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泽呆立在原地,仔细审视着手上这个盒子。
这是一个正方体形的木漆盒子,盒子周围用非常繁琐的纹路装饰。
整个盒子像是拼接起来的一样,没有可以开口的地方,并且盒子的结构非常致密,没有任何松动的地方。
他立马明白,这是一个木制的密码盒,精密的榫卯结构意在让他盒子无法轻易破解,一定有个机关让盒子打开。
而盒子里面的东西,必须配得上这复杂的密码结构。
杜泽明白,这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是有机关的,不管是大道还是小术,都脱不开那个按钮。
找到了正确的方法,一切机关都能轻易打开,而眼前这个看似复杂的木盒,只要找对了门路,必然也能轻松解开。
杜泽仔细把玩了木盒良久。
普通的锁盒解法无非是抽、转、提、切、拧,只要找到最核心的那一块木头必然就能解开锁盒之谜。
可是这个木盒似是没有那块最核心的木头。
倒是盒子周围的纹路装饰看起来又另有奥妙,盒子周围的纹路是常见的祥云纹,还有一些横平竖直的连线。
每面有8个圆点,这些圆点大概能容纳下一根牙签大小的细棍插入。
杜泽心想,6个面,每个面8个点,还不知道每个点要怎样去开启,组合的数据无比庞大。
也许像老人家说的,9月9日,自然会有答案送到他手上呢?
杜泽一路思考,一路把玩着盒子,他想到,一定还有别的人也同样把玩过这个木盒。
因为木盒的漆色明显很滑亮,是长期握持的结果。
从火车站出来,杜泽随意的乘坐上一辆看起来很空的公交车,车上都是拖着大小行李的旅客。
过了下班晚高峰以后的公交车,怎么都不会很拥挤。
对首明这样一个小城市来说,闲暇的时光从来不是奢侈品,只是越来越多外来人口的涌入才让首明突然变得繁忙起来。
可事实是,给这个四季温暖的城市注入了不容易的活力。
杜泽坚信,一个城市的公交系统正是城市的水平体现。
在公交车上,出现的人不仅多,而且庞杂,尤其途经火车站的公交,最能看出这个城市的未来。
因此杜泽习惯每到一地先坐上一辆公交车,看一下风貌,再做下一步打算。
杜泽上了车以后,在后排靠窗边的座位坐了下来。
他眼睛一直盯着刚上车的人,许多持有“爱心卡”的老年人鱼贯而入。
看得出来,他们的精神状态很好,并不介意日见衰弱的身躯的拖累。
两个人坐到了杜泽前面一排的空位上,开始低头捂着嘴小声的交谈起来。
其中一个穿着大红大绿的胖女人对旁边一个穿着素色的瘦女人说:“哎,跟你说啊,这路111啊,最容易撞见不干净的东西了。”
另外那个女人看了看她,莞尔一笑说:“别瞎说啊,怎么可能。”
胖女人发现瘦女人不信她,用很夸张的眼神说:“你别不信啊,我一个朋友亲眼所见啊,这个车不是总要路过那个‘难安桥’嘛……”
瘦女人急急的打断了她说:“说到这个啊,实在太奇怪了,为什么那里只有一个站台,只有这路车会在那个站停啊?”
胖女人满脸嫌弃的说:“这你就不懂了吧,红头文件说是为了疏导交通,而且在那边的人不多,都引到前面或者后面停了,可是啊,有人说111路的卦是乾卦,六冲卦,又属金,可以化解掉那桥下面的煞气。所以你看,这路车是最短途的,从火车站到中央车站就停了,中间才有几站路啊。”
然后更加神秘的低头说:“而且,都说这个车晚上最容易收到冥币了,八字不硬的那个司机都不敢开这班车。”
瘦女人一缩脖子,就叫嚷着:“哎哟,别说了,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啊,听着怪恐怖的。”
胖女人看到瘦女人的这个正确反应,于是开始口若悬河的说:“我跟你讲啊,我有个朋友,就是住在这段路上的,经常要坐这辆车,坐的多了就会发现,每次到‘难安桥’站,就觉得非常阴森,有一天晚上他下夜班,刚巧又坐到这趟车的末班车,他坐到这个车的最后一排。”
顺手指了指杜泽坐的这排座位,瘦女人回头发现杜泽正在看他们,就用胳膊肘提示了一下胖女人。
胖女人也跟着回头抱歉的笑了一下,接着又说:“那天啊,到了‘难安桥’站,上来一个穿着红色连帽衫的女孩子,满车都是空位,她就不坐,左看右看,我朋友知道有问题,就把头看向窗外,最终发现,这个女孩子站在一个在车上睡着了的女人旁边。”
胖女人咽了口口水,接着说:“过了一会儿,我朋友就看到,那个穿着红衣服的女孩整个身子直挺挺的扑向了那个睡着的女人,然后那个女孩就不见了,你不知道当时多恐怖,又是末班车,我朋友觉得会出事,到了下一站就准备下车了,临下车他多了个心眼,往前门出的,看见投币的箱子里可不是冥币是什么。”
瘦女人的右手不自觉的摸了一下左手臂,似是觉得很恐怖,胖女人又说:”司机看她不守规矩往前门下车,张口就骂,结果他指了指钱箱,司机也看明白了,立马停车,就说是故障了,叫了公司来拖车。公司也不是吃素的啊,真的就来拖车了,最后整个车的人都下来了,那个先前睡着的女人也下来了,她下来后,身体僵硬的走向我朋友,就说了一句话:‘你给我等着。’朋友当时就吓傻了。”
瘦女人接着问:“后来呢?”
胖女人耸了耸肩说:“才发生的,谁知道后面会有什么事,我朋友吓得到处找人做法事。”
瘦女人听完也是一阵惊惶的表情,然后开始扯自己以前的经历,胖女人也饶有兴致的听着。
杜泽听完这些,心下笑了笑。
来到了这个城市之前,他并没有做太多准备,事实上,他已经走遍了他心里99%的城市。
他永远期待下一站就是终点,从下一站开始就不要再向前推进了,下一站就可以找到他期待的结果。
这是场复杂的追逐,也是场无尽的自我救赎。
杜泽的心每天都会准点开始悲鸣。
闲暇,就像时钟的发条一样,一点一点补给动力,然后心中就开始了绚烂的时钟舞。
就那么几个固定的模式,就那么几个少得可怜的动作,每个色块都艳丽的刺眼。
那抹蓝色是她的沉静,那抹白色是她思考的眼神,那抹黑色是她捉摸不透的心思,还有那鲜艳的红色,他曾看见流淌在她****的白皙的皮肤上,像艳丽的油画作品、
除了强烈的美以外,剩下的只有心被拉扯出来狠狠的要被捏碎的感觉。
她的世界,时而宁静的毫无涟漪,像寂静的荒漠,发生巨响也不可能产生任何回馈,时而又狂暴到每一丝空气都充满浓烈的血腥味。
他以为他很了解她,最终却发现被她深深的隔绝在门外。
杜泽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好像能隔绝这些他不想看到的内容,但是短暂的视觉停顿以后,他发现,其实,这些画面都在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