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秦楚终于等到了两人，心安下来，看到莹宣穿着青楼老鸨的衣服，轻松道：“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看来这句用在姑娘身上并不恰当。姑娘穿这身衣服也算是别具风格，难掩玉颜。”
萤宣听罢，掩嘴轻笑，道：“叫公子见笑了，不过今天还真是多谢公子妙计，让我们轻松逃了出来，还没有引起争执。”
“这不过举手之劳，何须挂齿。眼下姑娘虽是脱离苦海，然还身在杭州地界，不知道姑娘有何打算，欲往何处。”
莹宣高兴的神色变得暗淡起来，露出悲伤的神色，道：“小女子已是家破人亡，无亲无故了，出了青楼，茫茫人海，也没有容身之处，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还没等秦楚回答，旁边的一个伙计插嘴道：“不如姑娘跟我们一起上路吧，先往金陵，在一同前往长安，这一路之上也好有个照应，掌柜的你说行不？”
秦楚考虑的也是如此，赞同道：“我这伙计说的很有道理，不如姑娘就跟着我们一起走吧，离开江南，前去长安，找个安身之所。这长安毕竟是帝国都城，天子脚下，还是安稳些。况且我在那边也认识一些朋友，到时候姑娘如果有什么困难，也能照顾你一下。”
“对啊，小姐，我们就和他们一起走吧，不然莲儿心里没底，很怕在遇到那些坏人。”旁边的小丫鬟拉着莹宣的胳膊说道。
莹宣想了一会，犹豫地说道：“能和公子一起去长安，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小女子落败之身，实在不忍心再拖累公子。”莹宣行礼道。
“姑娘哪里话，我家掌柜的一向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况且这一路上我们三个也怪闷的，正好有人作伴，打发无聊的旅途，我想我家掌柜的肯定也是这么想的。”一个伙计很殷勤地说道。
秦楚心里一阵鄙视，娘的，这伙计总爱抢风头，没前途了，接着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别耽搁了。这里夜色深寒，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来的时候考虑到两位骑马不便，特地准备了一辆马车，请两位姑娘上车吧！”
等到主仆二人上车后，秦楚坐在车头，驾着马车，一行人朝着金陵的方向行去。
众人马不停蹄地走了一夜，两个女子在车里安稳地睡着，旁边的两个伙计骑着马，也是一宿没有合眼，跟在车边。
眼看夜尽天明，年长的伙计说道：“三儿，你摸着良心说，平时二叔对你怎么样？”
年轻的伙计想了一下，说道：“马马虎虎吧，平时是不错，关键时候靠不住，上次咱们一起逛青楼忘了带钱，你把我一个人扔下就走了，害的我在那里做了整整三天的仆役，才还清过夜费，这笔账还没跟你算呢！”
那个年长的伙计听到回答，一时吃瘪，又继续说道：“那只是意外。二叔看着你打小长大，平时没有少照顾你。要不是我将你带进城，添为朱记酒记的伙计，你现在还在老家里耕田呢！现在是你报答二叔的时间了。你看你二叔，年近四十，还是光棍一条，这么多年了，一个人多么可怜，夜里连个暖床的都没有，那个莲儿姑娘，二叔是很中意的，你就别跟二叔争了。等过几年，咱们有了积蓄，二叔再给你找个漂亮的村姑，怎么样？”
年轻的伙计一听就急眼了，赶忙说道：“二叔，你都光棍四十来年了，也不怕在光棍二三十年。倒是我，正是血气方刚，需要娶亲的年纪，那莲儿姑娘和我年纪相仿，整好添作一对。你没看她那眼神，每次看我的时候都带着浓浓的爱意，那个缠绵，所以你是没什么希望了，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怎么说你也是我二叔，等到我成了好事，就回村去，我记得咱老家村西头还有个王寡妇，虽然是徐娘半老，脑袋还有点问题，腿脚也不利索，但是听说年轻时很有几分姿色，想想现在虽是人老珠黄，但也差不到哪里去，到时候我跟你说媒，保证你们终成眷属。这么多年了，也算是报答你的，也就不用谢我了。”
“娘的，二叔平时白疼你这白眼狼了。上次去青楼，还是我帮你付的钱，这么快就忘了？不行，等回去，咱们得好好算算账。”年长的伙计一拍马向前去。
“喂，二叔，你别走那么快啊，你别忘了，上上次去青楼，我也帮你付了账。咱们叔侄两个，啥事都好商量嘛，如果你不满意村西头的王寡妇，那村东头还有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还不到五十的芳龄，虽然她家里还有个疯癫的哥哥，她比他哥哥还疯癫一点，但我就豁出命去帮你去说说，人家还是完璧之身呢，二叔你有福了，等等我啊。”
日上三竿，一行人终于坐上了过江的行船。滚滚的江水向着天边流去，看不到边际。江面上风急云皱，水天一色，千帆竞发，翻飞的水鸟穿梭在波涛里，湍急的江水里不时有鱼儿翻腾。久居杭州，见惯了西湖的静谧优美，从来没有见惯这么壮阔的大江，再加上刚逃出生天，想到以后自己的生活就像这大江一样前途广阔，莹宣心情大好，站在船艄，看着翻滚的江水，连风吹乱了秀发都没有察觉，轻轻吟道：“三月长江万里晴，千帆一道带云轻。尽日不分天水色，洞庭南是岳阳楼。以前听那些游人学子，说长江如何壮阔，还有点不信，今日一见，果然比想象的还要广阔一点。之前总觉得天下之美，在于西湖，现在一想有点坐井观天了。”
秦楚站在旁边，轻道：“人生短暂，总有很多见不到的风景。世界之大，总有到不了的地方。从突厥到西域，再到长安，风景不同，各有千秋，不过只要在征程之上，总会有看到的机会。”
“公子去过的地方可真多，以后能不能带小女也去看看？我也喜欢见识新奇的事物，想想以前的世界除了闺房，就是舞台，与公子一比，实在无趣的紧。”
“啊，那岂不是可惜，那样以后就再也看不到姑娘绝美的舞姿了。”秦楚调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