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支票算是分手费。”
默读数百次之后,舒舒终于把短信删除,在按下“确定”键的同时她笑了,笑得她觉得自己的内心早已千疮百孔。
一个跟自己每天一起喝米粥挤公车的男友,在交往了6年之后发现自己是中盛集团董事长失散多年的长孙,留下一笔300万的分手费断然离去。
300万!在这之前对他们来说这是一笔多么遥不可及的数目!可是,现在他竟可以随意掏出支票轻松地写下任何他想写的数字,发了条分手短信就消失了,如此轻蔑!
不过也好,有钱总比什么都没有好吧,负心汉走了,至少在她穷极潦倒的时候得到了300万的青春损失费。用6年的时间换300万,貌似她才是真正的赢家!
舒舒想到这儿又笑了起来,一饮而尽的威士忌让全身快速燃烧起来。喧闹的酒吧就像挤满妖精的山洞,颓靡得不可一世。她望了望在舞池里扭摆着身体的人群,越发觉得热,于是把厚厚的外套脱了下来,只剩一件鹅黄紧身长T恤。褪去外套,娇好的身材立即显露出来,脸庞与生俱来的清秀带着迷茫的醉意,不浓不淡的妆颜因慵懒而显得格外魅惑。
突然柔软的沙发一弹,一醉得不轻的男子摔在了舒舒身旁。男子一手拎着酒瓶口,一手撑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呵着气,缕缕茫茫的雾气在扫射的灯光下忽聚忽散。
舒舒皱了皱眉,吃力地挪了挪陷在沙发上的身子,随后发现自己的外套被男子给坐住了。她不满地将外套一抽,酒精的作用让身体失去了力气,即使她使足了劲,男子也只是微微一侧,继而呆滞地看着她。
出于礼貌舒舒对他笑了笑。
“你,好!”男子眨了眨眼,眼前的人影摇摇晃晃,以慢半拍的语速回应。
如果不理智地去搭理一个喝高的陌生男子,那么一个晚上的时光就会被白白浪费。舒舒拉起外套起身就走。
“留下!”霸道的声音从舒舒的背部传来,对一个陌生的女子以命令的口吻说出这样随便的话,却还显得那么自然。
舒舒踉踉着转身,上扬的嘴角流露出不屑。
“凭什么!”
凭什么命令她,她已经被一个男人困了6年,现在终于自由了,凭什么还要被另一个男人命令,而且还是个醉鬼!
男子笨拙地起身靠近她。
“就凭,我是阮缪晖!”
“留下”,原本可能只是跟平时一样随意出口的两个字,现在因为眼前这个女人的轻蔑让阮缪晖感到十分不悦。
“就凭我是阮缪晖……”阮缪晖醉醺醺地走到她跟前,耷拉着眼皮,疲困地在她耳边又强调了一遍。
即使阮缪晖喝得烂醉,但他身上的酒味仿佛与舒舒身上的中和了,脖子上阿玛尼的“印记男”的尾调散发出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呵在舒舒侧脸的雾气,犹如一只蚂蚁在耳边骚动,令她发痒。
舒舒将嘴巴凑到阮缪晖的耳边,近得几乎要触碰到一起,看似暧昧却充满嘲蔑地低语到:“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说完,下意识地往侧边歪了歪身子,继而缓缓地披上外套。
“怎么?”阮缪晖的手一把扯住舒舒的外套,微怒的脸上突然溢出让人无法理解的忧伤,“是我不够格吗?”
舒舒一愣,酒精的作用仿佛完全消散,回头,阮缪晖的言行让人觉得他是在挽留他所深爱的但即将离开他的女人。
错觉,舒舒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眼前这个把自己灌得烂醉、对一个陌生的女人提出无理要求的男人,穿戴价格不菲、对糜烂的生活如此高调的男人,在他的世界里怎么可能有忧伤呢!这类人,不是可以每天呼风唤雨、以自己的身份地位为衡量标准来换取各种与之相匹配的女人吗!而自己,上一秒与这类人相处了6年之后就被毫不留情地抛弃,下一秒又被他们当做木偶牵着线地玩弄。
舒舒没有理会,自顾迈步朝前。
被伤了自尊的阮缪晖,将手抓得更紧了。再一次回头的舒舒目光正好与他对上,他愤怒而祈求的眼神让舒舒的心连同她的衣服起了皱。阮缪晖没有跟自己在一起朝夕相处6年后拿300万打发自己,他只不过是个喝醉了酒才显得霸道的陌生人,所以自己好像没必要将内心的怨气化作刺激的言语来攻击他。
舒舒顿时感到无力,心也跟着软了下来,她只想离开这里,一点都不想多作停留。
只觉得外套的线丝一紧,冲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