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余氏看了眼程似锦和程轻语,笑着对刘氏道:“大嫂,你看这两个丫头感情还真是好。”
刘氏皮笑肉不笑道:“是啊。”她一向不喜欢这个三弟妹,仗着自己夫君是老太太的亲生儿子,对自己多有不敬,还总认为忠勇侯府应该由自己的丈夫继承。
余氏看了眼刘氏,见她脸色不好,却还是故意开口道:“唉,你说乔儿怎么就能这么恶毒,自己的亲姐姐都要害,还想出这样的计策来。大嫂你可要好好管教她,小小年纪就这样,以后大了还了得吗?”
刘氏闻言大怒,只是强忍住了冷声道:“乔儿怎么样不劳三弟妹操心,我和侯爷自然会管教她。不过听说轻语对三少爷也不怎么客气,你可得看好了轻语,她毕竟年纪小,可别想不开犯什么错。”
余氏只有程轻语这一个女儿,三老爷程观的儿子是小妾所生,名叫程嘉铭,今年只有十岁,聪明好学,余氏一直不待见这个庶子,无奈自己生了程轻语以后却怎么也怀不上了。程轻语受娘亲影响,对这个弟弟也不喜欢,经常欺负他。
此时听到刘氏这样说,余氏也不由得恼了,冷笑道:“大嫂放心,我家轻语虽然调皮,毒害自家亲弟弟的事却还是做不出来的。”
刘氏冷哼一声,不再理她。
荣华院里的戏台昨日就是搭好了的,班主上来问刘氏看什么戏,刘氏问程似锦:“锦儿,你想看什么?”
程似锦含笑道:“母亲做主就是。”
刘氏也不问余氏和陈姨娘,扫了眼名册说道:“就看秦毅探亲吧。”
秦毅探亲讲的是前朝有个姓秦的武将家族,在一次和外族大战之中,秦家中了埋伏,小儿子秦逸被敌方掳去。他隐姓埋名,崭露头角,娶了敌国云岚公主。七年以后,双方征战又起,秦毅听闻来的正是自己的父亲和兄弟,想办法偷偷溜出了大营,去见了父亲。他和父亲定计里应外合将敌军主帅斩杀,重伤了他们的元气。又在阵前表明了自己身份,和公主恩断义绝,最终赢得战争胜利,凯旋回国。
戏班子没一会儿就准备好了,一声锣响,好戏正式开始。这个戏班子在京城极为出名,武生功夫利落,花旦唱腔优美,众人都被吸引了。
就连刘氏和余氏都忘了争吵,认真看了起来,等演到秦毅和父亲大战敌方主帅的时候,刘氏对一旁的余氏道:“你看这秦毅,虽然在敌国待了七年,为了父命,还是将一切荣华富贵都抛下了。可见为人子女,自然是孝顺最为重要。”
虽是对余氏说的,眼光却不停瞟向一旁的程似锦。程似锦微微一笑,也不说话,程轻语却道:“伯母,你这话我却是不认同的。秦毅虽然为了国家这么做没错,只是他根本没想过云岚公主。七年的夫妻之情就这么说放就放下了,这样对云岚公主多残忍。”
刘氏闻言一怔,随即嘴角带了一分嘲弄:“没想到轻语小小年纪,竟然懂得这男女之情了。”
程轻语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余氏虽然觉得女儿说这句话不妥,但是见刘氏出言讥讽,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大嫂这说的哪里话,轻语只是随口一说,她才这么点的人,怎么会懂什么男女之情。”
刘氏见程似锦在一旁只是专心看戏,有心将她拖下水,问道:“锦儿,你觉得呢?你母亲说的有道理,还是你五妹妹说的对?”
程似锦看了一眼刘氏,见她一脸笑意带了几分得意,又见一旁的余氏沉着脸,如果自己说刘氏对,余氏和程轻语未免不高兴,但如果自己说程轻语说的有道理,刘氏刚刚讥讽了她,自己如果赞同她的观点,岂不也成了她口中说的那样。刘氏这是逼着程似锦和自己站在一条线上。
程似锦微微一笑,慢吞吞道:“母亲自然说的有道理。”余氏脸一沉,程轻语也有些难堪的瞪着她,程似锦又继续道:“男子汉大丈夫,为了国家甘愿在敌国隐姓埋名潜伏七年,这份坚毅执着自然值得人佩服。秦毅此人有情有义,在阵前和云岚公主恩断义绝,其实也是保护公主的一种手段。毕竟自己的驸马竟然是敌国的大将,就算是公主也会受到惩罚,秦毅甘愿背负这种骂名,可见对公主也是有感情的。不过五妹妹年纪这么小,能有不同的见解,女儿是很佩服的。”
一番话说的刘氏睁大了眼睛,程轻语也露出了笑意,对着程似锦道:“还是二姐看的仔细,我只看到了秦毅抛弃公主,却原来还存了保护公主之意。”
程似锦微微一笑:“你能为公主被抛弃感到不平,可见是个重情重义善良之人,以后谁娶了妹妹,可真是有福了。”最后一句话里带了小女儿之间的促狭,程轻语却不脑,只是羞红了脸。
余氏被程似锦这席话说的心情舒畅,笑道:“还是锦儿会说话,不像某些人,年纪一大把,还是别人长辈,却只会口出恶毒之言,怪不得会生出那样的孩子来。”
刘氏心中气恼,却没法反驳,毕竟余氏没有指名道姓,若是她上赶着反驳反而是认了这话。
最后一场戏落幕,戏班众人都出来谢恩。
班主上前谢恩,刘氏被余氏说的暗自生闷气,也不理他们。
程似锦突然在一旁状似不经意道:“你们戏班有多少人?”
班主见旁边这位穿着不俗的美貌小姐问话,头都不敢抬回道:“回小姐,一共二十九人。”
程似锦淡淡应了一声,素手慢慢扇着手上的团扇,漫不经心道:“为什么这里只有二十八个人?”
班主一愣,还有一个风华从早上就不见了,好像是夫人派去做什么事,他却不敢开口,只抬眼看向刘氏。
刘氏有些慌乱,却还是强自镇定道:“有一个人病了,早上回了我说去看病。”
程似锦嘴角含笑,不再说话。一个戏子病了,不去告诉班主,却告诉了主家夫人?看来刘氏和这个没出现的戏子之间一定有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