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公子,您找我?”
一笟站在那里,脸上还有未及拭去的汗水。
孟尝微微皱眉,道:“一笟,你去哪里了?”
一笟吞了口水,语气不自然道:“自是在楼里——”
“住口!”
一笟一惊,忘记了言语,只是一脸茫然望着他。
孟尝一脸失望的望着他:“一笟,你何时学会了撒谎?”
“我——”
下面的话,却说不出。
他不知,要说甚么。
“一笟,你看——”
一笟看去,是一件华服。
这——
孟尝皱眉,问他道:“我只问你,这是你为谁织就的衣?”
一笟低首不语。
孟尝见他如此,脸上更加不悦,他将华衣摔在地上,转身走了。
一笟只是仓皇,却全无言语。
这是他一手造就,怪不得他人。
“公子……”
一笟微微侧首,他看到受惊的小厮,便立即含了笑,道:“你将这衣收起来,还收在原来的地方,无须清洗。”
那小厮听了,忙将衣服捡了,抱在怀里,飞快跑了,渐消失于长廊尽处。
一笟望着,视线之内,突然出现一个长衣女子。
他略微笑了。
抬步迎了上去。
“阿阳。”
女子眼中带笑,双靥绯红。
快步走来,拥入怀中。
“阿阳,你如何出来了?你生了病,应当多休息才是。”
女子笑道:“我来,自然是……”
——听人说,方才孟公子来过?
一笟,闪了闪眸光,道:“……是来过,但并非是为我……”
女子笑意更浓,她对他道:“如此,阿笟,阿阳信你。”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
一笟将女子扶回房间,又略微说了些话,方回到房内。
他望着大衣柜外垂挂着的华服,一脸纠结。
这衣,是孟尝让他做出来的。
只是……
说起孟尝,便要谈及初识。
那一时,一笟十岁,是京都一隅的乞人。
后来,他因容色绝佳,而被他人卖入专供男色的凤阳院。
强行卖身,第一位客人,便是孟尝。
之后,一直是孟尝。
三年之后,五个月之前,一番温存之后,孟尝说他以后不再来。
之后,孟尝为他赎了身,又因他有一双巧手,擅长织造,便赠他一座织造楼,一笟为主。
三个月前,因缘际下,一笟遇见重阳,两人自此钟情。
而之后,孟尝便会常来。
孟尝每次来,会安排给一笟一些事,而之后再来,却质问他是为谁而做。
一笟怀疑过他的作态真假,而看他神情,又并不似作假。
只是,这又是为什么?
一笟摇首,再如何去想,也无济于事,他卧在床榻,很快便睡熟了。
暖风盈户,雨露均沾。
重阳立在窗前,望着窗外之景,心中之事,愈发沉重。
她有心事,并不曾同一笟说过。
不是她不愿,而是她不能。
重阳生怕,一笟知晓后,会不再留她。
而她,是成过婚的女子。
她的夫君,是明修。
五个月前,重阳那日,她原本是要同夫君去东山游赏,只是夫君突生不适,她只得独自去了。
而她,偷偷走出陪侍人的视线,离开了东山。
这一举动,是她下意识的,若是从前,她是不曾想的。
她遇见一笟,那一瞬间,她恍若身处沉浮。
她知,她对她,动了情。
还好,他也是。
只是……
她成过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