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杜老爹刚将鸡脖子割开。
“还好来得及。”阿芜暗吁了口气,直接将陶碗放在了鸡脖子下方的地上。
“这是干啥?”杜老爹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鸡血虽不是什么顶好的东西,可也不能浪费了。”阿芜笑笑,并不打算多做解释。
早前在镇上时,阿芜就发现了,这里都人都不怎么吃内脏,而那肉摊上卖的最好的,竟然是肥瘦兼半的五花肉,且越肥的卖的越快。至于内脏什么的,除了猪肝,别的基本都没人要。
而这,正是阿芜所需要的。
“对了,爷爷,一会那些内脏啥的也都留着啊。”
“你要那些意干啥?”杜老爹更加疑惑了。
“您就别管了。”阿芜抿唇,顿了下又补充道,“反正呐,您就等着收钱吧。”
“收钱?收啥钱?”杜老爹越发不解了,“哎,我说芜丫头,你这到底想干啥啊。”
“您猜?”阿芜笑,直接转身回了厨房。
杜仁礼已经烧好烫鸡要用的开水,杜渐微正端着个盆往里舀水。
见阿芜进来,杜仁礼立刻裂开嘴笑了。
“嫂子,咱中午真的吃饼么?”
阿芜点头:“是啊,面都和好了。”
语落,杜仁礼瞬时笑得更欢了。
阿芜不禁失笑:“瞧你那点出息,不就是个饼子么。”
“嘿嘿。”杜仁礼挠头,没有接话,只是又往灶膛里架起了柴火。
杜渐微正在舀水,闻言顿了一下,可最终也跟杜仁礼一样什么都没说,只是端着水盆去了院子里。
阿芜往锅里瞧了眼,很干净,用不着再洗,只是稍微有些水渍。
“火别烧太大了。”
阿芜交待了一声,然后就往已经烧干的锅子里抹了层油,略微等了下,就直接将和好的面乎乎倒了进去。
薄薄的一层,才刚下锅,就有鸡蛋混着野菜的香气冒了出来。
闻着这香气,杜仁礼不自觉地咽了一大口口水,眼神也不自主地落进了锅子里。
“真香。”
“一会就好了。”阿芜笑,快速将锅里的饼子翻了个面,然后贴着锅底不停地移动。
许是太久没做,即便阿芜已经很注意,可这第一锅饼子起锅时,还是有些糊了。
“糊了。”阿芜有些愧疚,可杜仁礼却是直接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好,好吃。”
杜仁礼双眼放光,明明烫得不行,却还是舍不得将那饼子放下。
“真的?”阿芜有些不相信,可杜仁礼却没再理她,直接抓着饼子去了院子里。
阿芜愣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时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院子里,杜老爹跟杜渐微正烫鸡拔毛,冷不丁地被杜仁礼塞了一嘴饼子。
杜老爹本想教训杜仁礼两句,可开口却成了:“这是啥?”
“饼啊,嫂子刚做的。”杜仁礼一脸得意,“好吃吧?”
“我当然知道是饼,我……”杜老爹心急,眼见鸡也收拾得差不多了,直接塞给杜渐微就去了厨房。
厨房里,阿芜正在进行第二次尝试。
杜老爹见状也不说话,就在旁边看着。
一直等这锅也出锅了,杜老爹这才开口问道:“这个,真是面做的?”
“是啊。”阿芜点头。
她当然知道杜老爹在疑惑什么,只是,她却懒得解释。
“没想到这野菜饼子也能这么香,简直比那肉饼子还香。”杜老爹感叹道。
平常吃的饼,就是一整块面,再不就是中间夹点肉末什么的,而这样直接把野菜和进面里的,却是头回见到。
“还有这个呢,您尝尝?”阿芜扬唇,端出拌好的折耳根递到杜老爹面前。
杜老爹一脸疑惑,瞅了瞅折耳根,又瞅了瞅阿芜,犹豫了许久才鼓起勇气夹了一筷子。
阿芜细细地盯着杜老爹,细细地盯着他的每一个表情,直到他将那折耳根压下去了这才开口问道:“怎么样?”
“这个是啥?”杜老爹满脸疑惑,说话间又夹了一筷子,而后才又道,“挺爽口的,就是刚吃着有点怪。”
“那您觉得,这个,跟那个鸡蛋饼,会有人买么?”阿芜小心翼翼地问道。
杜渐微拿着收拾好的鸡进来,正好听到这话,不由立刻变了脸色:“你想拿这个去卖?”
“啊。”阿芜点头,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我打算先拿这个饼子去试试水,我算过了,一般的饼子两文钱,夹肉的四文,咱这饼子虽比不上肉饼,但好歹加了鸡蛋,卖个三文钱应该是可以的。”
“可以是可以,但……”
“不行!”
不等杜老爹把话讲完,杜渐微便已经沉着脸否决了。
即便阿芜说的确实可行,但……
“抛头露面的,不好。”
顿了下,杜渐微又补了一句:“我也不想你那么辛苦。”
“呵。”阿芜嘲弄似地掀了掀唇角,浅笑道,“那你想怎么样?”
难不成还真去种地?
虽然她确实说过不会可以学的话,可眼下家里根本没有多余的银钱,而粮食也只够吃一个月。就算他真学会种地,并种成功了,那也得等到秋收才会有收成。而现在到秋收,起码还有几个月。
“我……我已经去镇上问过了,账房一个月有二钱银子,我打算……”
“出息。”阿芜毫不掩饰地笑了,笑容很是嘲讽,“一个月二钱银子,你不读书了?仁礼今年也七岁了,他也不读书了?还有这房子,再过两月就入夏了,到时候又是雷又是雨的,你确定它抗得住?还有爷爷,年纪一大把了,为了供你读书吃不好穿不好,难道你以后也让他继续这么过?”
“我……”杜渐微语塞,他当然不想这样,可……
“你就矫情吧。”阿芜冷哼,直接转向杜仁礼道,“仁礼我问你,你想念书么?”
“我……”杜仁礼欲言又止,下意识地望了自家爷爷跟兄长一眼。
“你别看他们,你就告诉嫂子,你想,还是不想。”阿芜追问道。
杜仁礼垂头,搓着衣角,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将那两个字说了出来:“我想。”
“想就行了。”阿芜点头,拍了拍杜仁礼的肩膀,然后直接将那盘拌好的折耳根递了过去,“端出去,准备吃饭,下午跟嫂子去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