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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夜幕前的温馨

连绵的秋雨,一洗暑末的闷沉酷热,滋润着花草的同时,也给大地带来了丝丝清凉。依傍于万青山脉的宁安村,雨后的天气,更是别有一番空山新雨后的清新舒适感。

初晴后,蔚蓝而高远的天空下,蚂蚁衔泥,蝶蜂飞舞;麋鹿泉饮,虎啸林间,清爽的秋风不时习习而起,掠过山峦小溪,抚过田野乡村。

一切都如常般,安静美好着。

江家诊馆内,这几日最开心,应该便是天雪了。连续阴沉的雨期,也是在昨日放了晴,对于活泼好动的天雪来说,憋闷了数日之后,终于是可以走出小屋,在广阔的天地里肆意玩闹了。而让天雪真正展开笑颜的,是最疼爱自己的哥哥,再一次静静的陪在了自己身边……

似乎哥哥的病,好点了呢……这才是,真正开心的事啊!

“哥哥、哥哥,你看你看,这是我新学的招式!”

日光微炎下,兴奋的天雪雀跃的展示着,淡紫色的灵力光圈在手中晶莹的闪烁着,不多时,便是凝聚成一个透明的小球,轻轻一甩,脱手的小球开始迅速膨胀变大,只见天雪蹦跳着踏进已经巨大到可以容纳一人之躯的圆球里,包裹着天雪的光球开始升高,不到半丈又落下,再升高,又落下……乐此不疲的天雪就这样隔着透明的灵力光圈,笑嘻嘻的望着一旁的天凡。

而坐在一边的天凡,看着妹妹钻进光球里,也是一愣,随后的一幕,也是让天凡忍俊不禁起来。

此时的光团,就像皮球一样,在地面上蹦蹦弹弹的,而里面的天雪,似乎并没有完全掌握操作的要领,在其中颠得四仰八叉,那叫苦不迭的样子,着实让人捧腹。

远远望着这一幕的叶绍魂,也是不禁感叹,多少天来未曾展露笑颜的小女孩,原来也是可以笑得这么开心。只不过,将自己所教之术这般使用,真是……

而那一旁的少年,苍白的小脸上,一双沉静如水般得眸子望着嬉闹的妹妹,嘴角时不时勾起明媚清爽的笑意。似乎一切都很美好。而看在眼里的叶绍魂,心中却是满满的复杂……

那个昨日还在在石床上痛苦蜷缩的身影,那个在梦呓中仍痛苦皱眉的少年,在昨晚缓缓从小屋中走出来的时候,望着一脸惊愕的自己、欢欣雀跃的天雪、以及满脸疼惜的父母,笑着说出一声“好饿”的时候,叶绍魂才恍然发觉,自己是低估了眼前的这个少年。

那坚毅的性子,真的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哪怕,背负着那样的命运……

“天凡,天雪,吃饭了~!”远处传来的一声温柔细语,也是打破了叶绍魂的沉思。

“来了来了!!”还在光球里飘飘荡荡的天雪听到吃饭也是不由得兴奋起来,双手结印,迅速便是将术解开,然后笑着拉起哥哥便是向着内屋走去。

走到一半的天雪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转身对着哥哥说道:“哎呀,差点忘了叫叶大叔!”说罢便是折过身去,逆着光影,向着远处,一蹦一跳而去。

望着那渐行渐近的小小身影,朝天辫一摇一晃的,而那嘴角绽开的笑容,似乎比日光还要清丽耀眼。叶绍魂抬头望了望天,似乎想了想什么,然后便是起身,缓缓向着那个光影走了去……

星月城,南熠帝国最繁荣的城市之一。

此时热闹的大街上,商旅墨客,侠客剑豪穿梭其间。突然从远方飘来一股刺鼻浓烈的酒臭味,让行人不禁皱起眉来,不远处,一个身影浮现,一身灰蒙蒙的长袍,似乎有些宽大,并不是十分合身,残破不堪仅仅能遮羞蔽体。长长的头发不知几日未洗,打着卷蓬松杂乱的像是顶了一个鸟窝在头上,而那下巴处的胡茬,也是肆意爬满了近半张脸!

而最为显眼的,还是那手中提着的一个半人高的大酒壶。

此时这个酒鬼半眯着醉熏的双眼,不时打着酒嗝,一摇一晃的向着一家酒肆走去。

“老板,酒…酒…装满!”

近眼一看,无神的双眸和下巴杂乱的胡茬,使其看上去颇为显老,可是人们并不关心这点,毕竟那冲天的酒气,让人避之不及。

“我说你这个死酒鬼,还想要酒喝?上次的钱你给了么?没钱死一边去!”

似乎并不介意店家的态度,酒鬼直接贴上酒缸,深深的大嗅了一口,脸上满是迷醉。

就在店家有些动怒,想要上前驱赶的时候,天外突然划过七彩灵光,一闪而逝。

而那邋遢的酒鬼,迷醉的双眼中却是突现一道精光,刹那间一股凌厉威势激荡而出,那想要上前的店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势一震,眼前一花,有些头痛的退后了几步,等到反应过来是,再抬眼看去,眼前,竟然空无一人!

只留一个半人高的酒壶,静静的矗立着……

万青山脉。

藏于万山丛林中的一个幽静漆黑的山洞内,三道灵力强横的身影缓缓站起身来,走了出去。有光芒闪烁,站在洞口的三人,望了望当空的艳阳,有些刺眼,似乎是因为这几日一直在山洞内养伤,习惯了黑暗的他们,多少有些不适应吧。

为首的离火,一身灰衣,短削的黑发在风中飒飒而立,俊美的脸庞上,锐利的双眼远远望着。过了片刻,对着身旁的两人轻声说道:“离那个时间,只有两天了。我们,也该动身去做最后的准备了。”

脑中想着昨日师尊的话语,也是渐渐弄清了很多事,虽然这次族内所计划之事,极度疯狂,但是,若真要实现了,那这百年的夙愿……心念及此,心头也是不禁狂热了起来。至于那个神秘人的身份,虽然让三人心头一沉,但是,随之燃起的,却是更加烈火熊熊的战意……

微风抚过,再回首,却是再无他物。似乎先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依旧是漆黑的山洞,依旧是清冷的山风……

暗影在深处蠢蠢欲动,光与火也同样在炽烈的燃烧。此时在延绵千里,满眼白芒的雪岭上,一群身影一闪而过,向着内陆飞驰而去。同一时刻,分属四方的五大帝国,也都是不约而同的开始有所行动。

神界,天玑宫内。

望着渐渐明亮起来的魂灯,灯墙下,一个白首老人默默的凝望着。没有人知道这个看起来已经行将就木的老人此刻在想什么。

“罢了,终究是要来的……”

一声叹息悠长深远,似寥寥之音,穿破天南万海,消散于寂寥的天空之中。

四方涌动,暗影随行。而此时在宁安村的江家小院中,却是另有一番别样的温馨。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忙碌的村民拖着疲惫的身躯三三两两的一边聊着闲嗑,一边向着家走去。坐诊一天的江云,送走最后一位病人,收拾好诊堂后,也是长长的舒了口气,抬头望了望天,夕阳只剩寸寸余晖,而明月,早已悄然立上枝头。

浓郁的饭香,从后院缓缓飘来,还是熟悉的味道。江云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边自语道:“还真有点饿了呢。”一边向着后院走去。

庭院内,远处的天雪,正在叶绍魂的指点下,修炼着新的术法。看着额头上已是布满汗水的小姑娘,一旁的叶绍魂也是不禁感叹道,这兄妹俩的韧性,是真的像啊!而这小小年纪的女娃,展现出来的天资,真可谓是,有些逆天了啊……

然而前一秒还在被这个神界高手称赞的天雪,此刻却是突然收了式,散开周身的紫色灵力,抬起头,望着叶绍魂,满脸认真的说道:“大叔,咱们该吃饭了!”

“嗯?!……”

就在叶绍魂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的有些懵圈的同时,几乎同步的,从远处传来天凡的一声轻唤——

“开饭了哦!~”

“欧耶~!我就知道~!”听到哥哥的声音,天雪也是兴奋的娇躯一跃,向着天空挥了挥手,高兴的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这个熟了八分的味道,我就知道要开饭了!”说罢,便是飞奔着离开了。

只剩下仍旧一脸呆懵的叶绍魂,愣愣的杵在原地。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暗自想着,这个天分极高的小姑娘,似乎对吃,更有兴趣啊……~!

长长的园廊下,宽大的四方石桌上,已经是摆放好了碗筷,几道生鲜凉拌也是早早的摆上了桌,一盘冒着热气的红油紫尾鸡也是刚刚被端了出来。在不远处的厨房内,小小年纪的天凡一直都在帮衬着,盛取切菜,递盘浇汁,别看年纪稍幼,但也是有模有样的帮忙打着下手。

灶台前的冷寒月,绝美的面庞上,完美到没有一丝瑕疵,虽然此时一身粗布麻衣,但那认真烧饭的眸眼,却是美丽到让人不禁神叹。

稍稍停了停手,捋了捋额前几寸发丝,看着眼前的最后几道工序,对着天凡说道:“差不多可以开饭了。”

“嗯,刚才我已经喊过大家了。”天凡轻声答道。

微微一愣,随即便是会心一笑,眼前这个有些瘦弱,让人心疼的少年,这么多年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如此的懂事呢……

但为什么……命运与你,要这么苛刻……

收敛了心情,轻轻接过天凡递上的最后的配菜,温柔的笑道:“马上就要好了,你也先过去吧。盯着妹妹哦,不许她直接上手偷吃哦~”

看着母亲温柔的眉眼,天凡也是笑着点头走了出去。远远望去,庭院内的石桌旁,已经是有三个身影早早落了坐。早已按耐不住的天雪,正伸着手,不亦乐乎的一个个的偷偷品尝着,而江云和叶绍魂则是小声闲聊着些什么,不时的,对饮小酌一杯。

晚风秋意凉,夕阳余晖尽,而此时的光与景,却是舒服的恰到好处。

“真的很美好啊,要是一直能如此,就好了...”

天凡这么想着。随后也是开心的笑着坐到了妹妹身边。

不多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窜了出来,飞快的跳到了叶绍魂的腿上,亲昵的往其怀里拱了拱。

仔细一看,原来是这几日渐渐恢复过来的小灵狐。

看着可爱的小灵狐,一旁的江云也是笑着说道:“准确说来,第一个发现你的,还是这小家伙呢。”

“对呀对呀,当时小欢一个劲的往那里跑,看样子,是很急切地想要救大叔呢。”满嘴菜肴的天雪,也是连忙补充地说道。”

闻言的叶绍魂,也是轻轻抚了抚灵狐,解释道:“这是九霄灵狐的后裔,不过,因为流落人间,血脉已经是不纯了。当年九霄灵狐,是数一数二的至尊灵兽。”

“据说,当年九霄灵狐的老祖与我们曦火一族的先辈,有一些渊源。”

“怪不得呢……”

“可是,即便是没落的灵兽,在人间,也是稀有,这小家伙的来历,应该也是不简单吧。”叶绍魂默默地想着。

不多时,一阵香气扑鼻而来,只见冷寒月将最后一道冒着腾腾热气的蒜香焖獐腿摆放在桌上,看着众人,笑着说道:“菜齐,开动吧!~”

看着香气四溢的焖獐腿,一旁的天雪哪里还忍耐的住,伸手便是抓了上去。

却是只听“啪”的一声清响,一双白皙的大手便是直接打落了天雪那白皙的小手。

“说了多少次,用!筷!子!”

“哼哼~”虽然不满得噘了噘嘴,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拿起筷子,嘴里仍嘟嘟囔囔的说些什么,似乎是在抱怨着什么,却是没人听的清楚。

用筷子稳稳当当夹起一个较大的獐腿,看着那油花泛皮,辣香四溢的美味,天雪精致美丽的小脸上,那副垂涎三尺的表情也是可爱的萌翻了众人。只见天雪动作一顿,想了想,筷子转了个弯,将獐腿放到了一旁天凡的碗里。

而一旁的天凡温柔的看了看妹妹,笑着咬了一口,说道:“好香啊。”说罢,也是挑了一个更大的獐腿,夹给了天雪。

似乎早已熟悉了这兄妹俩的互动,江云冷寒月夫妇都没有说什么,但眼神中对这兄妹俩的宠溺和疼爱,却是真真的收进了叶绍魂的眼里。

真是有爱的一家呢。叶绍魂一边心里默默如是想着,一边小小饮了一口江云自酿的药酒。在将佳肴一一尝过后,也是不禁感慨地轻叹出声。

身边的江云闻声见意,也是放下筷子,笑着问道:“怎么了,何故感慨呢?”

看了看江云,又看了看对面的冷寒月,一改往日严肃的神情,眉间挂着笑意,开口说道:“没什么,只是眼前的美食佳肴让我想起一些美好的人和事。”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没想到的是,江夫人竟然还有如此厨艺,真是让人吃惊。”

传言中的三公主,似乎更多的是孤冷美艳,和眼前这个形象,真是有些不符呢。

闻言的江云看了看妻子,笑着说道:“是啊,小月的手艺,一直很棒呢!”

听到被心爱人夸奖的冷寒月,俏脸微红,正要张口说些什么,却是被一旁的天雪抢了先。

只见满嘴塞肉,唇边泛油的天雪嘟囔着说道:“虽然母亲她既啰嗦又脾气差,但这做菜的手艺,却是真的进步太多了呢!大叔你是不知道,以前母亲做的菜,那吃起来才真叫一个刺激呢!”

似乎还想继续说点什么,而一旁的冷寒月早已是不满的使劲掐起了天雪那粉嘟嘟的小脸。叹了口气,无奈的感慨道:“唉,你真的是我亲闺女么?”

“痛痛~”不满的甩开母亲的大手,只见天雪眨了眨眼,抹了抹嘴,一本正经的回道:“就冲这美貌,绝对的如假包换啊!”

一旁的几人,闻言也是哈哈大笑起来,这可爱的小姑娘,真是没人治得了了。

看着妹妹俏皮的样子,天凡也是笑着夹起几块鲜美的肉块放进天雪的碗里,而另一只手,却是习惯性地摸了摸胸前的骨坠。

细微的小动作被叶绍魂看在眼里,便是好奇地问道:“这个骨坠倒是蛮精致的,应该对你很重要吧,总看你戴在身上。”

天凡也是一愣,没想到眼前这个有些陌生的大叔会这么问,刚要开口回答,却又是被一旁的天雪抢了先。

“啊,那个骨坠啊,对哥哥来说,是很重要很心爱的东西呢,毕竟是墨莹姐姐送的定情信物嘛!”边说着边冲着身旁的哥哥挤眉弄眼起来。

看着大人们一副原来如此的调侃神情,天凡也是小脸一红,急忙辩解道:“什么定情信物啊,不要听天雪瞎说!”边说着也是没好气地瞪了天雪一眼。

无奈的看了眼吐了吐舌头,笑嘻嘻抬头望月的天雪。天凡也是低头摸了摸胸前的骨坠,温柔的说道:“这只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的很重要的东西。这么多年,每当开心时,难过时,我都会不自主地摸摸这骨坠。”

那巧笑倩兮的身影,那个明眸皓齿,为自己挂上骨坠的身影……

“啧啧,一看哥哥这个表情,肯定是想墨莹姐姐了哈!哦,对了,提到墨莹姐姐,就必须说说哥哥小时候的糗事啊~”

“天雪!!你够了!!”

“哈哈,记得小时候墨莹姐姐第一次来看病时,哥哥就……”

“你还说!!”

……

月光点缀着群星,闪烁着耀眼的华彩。晚秋的清风,吹拂起醉人的花香,丰盛的佳肴配着甘甜的美酒,别有一番丰满滋味。

璀璨的夜空下,那其乐融融的场面让人倍感温馨美好,不时传出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听得出来,里面溢满了幸福的味道……

夜尽天明之时,混沌未起之日,天幕渐暗,四下的暗黑中,潮涌迭起。没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今夜之后的日光,是否还是那么耀眼温暖。

即使前路永夜,但眼前的温馨,却是实实在在的愉悦美好。

即便是夜幕来临前的最后一点温馨,也要紧紧握住,用心珍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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