办法了，都没用，所以昨天我才那么兴奋的找死嘛。”
“更重要的是，昨晚我想了一夜，我本来是因为没人看得见我，摸得到我，太无聊了才想寻死，现在既然有人能看到我，摸到我了，我还干什么要寻死呢？”
“这样啊……我说怎么你一心求死呢。”文人伦恍然大悟。
这又是个和贤萝一般的问题儿童，那一位是长久的法师塔生涯养成了说话时没想过对方会回应的问题。这一号也是太长时间没和人交流，不仅次次都只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最终养成了强迫症，还心心念念着自杀的事情，以至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把寻死都当成一种本能来对待了。
就这么看来她确实本性不坏，文人伦觉得自己没理由非得把别人赶跑——归根结底，长得漂亮的生物是有特权的，反正养着她一毛钱都不用出，她真要是不听话老碍着事，到时候再赶她走也不迟啊。
说不定神仙多之前，还能把她调教成女仆长呢？反正自己不可以招工找普通人，这行为可真赚大了，能省下多少精力啊。
“要不你暂时再住一会儿，至于能不能彻底住下……这事情可能我说了也不算，等我去找天使大妈问问再说？”
文人伦提了个建议，雁南翠也很快答应了下来。
见到这情况文人伦也松了口气，看了一眼天色，索性出门早点买菜去了。
……
菜市场当然离文人伦的家不远，就算只用三周没出过小区的描述来猜，也能猜到位置就在这片小区里。
文人伦本是自信半小时就能跑着买完菜，顺便还能在1月2号的鬼天气里暖暖身练练体、简直完美，没想到他这对许久没折腾的十一路公交当真破破烂烂，叮铃桄榔，这跑了半趟也就节约了五分钟，还上气不接下气，把一对肺硬是跑成了柴油发动机，呼哧呼哧往外冒烟气，完全停不下来。
“这一定是体质的错。”他站在菜市场门口喘了一会儿，心里寻思自己这体质还有没有救了。
往好处想，眼下大概还处于打了鸡血的后遗症阶段，尤其是今早上让雁南翠拿鬼身壁咚一把，吹了好久的鬼气，所以才会变得跟痨病鬼似的。
但往坏处想，这才经历了一个开头里的开头身体就虚成这样。那么以后该怎么办，直接在天使大妈给的清单里找找有没有赛博坦星人血统么？
文人伦现在非常后悔以前怎么没多去健身，不过这也不能怪他。
健身房这地界天然就对低颜值低肌肉含量的男同胞不太友好。
实话说，要没碰上这档事，过个百八十年他也不会愿意去那地方花冤枉钱，顺便还得给一帮肌肉教练做陪衬，强行成为僚机，让他们赚了钱还能撩妹，简直人生赢家Ver1.0模式。
“对，一定是这样，所以错的不是我，这都是体制的错啊。”文人伦深沉地一点头，鼻子里长吸了一口气——然后就被鱼腥味呛了个半残。
他鼻子前头搁着的这间菜市场一共有两层，四个出入口，约莫一个半足球场的大小。
一楼以卖肉和菜为主，文人伦双目所及全都是在与菜贩子进行近身唾斗的大叔大妈，只是没有一家在卖鱼的，所以这股子划破天际的鱼腥味八成是从二楼向下冒出来的。
就冲这股子呛鼻劲，今天运来的水产品就不会少，挑选余地很大，压价也会容易很多。
文人伦提着菜篮子，兴致勃勃地挤进大妈群里，在拒绝了许多贩肉摊子的勾引后爬到了二层，试图在那里找到龙宫死完了一户口簿的虾兵蟹将，并且愉快的和他们开一场肚内Party——然后他惊讶地发现这一层竟然只有寥寥几个人，开摊的地少到可怜。
底下人山人海，上头人迹寥寥，平常可不是这样，眼下这情况用小脑来想也不对，再一联系满屋子止不住就要溢出来，眼瞅便往外头街上跑的鱼腥味……
文人伦停身，转头，撒开步子立刻用快过刚才两倍的速度往下溜——要说这事情和他屁大的干系都没有，他绝对不信。
果不其然，还在楼梯上他就看见了大师那颗油光锃亮的光——他竟然就这副僧人造型，直接在菜市场的另一个大门前摆摊卖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