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当代理的《健康与卫生》专版广告很快就步入了轨道,因为有价格和专版整合效应的优势,以前其他版面上的大量医疗广告流入了这个版面。丁当真是个搞业务和管理的高手,手下还请了两个流浪记者为他打工,报社版面编辑挺配合他,胡玫和胡冬也未拿他为难,秦雄当初的担心看来并没出现。
这天,丁当来到秦雄的办公室,后面还跟着畏畏缩缩的阿英。秦雄的脸一下子沉下来,心想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带她来?丁当从他的脸上看到了自己的失策,阿英却在那里四处张望,并没太留意秦雄的表情,她显然对这样的环境局促不安。秦雄招呼二人喝水,可一张脸怎么也舒展不开,没说几句话,丁当就知趣地带着阿英告辞。二人走后秦雄又很是过意不去,尤其是想着阿英那局促不安的样子还有些痛心,便打电话给丁当说刚才是因为社里的事烦心,怠慢二位了,改天请他们吃饭。
随后,老张推门进来,脸色很不好,开口就告刘梦龙的状,说他目无领导,组织纪律涣散,一个星期就旷工两天,这样的下属他管不了了。秦雄耐心地等他发泄完,说道:“这个刘梦龙,是有些不像话,你要我怎么处分他?”老张说:“他是你提拔的,我不拿你为难,最好是跟朱元成换一换,让他去管新闻。”秦雄说:“你的意见很好,但朱元成在专题策划方面要欠缺一些。这样吧,等伶南快报办起来,让他调过去。”便跟老张商谈起原先这一计划。 老张说:“眼下******全面整顿报刊,刊号不容易弄,我在伶海市有位老同学办了个商报,经营不下去了,我让他把这个刊号卖给我们。”秦雄高兴地说:“那太好了,这事就全权委托你去办了,如果搞到手,你就算立大功了。”又跟老张谈起最近专题版面的长进,说了一些恭维他的话,老张很受用,说:“如果不是阮老鬼压着我,这报社早就集团化了。”
秦雄点头称是,又转到刘梦龙跟他闹矛盾的话题上,说:“其实我觉得,刘梦龙就很可能是年轻时的你。”老张说:“是吗?他什么德性?扯谈。”秦雄说:“你们俩在我看来都是有个性,都有正义感,都有才华。”他还想说都很高傲,都好为人师,都好喝酒,但终于忍住没说。老张说:“你扯谈。”转身离去,但秦雄分明留意到他嘴角闪过一丝微笑。
秦雄又把刘梦龙叫来训了一顿,要他今后对老张尊敬点。梦龙点头答应,可还是说:“****!这老张都快成东邪西毒了,你也要压一压他的邪法才是。”又说:“还有那个郭文,也都快成精了,你也要小心。”秦雄挺伤神地说:“你这人,什么时候才能够学会当领导?”
两人又谈起陈彪,梦龙说:“这哥们本事是大,可牛皮也吹上天了,不可全信。”秦雄说:“这个我知道。”梦龙又说:“这哥们看来也没什么钱,却偏要充大款,那天晚上他那个小姐出来后,单独找我要小费1000块,说是我老板叫给的,好大方啊。他把我说成是他的马仔了,我不好问下去就给了,可他却装着在旁边没事一样。”秦雄笑说:“这屁事也拿来办公室说?人家北京款爷嘛,400块小费拿得出手?找张餐票报了吧。”
安国心又来到办公室,秦雄道:“最近干得不错啊,上星期那版市领导考察华东的组图很不错,还有点气势。”安国心道:“还不是你老秦让我发挥出来的?跟着你干就是不一样。”秦雄道:“那好,一个人还是做点专业的事最好,省得人家说你只会吃吃喝喝的。”安国心道:“还是你老秦最了解我,下个月市领导考察澳州,还是让我去跟怎样?雷建中那摄影水平你是知道的。”秦雄说:“好吧,我打声招呼,你要争取拍得更好,让市领导满意。”安国心道:“老秦你真是太好哪!我保证完成任务。”
秦雄给他倒了一杯水,道:“其实让你做个记者是委屈了,但你知道,我也是没办法。”安国心道:“只要跟着你我就开心,要不是你老秦,我早就被他们那帮小人排挤掉了。”秦雄道:“只要干出成绩来,谁也别想挤掉你,但你要注意跟雷建中处好才行。”安国心道:“他跟钟义怎么样你也知道,看着我是你的人,他总想踩我。我还盼着老秦你再帮我一把,早点给我落实落实政策。”秦雄道:“再等等吧,不要急。”
看着安国心又千恩万谢地走了,秦雄心下又十分不悦:好不容易把你的经济问题放过了,现在又想得寸进尺。但随即又提醒自己,现在仍是万里长征只走完了第一步,要充分发扬******的战略思想,发动群众斗群众才是成败的关键,适当的时候是得给他考虑落实政策了。 一会,又有人从门口把头伸进来,是广告部副主任志高,身子却迟迟不进来,在那里征询意见似的望着他。秦雄不知他意欲何为,只把右手食指对着他一勾,就把他勾了过来。
秦雄问:“有事?”志高说:“就是想汇报汇报工作。”又征询似地望着他,秦雄把目光朝桌对面的凳上一指,他便移过去坐下。志高就是那种从新闻队伍逃跑出去并钻进广告队伍里的人,素质本身也不错的,看着他这缩头缩脑的样子,秦雄默想,这个文化人怎么也是这样呢?就很有深意地望着他迟迟不语。
志高清了一下嗓子,说:“广告部最近的工作,胡主任肯定跟你汇报过了,我呢,算是补充补充。”秦雄想,还知道一点规矩,仍是不语。志高又说:“社里定的那个限制软性广告的政策挺好,有利于行风建设。”
秦雄嗯了一声,志高说:“但还是不能从源头上堵住歪风。”秦雄说:“我知道。”志高说:“对有些版面软性广告,可不加限制,因为客户也有这方面需求,可以给整个版面制定一个标准收费。”秦雄说:“有道理。”志高说:“部里多年来形成的业务员业绩考核体系是不错,但还有些不完善的地方,关于提成比例方面,最好是有针对性地改一改。”秦雄说:“说说看。”志高说:“比如个别老业务员,前些年碰巧跟上了最大的房地产客户,一年下来光这项提成就超过了三十万,都不用做其他事了,甚至不用上班也拿最高收入,有些影响其他人的积极性。”
秦雄知道说的就是那个“歌星”石秀秀,便说:“是得改一改,可有什么好办法呢?”志高说:“如果打破规矩来个重新分配,负面效果也大,但可以针对排名前十大客户改一改,把这些大广告的提成降下来,既平衡了人心,又促进了公平竞争。”秦雄说:“这个意见很好,你跟胡主任商量一下,拿出个具体方案来。”志高又提出了一些改革的设想,也都有些建设性和针对性。
志高又有些得志似的出去了,秦雄留意到他说话的时候额头沁出细汗,便感觉到如今自己的威风来,心里又生出一种成就感。他知道这个志高也是个搞经济的能人,整体素质明显比胡冬高出一筹,但如果不是他那段新闻人的经历,秦雄还会对他另眼相看的,他提醒自己:这人虽能,但志向不高,也不可重用;再说他长期跟胡冬那样的奸滑人混在一起,还混得较融洽,心理阴影可能会战胜文人的品格,是好人也会变坏的,就像跟着钟义的人一样,不可不防。这些道理还是从那本厚黑大法里面学来的,秦雄如今仍在继续钻研,并时有所悟,还立志争取在斗争中活学活用,早日登上社长的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