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云在床上躺了一日,身上的伤势便已经痊愈,叶雨凌的草药虽然有效,更多的还是依靠林青云本身的自愈能力。以叶雨凌的话来说,林狗蛋这货就是一只蟑螂,打也打不死,还烦人的要死。
林青云养伤期间早已把真名告诉众人,只是叶雨凌对林青云那天的嘲笑依然怀恨在心,又不能在他养伤期间动手揍他,只能多喊他几句林狗蛋解解气。小道士依然在沉睡,偶尔醒来,喝一点稀粥,便继续昏睡,不知何时能下床。
义安王平日里政务繁忙,多数时间在城主府主持政务,很少回王府休息。只是义安王这几日回顾当天演武台上林青云身形步伐,和最后面对飞剑的一笑,竟是像极了某个故人。得知林青云痊愈,特意回到王府请林青云到客厅问话。
“冒昧问林少侠一句,令尊尊姓大名?”
林青云心思连转,想这义安王莫不是与我老爹是旧识?若是朋友还好,如果是仇人,我岂不是深入虎穴了?
义安王何等老练,一眼便看出少年所想,笑道:“莫要多心,我已是年近半百之人,难不成还会为难你这毛头小子不成?”
被看穿心思的林青云竟是难得一见的红了脸,挠头道:“王爷说的是,是小子多心了,家父林二狗。”
义安王大笑摇头道:“好小子,你爹林震若是知道你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定是要打断你的腿!”
林青云却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一脸迷茫道:“林震?林震是谁?”
“你小子比你爹还滑头。”义安王无奈道:“也罢,小子可愿意听我讲个故事。”
林青云不知这王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说:“小子洗耳恭听。”
“二十年前,江湖武人林震,一人杀入大内皇宫,在五千甲士,三百大内供奉面前带走了公主楚钰。定居白泽洲。”
“没了?”
“没了!”
林青云喃喃道:“这个故事我是听过的,只是没想到故事的主角竟然是不靠谱的老爹。”
“你的母亲楚钰是我的亲妹妹。这也是他们夫妇定居白泽洲的原因。”
“这样说来,你。。。你。。。你是我的。。。我的。。。”林青云被这个消息惊得语无伦次。
义安王微笑点头:“没错。”
“你是我叔叔?”林青云还是一脸吃惊。
“叔叔个屁!是舅舅!”义安王再也忍不住火气,一脚踹在林青云屁股上。
林青云捂着屁股一脸尴尬,不知所措。
义安王以手扶额道:“林震英雄一世,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奇葩!”
“不要再卖乖了,我有正事与你说。”义安王正坐道。
见义安王如此,林青云也不好耍贫:“舅舅请讲。”
“我不知这十四年来你父亲为何不教你武艺,既然你身负上佳根骨,又聪慧过人,我问你”义安王正色道:“林青云你可愿习武?有朝一日,纵横沙场也好,笑傲江湖也罢,莫要辜负了一身绝顶天资!”
林青云毕竟是少年心性,听得义安王言语,也是一阵气血翻涌,高声道:“请舅舅教我武艺。”
义安王摇头笑道:“我只是七境武夫,尚不及你父亲十分之一,怎能教你。你要拜师的,另有其人。”
“谁?”
“这杆枪原来的主人。”义安王一指身边的紫竹。
“安阳山北,飞流瀑布,边上,你明日带着紫竹去见他吧。”
凌青云也不多问,点头答应。又问道:“舅舅,我父亲当年,真的一拳打开了那安阳山?”
“江湖传闻,皆是以讹传讹,不足为信。”
“哦。”林青云略感失落。
“是两拳。”
林青云反应过来时,义安王已经负手离开,门外还传来他爽朗的笑声。
义安王妻子十四年前过世,不曾再娶,膝下一子一女,女儿楚灵曦自小在武当山治病,儿子楚阳八岁随师父到太行山学艺,如今已有十个年头。世人皆知义安王执掌一洲之地,白泽城兵多将广,天下武者敬之畏之,却不知,有时候,他只是一个为女儿操碎了心,又盼望儿子早日回家的普通父亲。或许天下父亲皆是如此,万般苦难一肩扛之,其中辛酸,却不曾向谁提过。
林青云回到屋中,见小道士还在沉睡,一人觉得无趣,便跑到院子里打几遍父亲教的炼体拳。拳法打过两三遍,回头看见叶雨凌不知何时站在旁边。向着叶雨凌淡淡一笑。
叶雨凌说道:“你不说话的时候,挺像个正常人的。”
林青云一翻白眼道:“我们就不能冰释前嫌握手言和么?”
“好啊,只要你把嘴封上,在我面前一辈子都不说话。”
“我要是不说话,那这时间可是又少了一位仗义执言的少年英雄。”
“你不必担心,只是少一个泼皮无赖而已。”
林青云正色道:“凌儿仙子,身为蓬莱仙山的一代天骄,这般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真的好么?”
“是啊,只因为我是蓬莱仙子,身负宗门荣辱,就应该光明磊落,时时谨小慎微。”叶雨凌神色黯淡,自言自语道。转身就要离开。
少年不知这仙子犯了什么病,又道她也只是十六岁少女而已,应该安慰罢。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少年喊道:“等等!”
“林公子还有何事?”
少年只觉得少女语气生疏了许多,支支吾吾道:“那个。。。呃。。。今晚的太阳挺圆的的,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说完直想扇自己两个耳光。
“好呀。”少女回眸一笑,竟似那白莲出水,清丽而不妖冶,少年看得一呆。
“去哪看?”
“那个。。。去屋顶吧,那里离太阳比较近。。。”少年回过神来,真想抽死自己。
于是,清冷的月光。。。不,太阳下,少年少女肩并着肩,仰望着满天繁星。
“小时候,总喜欢一个人坐在蓬莱山飘渺峰上看星星,缥缈峰很高很高,离星星也很近很近。那个时候,特别希望能摘下一颗星星,放在瓶子里。”叶雨凌轻声道。
林青云拉起少女的手道:“走,我们去摘星星。”
少年牵着少女一路走到王府凉亭的池塘边上,蹲下身来,将双手放入水中,此时的池塘平静无波,像一面镜子,将天上的明月星辰都映在水中。少年回头对少女笑道:“看,漫天的繁星,都在这里!”
少女蹲下身来,学着少年的样子,掬一把清水,又让水从指间流出,呆呆的看着水面。忽然迎面泼来清水,吓了少女一跳,抬头看去,少年正带着坏笑看着她,少女十分羞恼,一脚踹在少年屁股上,把少年踢进了池塘。少年在空中还不忘抱怨:“为什么又是屁股——哎呦。”
噗通一声,水面像乍碎的镜子,溅起大片水花,惊起不知多少沉睡的鱼儿。
“哈哈哈”少女在池塘边上,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少年爬出池塘,脱掉外套,躺在池塘边上。少女在他身边坐下,细声问道:“冷不冷呀。”
“一点都不冷。。。阿嚏。。。”
少女微微一笑,将身上的白纱盖在少年身上。径自望着湖面,不再说话。沉默良久,少女回头轻声道:“谢谢你哦。”
却见少年早已沉沉睡去,不禁摇头。
微风吹动水面,泛起阵阵波纹,岸边古柳随风飘扬,满天繁星不停地眨眼,银色的月光洒向大地,洒在少年和少女身上。此夜此月,蓬莱山叶雨凌半步通神,距上三境只差一线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