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夜里下起了大雪,舒舒仰头望着天空,路灯昏黄,雪花在半空中飞舞、旋转、落地、静止。
“你总是这么慢吞吞的,果然需要再催一遍。”在路边发了一阵呆的舒舒接起电话,对方在那头哈哈地笑着说。
“在路上了。”舒舒毫无情绪地回答。
“天冷了,搭件厚衣服吧。”对方说完挂了电话。
天冷了,搭件厚衣服吧。舒舒以为自己听错了,男人为了骗取女人的身体,竟然可以若无其事地说出如此温柔的话,像个拿奖的演员。
不过也不算骗取吧,大家为了各自的利益你情我愿。
刚踏进酒吧,一股热气迎面袭来,市里最受欢迎的酒吧,暖气开得很足。可是舒舒没有脱下外套,她朝一个方向招了招手,这种事不是要马上解决会比较干脆吗。
“干嘛一副不耐烦,你就这么急?”人群中一个人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笑哈哈地拉起舒舒的手,“过去吧,我的几个朋友介绍你认识。”
原来这种事也是可以向朋友炫耀的,舒舒突然想,曾经沈辰楚向他的朋友介绍自己的时候,脸上那孩子气的骄傲是不是也带着炫耀的意味?只不过,有个一夜的情人与六年的女友哪个让男人们更显得威风?
介绍到阮缪晖的时候,舒舒微微地张了张嘴,她没想到他也在。
阮缪晖对她笑了笑,猜不出任何意味的笑,他是全场唯一没有跟舒舒握手的人,而整晚他都把手装在口袋里。
他完全不记得那天在酒吧的纠缠,她只不过是他车行的客人,除此之外没别的,她想。
第二天睁开眼,头痛欲裂的感觉立马找上麻烦,阳光透过窗帘刺眼得很,舒舒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周围没有人,一看摆设就知道自己在一家酒店的房间里。她只记得昨晚喝得不醒人事,而被带到酒店里的一夜春宵全然已忘。爬下床,拉开窗帘,大雪已停,窗外白茫茫一片,如此纯净的世界,自己却脏得要命……
走出电梯门的那一刻,舒舒觉得这个世界真得是小,不到24小时,她就分别在车行、酒吧、酒店跟阮缪晖见了三次。
酒店的大厅,阮缪晖正搂着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眯着眼望着站在电梯门外的她。经过昨晚的介绍,他们算是真正认识了,舒舒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两人没有打招呼,只是对视了两秒而后各自将头转向一侧,心知肚明地安静地笑。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舒舒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苦苦练琴,饿了就吃冰箱里的蛋糕或自己下点面条,没有跟外界有任何联系。这次登台的机会是花了代价换来的,她知道而且她一定要把握住,所以她练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刻苦。
舞台设在省艺术厅,舒舒作为主角坐在正中。这类大型的演奏会一向被业界所关注,她的这次表演将是一个给自己添加筹码的宣告,对父母宣告自己不是个无所事事的女儿,对别人宣告自己不只来乐团凑个数的二流大提琴手,甚至是向沈辰楚宣告,失去了他,她变得很成功。
紧张感让舒舒没有达到最佳状态,但是台下的听众在曲毕都站了起来,鼓掌着,作为新手能得到这样的回馈真得很不错了,仿佛你没有站在这个舞台上,无论你有多优秀,旁人还是对你有所挑剔,但是如果你站在了这个舞台上,即使出了差错,那些一向严格的人也会对你的失误格外体谅。
当舒舒内心澎湃地走向后台时,她看到了阮缪晖。
有些人你见过一次后,就会开始注意他们的存在,并且感觉到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出现,甚至占满你的生活,阮缪晖就是其中一个。
他双手支着背后的桌子,眯着眼打量着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舒舒眼里的阮缪晖只不过是靠着社会关系做个游手好闲的总经理,在外面情人一打一打地换的风流男人,像他那么浮躁的人是不可能会来这种的场合,但是她这么问又很明显在轻视他,话出口后她就后悔了。
“销售顾问说你没去下单,骗了车行一块蛋糕,所以我就追来了。”阮缪晖没在意她的话,跟她开玩笑。
舒舒一怔,才想起忘了去车行。
“老李给的票,那天喝酒的人都分到了,就我有空。”阮缪晖耸耸肩,茫茫地看着外面的舞台。
舒舒没说话,自顾把大提琴收进盒子里。
“你跟老李……”阮缪晖将视线从舞台收回来,突然一脸复杂。
“阮先生,可以载我去肖莱吗,我现在就去下单。”舒舒快速打断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