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被推进手术室后后沈辰楚就一直僵坐在门口。夜里寒气逼人。老管家送来落在家里的大衣。
逼近春天的晚冬最为寒冷。虽然医院设立了中央空调,暖气扩散院内每一个角落,但沈辰楚的身体还是微微颤抖。
老管家给沈辰楚披上大衣,用力摁住他抖动的双肩。
沈辰楚看着缓缓喘气的管家,努力地动了动嘴角,发现自己的嘴巴好像被什么黏住了,怎么也张不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静静地看着。
无证酒驾。沈辰楚不知道舒舒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大胆。他曾经在同学聚餐后去宿舍楼下找她,因为喝了一杯啤酒骑车而被狠狠地凶了一顿。而现在,舒舒却用自己的生命与阮缪辉对她的伤害相对抗。这一点令他感到气愤。
学生时期的舒舒经常收到情书和礼物,冬天围了收到的围巾,沈辰楚就不高兴了好几天。学校社团组织爬山活动,社团的学长在爬山时拉了舒舒一把,沈辰楚就一直把他当做高危险人物。爱吃醋的毛病是怎么也改不掉。
可是,他现在失去了吃醋的资格。
是他放开舒舒的。既然是他自己放手,就肯定有相应的理由。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坚持这个理由,这样,心就不那么疼一些。
沈辰楚将左手紧紧扣住右手腕。
老管家知道这是沈辰楚缓解疼痛的方式。他曾亲眼见证那场事故后的沈辰楚在医院是如何与死神抗争。即使把手腕抓到淤青也不喊疼的他,从小就学会了隐藏疼痛。
经历了疼痛、失去、焦灼、嘶喊之后,沈辰楚看似治愈,其实,在伤口表层的结痂下面藏着无法排出的脓水。在撕裂结痂排去脓水之前,不良的组织只能暗自变化。沈辰楚知道自己还需继续承受疼痛。
寒夜太过冗长,像是晨曦永远无法到来。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由另一面被推开。所有参与手术的医务人员从里面走出来,包括刚动完手术的舒舒也被推了出来。
“身上多处外伤;胸骨骨折,已手术复位。”完成任务的主刀医生对沈辰楚说完后面无表情地离去。
听他人在描述自己的伤口,那种语气轻得像是只要睡到天亮醒来,伤口就能痊愈似的。医生不会感同病人的疼痛,他们只是用数据划分疼痛的范围,是机械的,不带感情的。但沈辰楚不同,他知道舒舒每次生病时有多痛,并且他会比舒舒还痛百倍。
舒舒被推进重症监护室,除了医务人员,所有的人都禁止入内。
隔着玻璃窗,沈辰楚看到舒舒还处于麻醉状态,头部绑着已经渗红的纱布绷带,脸和脖子有多处擦伤,胸部最为严重,胸骨骨折与胸部外伤合并,需要靠呼吸机补氧。除了亲历儿时的事故,这是沈辰楚见过最为严重的伤痛,而这一切发生在舒舒身上。
“少爷,回去吧。”老管家眼眶发红,“我安排人员守着。”
沈辰楚仿佛没有听到,依旧站在玻璃窗外,一动不动。
“少爷,明天得处理任寒舒小姐的交通违法记录。”老管家只好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