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欢从医院里走出来,看着昏暗的天空凄然叹息。“为什么会这样呢?老天真的不公,为什么你要剥夺我做一个真正女人的权利呢?”从医院拿到婚前检查报告后,医生告诉她,她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这样的消息,对于女人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不能生育的女人,还是一个完整的女人吗?无论我能拥有多高的社会地位,无论我可以拥有多少财富,没有孩子,我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完整的、幸福的女人!要怎么面对韦平呢?这来之不易的爱情又会离我远去吗?”一边走,一边想,一边哭,陈欢真希望眼前的这条路被无限的延长,这样她就可以永远走不回家,可以永远不去面对韦平。
可是,半个小时之后,她还是站在了家门口。尽量控制住自己的眼泪,擦干眼角的泪痕,拿出医生的诊断报告,陈欢打开了房门。“他迟早都是会知道的,还是早点告诉他,一切让他做决定吧!”
韦平不在家,“去哪了呢?怎么还没回来!”坐进客厅里的小吧台,陈欢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拿手机打给韦平,手机关机了。相处半年多韦平的手机从没有关过机,今天是怎么啦?难道韦平已经知道了什么?不可能啊,诊断报告还是今天才出来的,他怎么会知道呢?坐在吧台里胡思乱想的陈欢,忽然就觉得她真的开始老了,就像一名怨妇。
韦平上午接到公司总部的通知,说他们公司的一辆货车在进城的高速公路上翻车啦,要他赶紧到现场处理。因为走得急,没顾得上换手机电池,到了现场,他的手机就自动关机了。现场的货物洒满了整个路面,庞大的货车横躺在马路中间,两头的车足足堵了一公里远。“还好,没有人员伤亡”韦平在心里暗自庆幸。货车司机已经从车里爬了出来,一脸惊慌的坐在马路边上接受交警的询问。
到现场后,韦平配合着交警,做着各种善后处理,翻车的原因是地面结冰,车辆失控。
当韦平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了。焦头烂额的韦平打开房门时,家里一片漆黑,只有吧台里有一丝烟头在舞动。“你怎么还没休息呢?不是让你少抽点烟吗,你这样对身体不好。”韦平打开灯就看见陈欢红肿的眼睛。“怎么啦,哭了?”“你到哪去了?怎么一整天都没个音讯呢?”陈欢灭掉手里的烟,走过来接过韦平手里的公文包。“公司里出了点急事,我去处理啦,手机没电了,所以让你担心了,对不起……有没有吃的呀!我已经饿了一天了!”韦平摸着陈欢的脸说。“我现在去给你煮面条吧,因为担心你,我也是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哦,那辛苦你了,我先去洗个澡”韦平在陈欢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以后还是少抽点烟吧!真的好呛人哦,再说抽烟会影响我们以后生孩子的”韦平一直不抽烟,他讨厌烟草的味道。“哦,我以后会注意的”陈欢走进了厨房。听到韦平说“生孩子”,陈欢稍微平静的心又开始烦乱了。
累了一天的韦平本想吃完面条以后就好好睡一觉。哪知道吃面的时候,陈欢又把一份医院的检查报告递给了他。“这是什么?”韦平把筷子停留在半空中问陈欢。“你自己看吧,看明白之后告诉我你的决定。”韦平放下手中的筷子,认真的看那张诊断书。陈欢也不说话了,只低着头无滋无味的挑着碗里的面条往嘴里递,心里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他到底会怎么决定呢?我的爱情会随着这张诊断书的到来而消失吗?我们的爱情能经得起这样的考验吗?”
韦平看完诊断书后,出奇的冷静。没有说话,抬起头看着陈欢,久久的看着,目光仍然那么亲切自然。陈欢看不明白韦平的眼神代表了什么含义,他出奇的冷静,让陈欢觉得无所适从。“你……会做怎样的选择?”陈欢说。韦平仿佛没有听到陈欢的话,仍然只是看着她,好像要在陈欢的表情里搜寻什么东西。良久,韦平开口说话了:“你认为我会做怎样的选择呢?”开口说话的同时,韦平发出了一声亲切的笑声。“我,我还真的不知道”陈欢的眼神充满了疑惑。“欢,我一直很想称呼你‘宝贝’,只是怕你觉得肉麻,你觉得我现在可以用这个称呼吗?”韦平说。“宝贝?当然可以,但为什么会是现在提出这个问题呢?这与现在这个事有关系吗?”“当然有关系啦,还不明白吗?我一直说你是我的初恋,我知道你并不相信,但那是事实。这些年,我想要找的,就是你这样的女人,你认为我会因为这件事而和你分开吗?”听完这些话,陈欢脸上的疑惑消失了一些。“你,不在乎这件事?你不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吗?”“当然想,但是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在你和孩子之间,我会选择你”“也许我应该为了你的这句话而感动,你所说的,正是我期待中的答案。但你把话说出来之后我又觉得不可信,这可不是儿戏,我们也不是十几岁的小孩”陈欢的内心是感动的,但她仍然保持着理智的思维。她爱韦平,在韦平面前她不想太自私。“也许吧,但我相信我的话是成熟和理智的!”“那你刚才的沉默代表了什么?”陈欢想解开韦平眼神中的含义。“沉默,那只是在考虑如何让我的爸妈接受这个现实,或者说是如何让我爸妈不知道这个现实。”陈欢脸上的疑惑完全消失了,逐渐露出了幸福而感动的笑容。“那也就是说你在开口说话之前就已经把这个问题想好了?”“是的,现在要领养一个小孩并不是一件难事。”吃了一小口面,韦平继续说出了他具体的想法:“我妈妈身体不方便,她是不会察觉到这些事的,我爸爸一个大男人,也容易过关!再说我们又并不会长期和他们住在一起,你认为呢?”“谢谢你考虑的这么周详!”“好吧,既然没有问题啦,我们可以睡觉了吗?宝贝”韦平确实很累了,说话的时候眼皮已经在开始打架了。“好,睡觉去,有男人的感觉真好!”“是吗?”韦平笑着抱起陈欢走进了房间。客厅的灯没有关,桌上被主人遗忘的两碗面条,还有些热气在柔和的灯光中缠绕着向上漂浮。
第二天早上,陈欢很早就起床了。42岁了,婚姻的殿堂终于向她敞开了闪亮的大门。一想到就要结婚了,陈欢的内心就激动不已,以后再也不用独自一个人面对着四面空墙了,再也不用靠酒精和香烟来麻醉自己空虚的灵魂了,再也不用担心回到农村的老家会面对老父亲的冷言冷语了……在厨房给韦平做早餐的时候,陈欢留下了幸福的泪水。
两个月以后,韦平和陈欢的婚礼,在韦莉工作的酒店隆重的举行了。陶文渊在他们婚礼前的一个月就收到了陈欢发出的请柬,请柬是陈欢和韦平亲手递给他的。陈欢告诉文渊,无论如何也要参加他们的婚礼,说要和文渊在婚礼的酒席上连干三大杯。文渊自然是为陈欢高兴,也送给了他们深深的祝福。而文渊却并不想去参加他们的婚礼,不,应该说文渊现在不想参加任何人的婚礼。现在,文渊只要参加婚礼,只听到那热烈庄重的婚礼进行曲,他的心里就会感到无比的酸楚,有一种直想哭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