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惠良下车后,站在车门外静静地扫视着石圪节乡这个权力的中心。
刘根民急促不安地站在小汽车车门的另一侧,不知道是该把武书记让进接待室去,还是先让厨房准备一些吃的,
当了石圪节乡的乡长后,刘根民一切都厉行节俭,办公室的家具是一些被他修了又修的二手破烂货,厨房也是只有一个灶台和简陋的炊具。要不是政府外面挂了几块多个政府机构的牌子,那没有人会把这个地方和任何一个基层组织的机关基地联系起来。
乡镇府的食堂中午才开灶,而且做的饭菜不会有多余,就连做菜的菜品也不会有过多的剩余。
武惠良没开口,也就没有人敢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武惠良,但早有人已经在心底埋怨武惠良开饭的时间不吃饭,偏要撒谎到处跑了。可谁让他们不是领导,武惠良是领导而且是原西县的领导呢?
“我见过寒酸的乡镇府,但是没有见过这么寒酸的,这不仅说明我们的石圪节需要发展,而且还说明我们的同志们没有贪图享受把办公楼建成地方最豪华,最气派的建筑,就凭这,石圪节的同志们也是值得表扬的。”武惠良说话的时候语调很平静,但他的脸上透露着满意的笑容,在中国这片还不发达的土地上不是没有地方比石圪节的条件还要差,但那些地方的政府办公楼绝对是地方的地标建筑。
还没人接武惠良的话,杨高虎耐不住他的急性子竟抢着回道:“我们乡长说了,作为基层权力机关,我们一定要实行先富带后富,如果人民百姓的日子没有富裕起来,他们的腰包没有鼓起来,那我们绝对不能胡乱花一分纳税人的钱。一个地方的政府大楼再怎么豪华,这样的门面装起来只会叫老百姓唾口水,只会告诉外界,政府里的领导和工作人员都是些混蛋……”
要是在别人,杨高虎这种越俎代庖的“抢镜”行为早就遭到领导的痛恨和打压,但刘根民了解高虎的性格和为人,他除了担心自己不在石圪节或者退休后,高虎的这种行为必将得罪领导遭到“报复”外,并不责备高虎这种耐不住性子抢自己风头的行为。只不过今天高虎这小子竟把自己的那一套“内部讲话”向上级汇报,而且还越说越带劲,他一再向高虎使眼色让他不要再给自己戴高帽子了,高虎也没有停下来,直到高虎在他旁边的人拉他衣角后他才心有不甘地对刘根民不好意思地说:“乡长,我又抢您的风头了!”
“你还知道你抢了领导的风光呢!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的乡长要不是他,那你不知道让自己喝了多少壶了?”武惠良笑着说。
“他就是这性子,谁也奈何不了他!不能避免的只能让自己学着忍受和包容啦!”刘根民接过武惠良的话茬子说,他不像高虎的上级,倒像高虎的家人和朋友。
“你的‘先富后富观’和‘门面观’我很赞同!要是全国各地的官员都能做到你这样,那中国将能节省出多少钱来谋发展啊!”
“我也只是自己瞎说说而已,其实是没钱,我们自己安慰自己罢了!”刘根民不愿在武惠良面前搬弄自己对于发展的观点,毕竟他的这种人民先富政府后富的观点虽值得称赞但却还没有发挥一点作用。
“有这觉悟就是好的,走,我们进屋去看看你们有没有做到表里如一!”武惠良下达了他抵达石圪节乡后的第一个命令。
武惠良就要带着大家近乡政府办公屋去参观,但他发现除了刘根民跟在他后面要往屋里走外,其他人都一副苦瓜脸没精打采地站在原地不愿进屋去,有的人还把手放到肚子上去安慰“咕咕”叫个不停的肠胃,武惠良这才意识到原来大家该吃饭了。
“根民,食堂现在还有饭吃吗?”
“啊!”
还没有慌乱中的刘根民没有想到武惠良又变为一个现实的需要吃饭的凡夫俗子,出乎意料地问他吃饭的事情,他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你也走神了?我问你你们乡政府食堂这会儿还有饭吃没有?”
刘根民没有去寻找除了他还有谁也走神了,更加慌乱地说:“武书记,没有了!现在吃饭不是问题了,但我们也不能铺张浪费,所以食堂的饭菜每顿做得都只是刚刚好,而且现在已经过了饭点,厨房的师傅们现在应该在刷盘子了。”
一听到“饭”字,大家的肚子都叫得更加肆无忌惮了,有人还不好意思起来,一边伸手摸着肚子,一边把目光看向他人以此掩盖那叫声不是来自自己。
“那厨房的面粉和土豆、鸡蛋、白菜之类应该是有的吧?”武惠良试探着问刘根民,生怕堂堂乡政府的食堂连这些都没有而让这个已经满脸堆不下尴尬的乡长更加尴尬。
“这些都有,可是……”
“可是什么?现在这可也要成为好东西了。你就到厨房去让厨房的师傅把各种蔬菜都放上一些,揉好面给大家来一锅大杂烩面。”
刘根民正焦虑如何用食堂地窖里的“窖蔬”给大家做出一桌体面的菜来和想着要不要回去把自己家里那只正在下蛋的大母鸡抓来给大家做一个荤菜,没想到武惠良会这么随意,他没有再可是,而是兴冲冲地跑进厨房去吩咐去了。
吃饭问题有了着落,虽然大家这会儿没有心思开什么简会,但还是跟在武惠良的后面走进了石圪节乡的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