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怎样,基本的礼节文渊还是会遵循的。虽然在陈欢和韦平举行婚礼的当天上午,他还在犹豫,他仍然无法打开纠缠在心中的那个大大的结,他仍然害怕看到任何一个穿白色婚纱的新娘。而且,文渊知道,参加陈欢的婚礼,是肯定会看到韦莉的。陈欢,现在已经是韦莉的大嫂了。但他的脚步依然把他带到了婚礼的现场,那座熟悉而陌生的酒店。
当他走进那被装饰得浪漫而温馨的婚礼大厅时,有人从他的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好啊,还记得我吗?”转过头的文渊被吓了一跳:“你……”“是啊,是我,在十五中门口我们曾经有过一次谈话,你现在过得还好吗?”“哦,还好!”文渊当然记得独臂男人,独臂男人那张乐观坚强的笑脸曾多次梦幻般的出现在文渊的眼前,激励着他乐观的面对生活,只是到现在他仍然不知道独臂男人的真实姓名。“你呢?你的生意还好吧?你也是来参加婚礼的吗?”文渊问。“是啊,今天是我内弟结婚。”“你内弟?”文渊和覃吉一边说,一边向里走。文渊的心里觉得有些奇怪,陈欢的老公怎么就成了独臂男人的内弟呢?“是啊!就是我老婆的弟弟,韦平,你不认识吗?那看来你是陈欢的朋友?”“对,也就是说你的老婆叫韦婷?你……”文渊的话说到一半就停顿了,他突然之间明白了这一切的关系。“是,你怎么会知道我老婆叫韦婷呢?”“哦,我是听陈欢提起过”文渊没有对覃吉说真话,更没有提他当初还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来帮助过这个男人。而且,那笔钱到现在也还没有还给他——我们知道,钱是还了的,只是被韦莉私自存起来了。“对了,朋友,我们是不是该知道一下彼此的姓名了呢?我叫覃吉,你呢?”“哦,我叫陶文渊”“陶文渊,好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你先坐,等一下我过来和你喝几杯”“好啊”“还有,我现在不背着那个小木盒子到处叫卖啦,我有一家属于我自己的小超市了”覃吉说着,就递给文渊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吉婷超市”和覃吉的联系电话——现如今,在南方那座美丽的绿城里,“吉婷超市”已有了十几家的分店。生活中的覃吉,也早已不是我们小说中所写到的那个背着小木盒子的覃吉了——“以后有机会要多多光顾哦”“啊……是……好的,恭喜你”“怎么啦兄弟,还没喝就醉了呀?呵呵……有家,有事业,真的很充实,很幸福”覃吉用他仅有的左手拍了拍文渊的肩膀,转身就走了。看着覃吉的背影,看着手上的小卡片,文渊苦苦的笑出了声。
婚礼进行曲在韦平和陈欢和谐沉稳的脚步中缓缓的想起。给陈欢和韦平做司仪的,是我们的韦莉小姐。真不知道这是谁的安排,或者,韦莉也想穿起那件白色的婚纱?不知道,文渊不想抬头,不想看到舞台上的任何一个人。低着头,打开手机,文渊玩起了无聊的贪吃蛇的游戏。当那条摇摇摆摆的长蛇终于被自己的尾巴给撞死的时候,韦莉也终于告诉大家可以开席了。
当地有一种布置源于何时的习俗很是不好。当新婚夫妇举起手中的酒杯向大家敬酒的时候,大家都拿起自己的酒杯,在桌面上使劲的敲,敲的整个大厅都回荡着那难听的叮叮当当的声音,仿佛古时的百姓在拿着破盒敲打,要赶走吃月亮的天狗。那声音搞得文渊心里一阵莫名其妙的慌乱。
和自己曾经在“南国饭店”的那些老朋友坐在一桌,文渊喝了很多酒,朋友们只说文渊今晚真是酒性大发,却不知道他内心痛苦至极。
或许是知道了文渊和韦莉已经分手的消息。也许是不想在她的老公面前表现得太过放纵,陈欢并没有和文渊连干三大杯。只是向文渊举着自己的红酒杯,礼貌性的的点了点头,给他敬了一杯谢礼酒。
那天晚上文渊喝的烂醉如泥,被他的朋友像拉一条死狗一样的拉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起床时,文渊还无法正常的行走,像手机里那条贪吃蛇一样撞到酒店里时,却不料一个踉跄正好撞到了她梦中的那位精灵。一碗米粉泼到了精灵的身上,把她那件漂亮的红黑格子的冬裙给弄脏了。在文渊的撞击下,精灵也“哎哟”一声倒在了地上,恼怒的看着文渊,嘴巴像小孩一样翘的老高,“走开,不要你扶!走路也不看着点!”何欣撞开了文渊伸过去要扶她的手,慢慢的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脏物,愤怒的转身走了。“对不起啊,何欣美女。”文渊傻傻的站着,他没想到他和他梦中的这位精灵是这样开始第一次正式的交谈的,他心里懊恼极了。可旁边的同事都嬉笑着说文渊艳福不浅,一大早就和美女来了个亲密接触。文渊才懒得去管旁人的嬉笑。这一撞,把他的酒给彻底撞醒了,可心情却因此郁闷了一整天。
天气冷了,回家洗完澡后的何欣就钻进了自己温暖而可爱的小被窝。天蓝色的床单上有可爱的小金鱼在冒着泡泡,粉红色的小棉被上有各种可爱的卡通形象,仿佛在向闷闷不乐的何欣唱着欢快的歌,逗她开心。坐在床上的何欣用纤细的手指摸着被子上一直憨态可掬的小熊,突然又伸手打了一下。“真是可恶,把我美美的衣服都弄脏了!”仿佛眼前的那只小熊就是陶文渊,何欣在像小孩一样狠狠的教训他。“你知道吗?那件衣服是上大学时我男朋友用他做家教挣来的钱买给我的,你竟敢把它弄得那么脏!哼,真是该打!”小小的拳头一次次落在了被子上,被子上的小熊并不怕痛,仍然憨态可掬的笑着。只是那拳头打下来,隔着被子落在了自己肚子上,倒把自己给打疼了。而且击打棉被的声音把妈妈和正在看电视的小侄女也引导了她的房间。侄女和妈妈几乎是同时推开了她的房门。伸着半个脑袋,侄女莫名其妙的问:“小姑,你在干嘛呀?”妈妈也问:“哟,说睡觉又不睡,轰轰的在干什么?”何欣翘着嘴巴,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小侄女说:“娇娇,有人欺负小姑……”“唔,谁敢欺负我小姑啊?”小侄女两下就跳到床上,一双明亮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小姑。“就是他”何欣指着被子上的小熊说:“一个胖胖的熊今天把我撞倒了,屁股都摔疼了。“噢……那先帮小姑揉揉屁股。”小家伙说着就把手伸进了被窝。“你的手好冰哦……”何欣尖叫着去抓小侄女的手,小侄女咯咯地笑着把整个身子都钻进了被窝。两人在被窝里嬉笑着扭成一团。“小心感冒了”妈妈也笑着退出了房间。
何欣的父亲早些年因病去世了,现在她和妈妈一起住在三哥家里。嫂子是一名极有修养的工程咨询师。这些年来何欣得到了家人公主般的宠爱。特别是嫂子,对她可谓是关心备至。家虽然不是太富有,却也早已超出了所谓小康生活。何欣平时也特爱自己这个小侄女。教她写作业,陪她一起玩耍,他们俩简直就像一对姐妹。
何欣在家里,虽有些娇惯,却也不是那种毫无修养,蛮不讲理的小公主,在当了一辈子老师的爸爸的教导下,在经常和嫂子的聊天中,在四年的大学生活里,何欣身上透出一种高贵典雅的气质,一种如同晚清时期名门闺秀般的气质,同时也有着一颗善良坦诚的心。和现在所谓那些富家千金那种蛮横,低俗和无趣有着天壤之别。真如文渊梦幻中所看到的,她如同一支水面莲花,高雅脱俗。当然,她的生活和年龄也赋予了她另外一种性格,那就是像刚才一样,和侄女在床上打闹,一副小孩般的童真和烂漫。
大学里的第一段恋情随着学业的结束而消逝后,何欣一直没有再恋爱。追求她的人如同潮水般围绕在她身边,但她始终没有接受任何人。一方面是因为她内心里仍然深爱着那个叫郭懿的男孩。是的,正如我们前面所说的,她愿意为了那个男孩付出一切,她愿意为了那个男孩而放弃现在安稳舒适的生活。可是,那个叫郭懿的男孩,却放下了何欣,选择了别人。只留下那件黑红格子的冬裙,让何欣久久的怀念。
无论怎么清洗,那件漂亮的冬裙上面还是留下了一些油渍,斑驳的油渍,却也奇怪的如同一朵彩云在那件爱情的纪念物上轻轻的漂浮着。何欣不接受现在追求她的这些男孩子的另一个原因是,她在这些男孩在身上看不到一丝积极上进的精神。有时候,她也会拿那些男孩和自己最敬爱的三哥比,他们没有三哥那种修养和魅力。无论贫穷富贵,何欣喜欢的是那种有追求,有上进心的,有涵养的男人。作为女孩子,她当然也希望自己以后的男朋友能给她百般的呵护和细心的照顾。
时时的,坐在床头,或者坐在电脑桌前,在思念加痛恨郭懿之余,何欣也会憧憬着自己能真正的拥有一段更美好的,可以携手终生的美丽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