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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英雄相惜营中叙 夜战襄阳助英豪(上)

腊月的荆州,风不曾断过,这刚刚经历的大战的洞庭湖,也没有丝毫昔日云梦之美。寒凉的湖面上,岳阳楼孤零零的矗立在那里,也许身处乱世,文人墨客也没有闲情逸致,来此于它相会了。

这时候的岳飞已是荆州北路、襄阳府路的招讨使,陈晟想见岳飞必须要递上名帖的,而一个江湖人,军营哥各级士官自然是不待见的。陈晟也是做好了准备,他来到襄阳,递上名帖,心想两三日之内,岳国公是不会回应,没想到,不出半日竟有人前来回应,说是傍晚时候,岳国公请陈晟前去赴宴。

岳飞是大英雄,曾在绍兴五年的时候,就曾出兵抵抗金人,还带回大量的宋人,陈晟自然是钦佩万分,现如今击败了杨幺,平定了洞庭湖,更是让陈晟尊敬了。自己虽说曾经一同军中效命,但也时隔多年,曾经的情分大可不提了。而让陈晟想不到的是,岳飞日理万机,又遇近日金国蠢蠢欲动,身为招讨使,不久必将北上,而今日却肯屈尊一见,实让陈晟受宠若惊。

陈晟下午就去了襄阳城外的岳家军驻地,正直岳家军操练,教头一板一眼的做着演示,陈晟一看就知道带头练枪的是个行家,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好不拖泥带水。陈晟被士官安排到一个营帐歇息,陈晟从帐内偷偷观察着岳家军,他发现岳家军的战斗素质其高,而且军纪严明,丝毫不像其他的宋军部队,而且军中不缺乏武艺高强之人,想必也是些有肝胆的江湖人吧。

夕阳西下,寒风骤起,这时的军营内点起了烛火,岳家军也完成了一日的操练,这时正值腊月,可岳家军的士兵却无法回家过年,只能在这营帐中度过年关。不一会儿,有士官来请陈晟,说是岳将军请他军帐内一见。岳飞是不允许将士喝酒的,因此岳家军中有饭而无酒,陈晟来到岳飞的军帐内,看见士兵往桌案上摆放饭菜,四个菜,一碗汤,但多是些青菜,只有一个菜有些荤腥。这时候的岳飞正在看书,并没有观察到陈晟的到来,士官的通报,才让岳飞注意到。岳飞走过来,陈晟向他行了礼了,岳飞也还了礼,这时候岳飞看见桌子上的饭菜,向送饭的士兵问道:“今天不是吩咐过了,晚上有客人来,做些好菜么!”

送饭的士兵回答道:“是呀,这些菜都是好菜啊。”

岳飞皱了皱眉头,道:“去,宰只鸡来。”

士兵回道:“这公鸡没有了,只有些母鸡,还要下蛋用。”

岳飞道:“那还有其他荤腥么?”

士兵摇摇头,道:“肉早就没了,就只剩下鸡蛋了。”

岳飞道:“那就炒两个蛋吧。”士兵下去后,岳飞转过身对陈晟道:“子义兄弟,多年不见,可还好啊?”

陈晟微微一弯腰,谦逊的说道:“多年不见,国公还记得在下,真是让在下受宠若惊啊。”

岳飞笑笑,道:“你这样的豪杰我怎么能忘记,还有,咱们曾有同袍之谊,你就还叫我岳大哥吧。”

陈晟点点头,道:“好的,岳大哥”。岳飞接着问道:“这些年过的可还好?”

陈晟:“行走江湖,自然是到处飘流,不过这日子还算逍遥自在。”

岳飞点点头,道:“行走江湖,的确自由。曾听韩大哥说起过你,说你自由、惬意,弄得他也想去行走江湖,不过,我们武人,还是有自己的使命啊。”

陈晟道:“岳大哥这些年北抗金人,近日又平复杨幺,相比我们这江湖人自然是要劳心劳力。”

岳飞问到:“子义兄弟当年也是军中一员骁将,为何要齐这大宋的社稷,反而去做一个侠客呢?”

陈晟道:“这宋朝的朝廷是什么样的,岳大哥不会不清楚吧,我这人行事鲁莽,在军中看不惯太多事儿,而自己又人微言轻,无法跟那些无耻之徒理论,于是经常动手伤人,给韩大哥平添了许多麻烦。再者,这宋朝的官府我是没心思在带下去了,我……”

“我知道”岳飞打断陈晟的话,然笑道:“来,咱们先吃饭,边吃边聊。”

岳飞、陈晟二人入席,岳飞道:“我们岳家军是从不饮酒的,我个人无论军中还是家中都不饮酒的,因此,我以水代酒,敬子义兄弟一杯。”

陈晟连忙起身,举杯道:“应该是弟弟敬哥哥才对。”

陈晟坐下后,岳飞又问道:“妻子可好啊,安置何处?”

陈晟回道:“贱内和犬子都在这洞庭湖畔,暂时栖居在朋友之处。”

岳飞道:“自讨伐杨幺以来,就不曾见过家中妻儿,只有这云儿陪我东征西讨,有时还真想他们,不过这宋朝的江山风雨飘飖,我等军士应当先励志报国,后寻家人的和睦安乐。”

陈晟听后,心中有些惭愧,他自己空有一身武艺却不能驰骋疆场,报国杀敌,在面对岳飞这样的大英雄时,一下子愧疚感便涌了出来。

岳飞见陈晟面带愧疚,便笑道:“子义兄弟,你说咱们大丈夫是否应当殒首沙场,马革而还?”

陈晟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岳飞接着说道:“我们身披戎装,戍守边疆,不是为了功成名就、留名千古,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享乐一生,我们弃首而泼血、舍生而忘死,为了不过是国家的太平,和百姓的安康。”

陈晟听了岳飞的话,更是臊的抬不起头来了。

这时候岳飞又说道:“我十四年金戈戎马,如今看似功成名就,但少时也是受了不少委屈和欺凌。这腐朽的大宋就是这样,若它不腐朽,何以徽钦北俘,汴梁陷落。”这时岳飞不由得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曾在收复襄阳六郡后,问左右人‘今日可收复襄阳,何日能收复汴梁?’左右皆言‘有君在,指日可为’可他们却不懂,若是靖康二年,我有这支军队,驻守于黄河南岸,那完颜粘罕又怎能过河?”

岳飞见陈晟不说话,便问道:“子义兄弟当时身处何处啊?”

陈晟支支吾吾半天,说道:“当时我身在大名。”

岳飞拍拍脑袋,道:“我记起来了,那时候你刚和陛下从金营回来,送陛下逃出磁州。”

陈晟点点头,道:“是啊。”

岳飞又叹了一口气,道:“那时候的我,官职还未你大,不过是小小的武翼郎。无奈黄潜善只知保存实力,按兵不动,使得宗老相公孤军奋战,因而未能阻止金人带走徽钦二帝,才有了这令人枕戈泣血的靖康之难。”

陈晟宽慰道:“将军莫要自责,当时的情势并不是你能左右的。”

岳飞正色道:“没错,当时的我确实无能为力,只能眼看着朝堂陷落,故都失手,就在那时,我对自己立誓,若不能收复故地,我愿死于疆场之上。这九年来,我未曾有一日荒废,心中念念不忘的就是那锥心的仇恨,如今我身为将帅,若还是不能收复汴梁故乡地,又有何颜面去见宗老相公?”

听见岳将军的一番慷慨之言,陈晟更是无地自容,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岳将军是大英雄,自己是难以比肩的。陈晟道:“岳大哥是大英雄,真豪杰,忠义勇武天下再无与之匹敌。”

岳飞点点头,微微一笑,道:“世人多说我英勇,其实我也不过凡夫俗子一个,只不过我心中有恨,这恨刻在我心头,让我终日不可安逸,这恨让我屈辱,让我悲愤。”

岳飞将家国天下的恨与自己的意愿联系在一起,这种胸怀,旷古至今能有几人?陈晟听到这里,黯然泪下。岳飞拍拍陈晟的肩膀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同我一样,将这血恨埋在骨里,我明白你痛恨这大宋的朝堂,但你要知道,我们所做的不仅仅是为了大宋官家,更是为了这江北的大宋子民啊!”

陈晟摇摇头,道:“无论是身处江湖,还是军营之内,我陈晟不过一介武夫,除了这三拳两脚的套路,还能剩下什么?家国天下,对于我这种人来说,又能肩负起多少呢?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也哀痛这破碎的山河,可我又能如何……”

岳飞道:“子义,切不可妄自菲薄。自古英豪皆不以成败论之,纵使我有运筹帷幄之能,或亦有驰骋疆场之勇,而让我能名扬四海的,绝非此二物,子义可只为何?”

陈晟摇摇头,道:“岳大哥兵法娴熟,排兵布阵以为神奇,马上功夫举世无双,足可安定国帮。而岳大哥却说不是因为这些,那是为什么?”

岳飞笑道:“这天下能人何其少,比过我岳飞想必也是有的。我能在这天下人的心中留有一地,绝非自己的才能,而是自己的道义。”

陈晟疑问道:“道义?”

岳飞点点头,正色言道:“对,正是这道。世人多不注重道义,这官宦之人更是如此,往往做事只顾自己眼前的利益,却忘了心中的道义,徽宗时期的‘六贼’即使如此,他们中饱私囊、谄媚君上,陷害忠良,一个个看似忠心不二,其实都是些实实在在的国贼,正是这些人失掉了心中的道义,才会去作奸犯科,才会使大宋民怨鼎沸,起义四起。”

岳飞看看陈晟,长长的叹息,道:“靖康之后,国难当头,豪杰并起,正是有了像你我这样的,像韩大哥这样的人,才保住了这大宋的江山,才不至于被金人屠戮殆尽,我们都是有道义的人,是不同于其他官宦的人。”

岳飞笑了笑,接着说道:“我第三从家中出来投军的时候,心中惦念家中的老母年迈,妻儿力弱,但我阿娘并未有任何嘱托,只不过在我身后刻下了‘尽忠报国’四字,于是这四字,便成了我的道义,不仅是我的道义,还是娘的深明大义。在这朝堂内,在这军营里,我曾多少次看不惯那些官僚的尔虞我诈,那些官吏的贪赃枉法,那些军官的贪生怕死,我曾愤慨,不愿再在这军中,不愿意再过这抱负不得施展的日子,我也想做闲云野鹤,寄托与山水之间啊,可是我要是走了,我就失去了自己的初衷,违背了自己‘尽忠报国’的道义,我也毫无颜面再见阿娘啊。”

说到这里岳飞的眼睛也湿润了,道:“想想,自己还有母亲,还有妻儿,可多少大宋的子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子义,难道你不想保护他们么?”

陈晟急道:“当然,我……”

岳飞点点头,道:“我知道你仍有一颗报国的心。”岳飞给陈晟倒了茶,夹了菜,问道:“说说你今天的来意吧。”

陈晟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是为了一个人。”

岳飞问道:“什么人?”

陈晟:“一个被你关押起来的人。”

岳飞想了想,道:“在这襄阳府关押的都是洞庭湖里的叛军,难不成……”

陈晟:“是的,岳大哥,实不相瞒,有一人曾是我的朋友,也是哥江湖人,但是却帮助了杨幺……”

岳飞笑笑,道:“难不成你说的是单铭阳,单旭之?”

陈晟:“正是。”

岳飞笑道:“那是个有意思的人,武功奇好,云儿和几个人武艺高强的人都难以应付他,这人在被俘后,毫无惧色,一脸正气,是个铮铮硬汉。但我不明白,一个江湖豪杰,为何会去帮助一个反贼呢?”

陈晟羞愧的道:“我这个朋友有些倔,他痛恨宋朝的朝廷,所以……”

岳飞笑笑,道:“我明白,百姓恨朝廷,不是一天两天了。”

陈晟起身作揖,道:“岳大哥,我希望您看在在下的面子上,放了单大哥吧。”

岳飞一脸的愁容,道:“这可难办了,他是反贼,我不能徇私枉法吧。”

陈晟道:“只要岳大哥肯放人,我愿意为单大哥将功折罪。”

岳飞笑笑,问道:“你如何将功折罪啊?”

陈晟道:“我愿意代单大哥赎罪,在您的麾下,任凭您差遣。”

岳飞笑笑,道:“好,君子一言”

陈晟:“驷马难追。”

岳飞道:“子义是个英豪,我欣赏已久,能的子义兄弟一臂之力,是我岳某人的福气,也是这大宋的福气啊。你且先用膳,等一会儿,我叫人带你去城内监牢内提人,今晚,他就跟你走了。”

陈晟问道:“把人交给我,难道岳大哥不怕我也跑了么?”

岳飞哈哈大笑,道:“我还真不怕。”说到这里,陈晟也跟着笑起来。

用过晚饭,陈晟告别岳飞,跟着军士来到襄阳城内的监牢,狱卒放了单铭阳,单铭阳见到陈晟,有些激动,但更多的是无地自容。

陈晟和单铭阳回到了洞庭湖的木屋,这时候年关将至,这时候文麟也来到了洞庭湖,这次是华山一别后,五仙再一次的聚首。单铭阳换洗完毕,窕儿已将饭菜做熟,这时候七人围在一起,文麟道:“旭之,子义,来尝尝我的‘西陵醉’。”

觥筹交错之后,文麟问道:“旭之,你为何会去帮助杨幺呢?”

单铭阳羞愧的道:“我只是觉得,他能帮助人们……”

拾远说道:“这天下哪有肯平白帮助他人的人,这杨幺也是为了自己的一方势力罢了,他来到洞庭湖,并没有让这里的人们好过,相反,多年的战争,洞庭湖一地原本的繁荣早已烟消云散了。”

陈晟感慨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如今江山动荡,起义接踵而至,百姓流离,人心惶惶,自靖康之后,这天下,便不再安稳了。”

拾远叹息道:“唉,这官家的过错,却要百姓来承担,徽钦二帝是北俘了,但是还有康王赵构,宋朝的朝廷,无论是在汴梁还是在临安,都是一个样啊。”

陈晟道:“但这宋朝还是有心系天下心系百姓的人,像是那韩大哥还有岳将军,我想这天下像他们一样的人多了,赵家的朝廷也会变得。”

文麟道:“动乱之势豪杰出,现在是国家危难之际,才会出现这样的英雄,等到国家安稳了,也许皇帝就不会在需要这些忠义之士了,自古以来都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啊。”

这时候成儿一边吃着菜,一边嘟囔这嘴说道:“这天下的事儿,不是你们几个人就能解决的,你们这不是瞎操心么。”

成儿的这句话说的是个明白的道理,但在这乳臭未干小娃娃嘴里说出来,倒是趣味十足,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这时候文麟笑问道:“那成儿你说,这天下事我们不操心,我们应该操心什么呢?”

成儿想了想道:“这天下事儿,想了也白想,还不如想点眼巴前的事儿。”

文麟问道:“什么是眼巴前的事儿呢?”

成儿到:“眼巴前的事儿就是,明天早晨吃什么。”

大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文麟讥讽道:“你岂不是睡醒了就想吃么,那跟小猫小狗有什么区别呢?”

成儿觉得气不过,说道:“那你不想着吃饭睡觉么?”

文麟回道:“想啊。”

成儿又说道:“既然都是人,何必说的自己跟神仙一样,后的多累啊。”

这时候陈晟问道:“成儿,如果天下需要你的时候,你觉得你要不要出份力呢?”

成儿点点头,道:“当然,能为天下人做事,是大英雄。”

陈晟问道:“那你想不想当大英雄呢?”

成儿点点头,道:“当然,这是我的梦想,但是……”

陈晟问道:“但是什么?”

成儿道:“但是这不是我心中最好,最大的梦想。”

陈晟和众人都好奇,这古灵精怪的小脑袋里什么才是他最好、最大的梦想,于是陈晟问道:“那你跟大家说说,什么才是你心中最好、最大的梦想?”

成儿挠挠头,一脸害羞的道:“我想,我长大后能找到一个美丽、温柔、善良的女子为妻,跟她一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天望着星星相拥而眠,即使彼此老去,仍不离不弃,牵着她的手,吻着她的头,看那黄昏里最后一道余晖。”

众人听到后,都沉默了,这样简单的梦想是多少人曾经都去想过的,可是,随着时间推移,我们渐渐长大,又有多少人能去实现这个简单而又单纯的梦呢?人生不过须臾百年,终其不过一梦,而我们谁有能在这个梦中真正的清醒过呢?名利、富贵、地位。声望,这些看似繁花似锦的梦,在成儿这简简单单的梦想前,都变得鄙陋、粗俗不堪。

人们在追求名利的道路上,总是乐此不疲,但往往所得到却并非人世间最美好的,更不是最快乐,其实很多人都明白,但却身陷其中,即使是这威名远播的“五仙”,在毫无世俗心的成儿面前,也变得有些虚伪和功利了。江湖中多少豪杰与人奋战一生,但当生命临了之时,才恍然悔悟,自己的一生追求来的名利在死前却无法给自己一丝的温暖和安逸,倒不如那些跟自己心爱之人相守一生的人,也许没有这些汹涌澎湃,也没有傲视群雄,但至少他们的心中是安稳的是有所惦念之人的,这些平凡人,在那黄泉路上并不孤独。

陈晟深情的燕萍儿,燕萍儿娇羞的低下头,陈晟不由的美美一笑,轻声道:“纵使功名利禄、笑傲江湖,纵使繁华似锦、声名远扬,纵使天下举世的英豪任我驱遣,纵使五湖四海的百姓为我称赞,但都不及你在我身边的好。”

晚饭后,众人都休息了,陈晟并非入睡,而是一人站在寒冷的洞庭湖畔,后夜,风停了,湖也静了,陈晟一脸的忧愁,他不想离开成儿和萍儿,但他知道自己的责任和义务,更何况他还答应了岳将军要同他一起征战沙场。睡不着不仅只有陈晟一人,还有单铭阳,等到他人睡下了,他也走出了木屋,看见陈晟一人站在渡口上,他走过去,陈晟感到身后有人,看见了单铭阳,陈晟微微一点头,道:“这么晚了,睡不着么?”

单铭阳微微一笑,道:“看来睡不着的不知我一人啊,说说吧,什么事儿让你想不开呢?”

陈晟笑道:“并有什么事,只是酒喝多,出来醒醒。”

单铭阳摇摇头,道:“子义啊,你从来都不会撒谎,酒喝多正好酣睡,为何要醒酒啊?”

陈晟挠挠头,一脸尴尬,不知如何应对,但也不愿让单大哥知道自己的心事。

这时候单铭阳叹了一口气,道:“子义你故来忠直,想法单纯,除了家人和国家,让你费心的事儿恐怕不多吧。不像我,一生为了“正道”二字,不知做了多少愚痴的事情来,回过头来看看,都是因为自己的固执造成的。”

陈晟明白,他是在气自己在杨幺的事情上想法过于简单,于是劝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这世间玩弄人心的人并不少啊。”

单铭阳摇摇头,道:“无论怎么样,我都是错了。”

陈晟道:“师父曾跟我说过,人都会有年少无知的时候,初到江湖并然会做出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但我们谁也不必为此而悔恨众生,而真正要做的是学会成长,以后再也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人生满满,我们怀着一颗坚定正直的心,终有一天自己会为自己感到骄傲的。”

单铭阳听了陈晟,哈哈一笑,道:“五仙中除了萍儿,你最年轻,但你却是五仙之首,而且在江湖中除了武林盟主戚煊,就属你的名号最响亮。看来你并非只是武艺高强啊。”

陈晟微微一笑,到:“多食些虚名,没什么实用的。”

单铭阳道:“要知道多少人为了这虚名枉送了性命,可你却如此看的开,不愧是一代英豪。”

陈晟谦虚的摇摇头,单铭阳接着问道:“我有一事不明,想问问你。”

陈晟:“请说。”

单铭阳:“岳将军为人正直,刚正不阿,绝不会徇私舞弊,为何会放了我呢?听鹏达说,是你求了情。你倒地跟岳飞是何等交情,会让他违背自己的道义而放了我这个‘罪人’?”

陈晟知道单大哥起了疑心,但却不好说明,怕单大哥知道后会觉得亏欠了自己,但又不想说明,只好敷衍道:“是看在韩大哥的面子上。”韩世忠比岳飞年长,苗刘兵变时的功臣,又在黄天荡一战中保住宋朝颜面,在朝在野都已是威名远扬,陈晟说是韩大哥的面子,单铭阳也不去多想了。只是说道:“这件事儿还要多谢子义兄弟,此份恩情,将来必当偿报。”

陈晟连忙摇摇头,道:“自家兄弟,何必说出见外的话来,若是我被俘入狱,想必你们定会劫狱相救的。”

单铭阳拍拍陈晟的肩膀,笑道:“这天下的仁义,你小子是占了一半啊,既然你如此说,我也就不在婆婆妈妈了,我先睡了,不过,你真有什么事儿,可一定要跟我们几个说。”

陈晟笑道:“放心吧单大哥,我可不敢欺瞒你们。”

单铭阳进去后,陈晟一个人望着静静的湖面,长吁一口气,这时候他听见身后有人的气息,很轻微,但让他不可思议的是,竟然没听见一点儿脚步声,他猛然回头,看见燕萍儿站在他身后,一脸忧愁的看着自己,陈晟问道:“怎么了萍儿?这么晚了还不睡么?”

燕萍儿走上前去,抱住陈晟,脸贴在陈晟的胸口,陈晟一下子不知所措,问道:“怎了萍儿……”

“别说话”燕萍儿打断陈晟的话,“就这样,让我抱着你,就这样就好。”

陈晟摸摸燕萍儿的头,轻声道:“怎么了嘛?都是做娘的人了,还这般的娇嫩可不好。”

陈晟这么一说,燕萍儿更是撒娇,道:“什么做不做娘的,即使做了太婆,我也是你的良人。”

陈晟笑笑,把燕萍儿紧紧搂在怀里,怕这湖畔的寒意,冻着了自己的萍儿,他吻吻燕萍儿的额头,把脸贴在燕萍儿的头上,觉得这世间最美的人,不过自己怀中的女儿郎了。

过了一会儿,燕萍儿问道:“你自从襄阳回来,总是有心事,我本想问,但怕你不愿说。”

陈晟回道:“是有些事情,但不知该不该与你细说。”

燕萍儿笑道:“郎君想说,便可大大方方的与我说,在我这里还生分了不成?”

陈晟笑道:“自然是不敢与你生分,只不过……”

燕萍儿见陈晟如此犹豫,便问道:“是不是你要去北方了?”

陈晟没想到燕萍儿竟然猜出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把头低下,不敢看着燕萍儿。而燕萍儿也没有一丝的埋怨,她又轻轻地把头抵在陈晟的胸口,轻声道:“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有不同于其他江湖人的个性,我深知你不会属于我一人的,你是这天下的,也是整个民族的,你的这份担当不也是你最有魅力的地方么?想去就去吧,我会带着成儿回南山住些日子,当看望师父他老人家,自成儿出世,师父他老人家就没见过自己的徒孙呢。”

陈晟最舍不得就是自己的妻儿,虽然他知道一个江湖人不应当只顾儿女私情,而忘记民族大义,但萍儿的深明大义却让他万万没想到的。他贴在燕萍儿耳边,轻声许诺道:“等我完成了与岳将军的承诺后,就再也不离开你们母子二人了。”

燕萍儿看着陈晟,问道:“什么承诺?是为了救单大哥而允下的承诺么?”

陈晟点点头,道:“岳将军放了单大哥,我就要跟着岳大哥去抗击金人,这当是替单大哥赎罪了。”

燕萍儿噗嗤一笑,陈晟问道:“怎么了?”

燕萍儿笑道:“我是在笑那单旭之,堂堂五仙之一的画仙,要是让世人知道要你来替他赎罪,那他岂有脸面再在江湖上混迹了?”

陈晟一脸严肃的道:“这件事可千万不能让单大哥知道,他是多要脸面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让他知道,他以后不得封笔,归隐江湖了。”

燕萍儿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道:“知道了。”

深冬洞庭湖,一汪碧波水。世人皆知江湖仇,几人能了儿女情?多少人误以为江湖之中的人只会打打杀杀,却不知道这江湖人重侠义,更重儿女私情啊。陈晟深爱着燕萍儿,有时候都不愿去想什么民族情怀、江湖大义,只愿与燕萍儿长相厮守,共度余生。可命运无情,总要去戏耍这痴儿情女,生于乱世,他们又如何能左右自己的命运呢?英雄气、儿女情?这二者之间,总是要去决抉。

陈晟打算过了年就去投奔岳飞,他打算大年初三走,知道此事的只有燕萍儿,陈晟告诉了萍儿,心中自然是畅快的多了,可是萍儿的心中却忐忑不安,虽然嘴上说是支持陈晟去杀敌卫国,可哪个女儿心中愿意同自己心爱之人相分离?

文麟虽是酒仙,整天喝的迷迷瞪瞪的,但他可是情场老手,女儿的心事,定是瞒不过这酒鬼的眼睛。文麟跟拾远道:“我觉得这小两口有事儿瞒着咱们?”

拾远道:“别瞎说,他们伉俪是什么人样的人,你我还不清楚呢?”

文麟道:“我不是说有什么不好的事儿瞒着咱们。”

拾远:“那好似有好事儿瞒着咱们?”

文麟:“你可真笨,不与你说了。”

拾远假装生气的道:“你倒底说不说?”

文麟贴耳轻声道:“我估计跟旭之有关。”

拾远一脸茫然,问道:“跟他有什么关系?”

文麟道:“你不觉得旭之回来的有些容易么?先不说岳飞是个刚正不阿的人,就是其他人,那也需要打点才好。可是这陈晟去了,岳飞就放人了,要知道旭之可是谋叛啊。”

一听文麟这么说,拾远也觉得不对劲,毕竟现在江山不稳,金人就在黄河对岸,这时候岳飞放了旭之,可能是与陈晟有关吧。

文麟接着说道:“曾在绍兴元年(1311年)岳飞就曾制定下‘连结河朔’的战略,而子义当年也曾与李进一起在绛州袭击过伪齐和金人,加之子义也曾是韩将军手下的副将。我想这次岳飞能痛快的放了旭之,跟子义必然有关联。”

拾远点点头,道:“子义不仅是个江湖侠客,他也是初入疆场的勇士,当年能同良臣一起擒方腊,自然是有他的军事才能,看来岳飞将军是惜重人才啊。”

文麟一脸忧愁的道:“不过疆场凶险,子义一去,萍儿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拾远道:“说到底还是这个旭之,没事儿造什么反啊?”

文麟:“好了,大家都是兄弟,不要如此说这些抱怨的话。”

拾远道:“我想旭之可能还不明了吧。”

文麟道:“他那脑子能想得到么?”

拾远问道:“要不要告诉他。”

文麟犹豫了一下,道:“子义和萍儿定然是不会说的,我们也不好去管这种闲事儿,但大家是兄弟,旭之心中必须有数,毕竟子义也是为了他。”

拾远点点头,道:“找个机会敲打敲打他。”

此时刚过玩正月初一,刚刚平定完洞庭湖的叛乱,这里自然不像往年那样繁荣,但一行人还是到附近最热闹的集市转一转。而燕萍儿和窕儿留下准备新年的晚宴,毕竟这该一年中最丰盛的菜肴了。而陈晟也没有去,而是去洞庭湖中的渔家买些湖中的鱼虾。虽然是冬天,但洞庭湖中还是可以打到鱼的,这里的人们大多依靠这洞庭湖的渔水之利,就算是新年,也能看见有渔民泛舟与湖上,一边捕鱼一边唱着这荆州古地的民谣。

刚过晌午,陈晟就回来了,依靠自己的轻功快,不用渔船便可于这洞庭湖上来去自如。回到木屋,燕萍儿看见陈晟带着满满的一筐鱼虾,问道:“这新年还有鱼虾可买,新鲜么?”

陈晟道:“嗯,这杨幺刚平,百姓在战火中刚刚抽出身,家中定无过多积蓄,这年初一的,竟有好多渔民在湖中捕鱼,我在岸边,还未等他们靠近,就用轻功飞过去,买来最新鲜的。”

这时候燕萍儿却是一脸的忧愁,道:“静怡姐姐曾多次叮嘱我,莫要杀生,莫要杀生,这下可好,全是新鲜的,今天这罪过可大了。”

陈晟一脸过错的样子,挠挠头,道:“没想这么多。”

窕儿听了后,笑道:“今天是新年第一天,想必这些鱼虾会谅解我们的,杀他们之前,我去给他们念念经,超脱一下。”

燕萍儿道:“妹妹我来帮你一起吧。”

窕儿道:“不用了姐姐,你煮饭吧,今天活多,怕是下午没得闲了。”

窕儿走后,陈晟问道:“那我干些什么?”

燕萍儿略带讥讽的道:“我们女儿家的可不敢使唤你们男子汉,你别来捣乱就行。”

陈晟一脸委屈,道:“我从不捣乱的。”

燕萍儿笑道:“你不捣乱,那你会干什么?”

陈晟想了想,道:“那我还是等着吃吧。”

燕萍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我就知道,你这样的大英雄,大豪杰,整天忙着江湖中的事儿,哪有时间学习做饭啊。”

陈晟委屈的说道:“孔子都说过君子远庖厨的。”

燕萍儿道:“好,你是大君子,那大君子请你屈驾离开厨房好么?”

陈晟低下头,若有所思的道:“我只是想多看看你。”

燕萍儿含羞的道:“你说这么幼稚的话,不怕窕儿听到了笑你么?”

陈晟却是低沉的道:“我只是想多看看你,只是喜欢看你,不觉得看的够。”

燕萍儿觉得陈晟丝毫没有开玩笑或是平常打情骂俏的样子,他的严肃与深沉让燕萍儿有一丝不好的感觉,心思细腻的燕萍儿问道:“你是不是……”

陈晟:“是”

燕萍儿的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问道:“什么时候走?”

陈晟:“初九吧。”

燕萍儿:“连十五都不过完?”

陈晟:“虽说是新年,但金人已经陈兵中原,随时会有进兵长江的举动,况且长江北岸的战事从未停过,我怕……”

燕萍儿微微一笑,道:“我懂,你应该去的,别有什么舍不得,我会照顾好成儿的。”

陈晟听后,轻轻问了燕萍儿额头一下,道:“谢谢你。”

燕萍儿含羞笑道:“谢我做什么?”

陈晟腼腆的道:“谢谢,你在我身边。”

燕萍儿:“该是我谢谢你,谢你让我与你在一起。”

陈晟对于儿女情长的时刻,总是略显木讷,他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燕萍儿只好用手指摁住陈晟的嘴唇,道:“什么都别说,也无需多言,就这样让我看着你,就好。”

文麟、拾远、单铭阳带着成儿在岳阳的集市闲逛,宋朝的市场已经十分的齐全了,行商坐贾、五花八门,虽然是新年,但还是有不少的人出来摆摊,毕竟初一的庙会是个传统。成儿年纪尚小,没什么建树,但这三人都是天下武功排前十的人啊。

这三个人一方面是陪着成儿逛逛岳阳的市集,另一方面文麟和拾远想要敲打敲打单铭阳。四人并排走着,文麟给拾远使了个眼色,示意拾远去敲打单铭阳,拾远也毁了给眼色,示意文麟:“为什么你不上?”

文麟一脸无奈,有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太怂,我上就我上。”

于是文麟搭话道:“你们说什么样的才是真英雄、大豪杰?”

拾远便顺着文麟说:“这个真英雄、大豪杰,很难说,方方面面都要做到无可挑剔,是吧旭之。”

单铭阳道:“对,真英雄、大豪杰,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像武林盟主戚煊这样的应该算是吧。”

文麟道:“戚煊武艺高强,为人公允,的确配得上武林盟主的位置,但这个真英雄吗,差点儿事儿。”

单铭阳问道:“为什么?”

文麟:“金人入侵,他曾参与义军,也曾率领江湖众家抵御外辱,但是随着他年岁越来越长,越来越圆柔了,没有当年在河北山东那时候的豪气了,至他坐上了武林盟主之位,他就把武林大会设到了潭州(衡山),江湖中总有义气之辈哂之‘可怜英雄暮年时,偏安一隅学康王。’”

单铭阳想了想,点点头,道:“的确如此,那咱们的子义兄弟呢?”

拾远道:“曾经戚煊有言道:‘陈晟、陈子义,一身侠肝义胆,忧国思民,甚优于我,多年之后,定是武林中流砥柱。’咱们子义兄弟也的确如此,武艺冠绝天下,为人豪气干云,这江湖中恐难出二。我承认子义是真英雄,但可惜……”

单铭阳问道:“可惜什么……”

文麟插话道:“可惜只是一介草莽,江湖浪子,无法出入庙堂,虽有绝世之能,却无法名留史册,故然算不得大英雄,只能说是一代英豪罢了。”

单铭阳苦思冥想半天,实在不知道现世之中谁可谓真英雄、大豪杰,摇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能有谁称得西汉霍去病,‘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二十余岁征匈奴,大破匈奴,封狼居胥,此可谓真英雄、大豪杰。。三国关云长,西蜀五虎之首,白马斩颜良,襄樊败于禁,也可谓真英雄、大豪杰。”

单铭阳道:“的确,这两位都是赫赫有名的武将,称得上是真英雄、大豪杰,可现如今这世上岂有如此这般的人物么?”

文麟拾远异口同声的说道:“有啊。”

单铭阳问道:“究竟是谁呢?”

拾远道:“岳飞。”

单铭阳听后皱皱眉头,他经常听闻岳飞的故事,在中原一代的宋人嘴里,岳飞如同神将,不仅有万夫不当之勇,还爱护百姓,领军数万,却从不扰民,甚至从中原一代带回了不少故国人,但毕竟自己曾被俘于岳飞之手。

文麟好似看出了单铭阳的心事,他知道单铭阳是个认死理,而且好面子的家伙。于是说道:“岳飞为人刚正不阿,治军严明,有着一颗以死报国的赤胆忠心。”

单铭阳点点头,表示认可,但还是皱着眉头,不发话。

文麟接着说:“子义为人正直,人品自然没得说,也被岳飞这种英雄气质所吸引。而且,新年一过,子义也要去投靠岳飞岳将军了。”

单铭阳诧异的问道:“子义要去投靠岳飞?”

拾远:“恩啊,难道你不知道么?他……”

这时候问打断拾远的话,装腔作势的说道:“鹏达,不必说的太多,旭之自然是不知道,也不能知道啊。”

单铭阳更是疑惑,急问道:“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文麟道:“这个事情嘛,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文麟知道单铭阳其实是个暴脾气,所以故意这样说,正因为这样说,单铭阳才会刨根问底下去。

果然,单铭阳急切的询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嘛?你们倒是说啊。”

拾远道:“这事儿,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说出来怕你没面子。”

单铭阳气冲冲的道:“没面子的事,不说来就有面子了么?”

拾远道:“说出来怕你着急。”

单铭阳喊道:“不说出来我更着急。”

拾远看看文麟,文麟点点头,然后拾远对单铭阳讲道:“知道子义问什么要去投奔岳将军么?”

单铭阳想了想,道:“为了保家卫国,收复故土,抗击金人。”

拾远道:“一方面。”

单铭阳问道:“那另一方面呢?”

文麟冷笑一下,道:“我说了他不知道吧。”

拾远跟单铭阳讲道:“你知道为什么岳将军会痛痛快快的放你出来么?”

单铭阳曾问过陈晟,而陈晟的话是说岳飞看着韩世忠的面子上放自己出来的,于是跟拾远讲道:“是子义卖了面子,岳飞才放我出来的。”

拾远道:“子义哪有这么大的面子,让一个提领十万军马的将军,说放你,就放你啊!”

单铭阳问道:“是子义与韩世忠将军较好,岳飞给韩将军一个面子。”

文麟在一旁讽刺道:“你张点儿脑子好不?岳飞要是估计韩世忠的面子,就应该把你交个韩大哥,为何一直压你在襄阳府?把你给了韩大哥,即给足了韩大哥面子,又把你这个包袱扔出去,岂不是好事儿。”

单铭阳听后一头雾水,结结巴巴的道:“那倒底是为什么?”

拾远道:“你造反被俘,是谋反重罪,依律当斩。岳飞迟迟没有动手,也没有上报朝廷,直到子义去找到他,然后放了你,这一切都有点儿太不正常了吧?”

单铭阳问道:“那岳飞为什么不杀我?还要放了我呢?”

拾远道:“这就要说到‘连结河朔’之谋,不知你对其知道多少?”

单铭阳道:“我曾听闻是岳飞主张,依靠黄河以北的民间抗金义军和宋军互相配合,夹击金军,以收复失地。”

拾远点点头,道:“没错,其中就有许多,江湖义士,你认识的就有不少。”

单铭阳道:“我曾子义说过,他应该去过。”

拾远:“对,他那时候去邢台找吴波兄弟。”

单铭阳又问道:“那这跟我的事儿又有什么关系?”

拾远道:“陈晟这个名字,在义军中传播极远,不过子义不同于吴波,并非江湖望族,所以他的故事更像是传说,可岳将军曾与他同出入军营,对他的能力自然是了解的。况且岳将军见识深远,一眼便能分辨好坏,现在正是国家佣人之际,岳将军能让子义在江湖中潦草一生么?”

单铭阳这时候才恍然顿悟,道:“原来岳飞是为了拉拢子义啊,为了让子义给他卖命,竟出此奸计,真是恶毒啊。”

文麟劝道:“你也不可这样说,岳飞爱才,而子义也有心报国,我想子义也更愿意杀敌报国,即使马革裹尸而还,对于子义也是极好的归宿了。”

拾远道:“你这言重了,子义武艺这样好,怎么会呢?”

文麟:“疆场之上,双方数万军马,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子义武艺再好,能打十个,还能打一百个不成?”

单铭阳听到这里,心中局促不安,他一方面感激子义的仗义相助,一方面有觉得惭愧无比,毕竟子义为了自己要去给岳飞打仗。

文麟这时候搭茬道:“怎么了旭之,我看你这六神无主、七上八下的。”

单铭阳这时候脸张得通红,内心羞愧,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是不是亏欠了子义?”

文麟和拾远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单铭阳认识到自己欠陈晟一份人情,而这时候目的已经打成,文麟道“那你不做些什么么?”

单铭阳问道:“做些什么呢?”

文麟这时顺水推舟,道:“子义去投靠岳飞一是为了抱你周全,二是为了保家卫国。这子义救你,是出于他心中的情义,定然不会要你来偿还,你若是要补偿他,他定然不肯答应,不如你同他一同投靠岳飞,出入军营好有个照顾啊。”

单铭阳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我是个罪人,岳飞他肯收我么?”

拾远道:“洞庭湖叛军,除少数将领处置以外,其余投降的,岳将军皆收编入伍,得丁壮五六万,被安置归业的二万七千余户,十万余人。我想你也应该有所耳闻吧?”

单铭阳点点头,道:“是啊,不过……”

文麟道:“别犹犹豫豫的了,岳飞要想杀你早杀你了,既然留下你,就说明他不认为你会危害朝廷,祸害百姓,再者说,你同子义一起,谁会阻扰呢?”

单铭阳点点头,道:“好吧,毕竟岳飞过长江,这也正是我想做的。”

文麟道:“你单铭阳单六郎在江湖也是有一号的人物,我想岳飞不会不爱惜人才的,去了军队可不像江湖,有什么事儿多于子义商量,虽然子义并不狡猾,但两军交战的计谋他可是有不少,你切记不可鲁莽。”

单铭阳点点头。于是三人继续走着。突然拾远停下脚步,面色惊愕,文麟问道:“怎么了鹏达?”

拾远慌张的道:“坏了,咱们光顾着说话了,把成儿丢了都不知道,这回去可怎么是好?”

拾远这么一说,文麟和单铭阳才发现成儿早已不见,这成儿这时贪玩好奇的年纪,一不注意就会跑丢,可这三人都是天下武功前十的高手中的高手,出了这样低级的错误,三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只好分头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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