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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淡薄、贪得,这是新的选择

天很美。

坐在靠窗的公交座椅上,吕岩望着头上的这幅恢弘巨画,久久无语,世间还有什么东西比天地更美呢。

看那天地仿佛被一个任性的孩子以蓝天为布,以骄阳为墨,肆意的在画板上挥洒。下方,历经沧桑、古韵盎然的老楼周身镶着一圈金边。

不知什么时候,吕岩喜欢上了发呆,发呆的看着天花板,发呆的看着天空,发呆的看着头顶上的事物。

从高空看去,28路汽车在这个城市里犹如蜗牛般向前一步一步的挪动,缓慢而坚定,最终到达终点。

吕岩站在两棵树之前,驻足不前。

不想这么快就到了说再见的时候。

推开一扇门,吕岩走进了一间陌生的屋子。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老板的办公室。

推开一扇门,门里门外两个世界。这里是个安静的世界,似乎连空气都被抚平了脾气,清静了心神。

四壁抹着青瓦灰的颜色,柔和的灯光照耀在墙壁上,变幻成一种半蓝半灰说不清的颜色。

一把靠椅和一张桌子摆放在正对门口的那一面,然后一个书架,四把椅子这些就是屋子里全部的家当。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书房更合适。

“老板。”吕岩正襟危坐表示尊重。

“怎么,当了兵,反而生疏了?”桌子后的那人眉头一皱,不悦的问道。

在那人温和的眼神下,吕岩脆脆的吐出心中久违的称呼:“五叔。”

“这就对了。”

烟灰从指尖轻弹而下,落入早已为它准备好的坟墓,半响之后,可能是半响,时间在这里好似被拉长,至少在吕岩的感官下,两人沉默的时间很漫长,五叔开口道:“准备好了?”

“嗯,准备好了。”吕岩有点不敢注视五叔的眼睛,他又逼着自己向他看去。

“行,记得常回来看看。”指尖的半根烟忽闪忽灭,在明朗的一闪之下,最终还是陷入沉寂。

吕岩离开前海这个小地方,这是五叔早有预料的事,也是每个前海人都为他高兴的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前海太小也太年轻,小的在燕京的音乐圈立不起牌子。谈起前海,除了酒吧还是酒吧,而一家没有音乐的酒吧不是一个顶级的酒吧。

前海也需要更多的歌手离开······

前海里的每个歌手能希望能走出这片枯井看看井外面的天。

这么些年来,有的人做到了,但是在外面转一圈又回来了;有的人,离开之后渺无音信,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没有再回头;也极个别几个幸运儿,闯出了这片天,在外面风吹雨打,开始新的生活。

“要去看看吗?”窗外的月光皎白,书房随之更亮堂,五叔从椅子上站起问道。

“嗯。”吕岩硬硬的点头。

“哈哈,傻小子,这是做什么。高兴点,这是好事。”五叔的大手拍在吕岩的肩膀上,搂着他的脖子和他一同出了这个门。

“记住,五叔不会生你的气······”二楼的走廊上,五叔的话轻飘飘,在余音回荡之下却又意味深长。

······

习惯性的黑暗里,吕岩静静的伫立着,许久他没有说话。吕岩在用这种方式表达他的不舍。

刘山、王振可、武信阳等人在后台面面相觑,听着前场的伴奏感到不可思议,不知岩哥今晚为何开局不利,发挥失常。

前场大厅里,嘈杂声开始慢慢的响起,反常的二次前奏让这些听众也感到台上吕岩的异样。

终于,熟悉的声音响起,一首前所未有的大串烧从吕岩的嘴里吐露出来。

《假正经》、《玫瑰玫瑰我爱你》、《给我一个吻》带着一点不羁范,再加上微甜的情感,三首时代接近气质相似的歌曲经过巧妙的搭配成为一道美味的“音乐甜点”,送到听众的眼前,是如此的新奇,如此的别样。

然后,此曲刚终,一曲再来。

《倩女幽魂》、《胭脂扣》、《夜半歌声》三首不一样的故事,一样情感的伤心之歌,无缝连接、一连三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无语凝噎,让人断。多彩的霓虹灯下,悲奏流放着苍凉,暗含着离殇。

回味着,静默着,大厅里陷入了沉静,静的让人发慌。

他们或许感觉到了些什么,或许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不愿意多想。

吕岩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的歌声告诉了所有人。吕岩对酒吧的情感通过音乐传达到每一个人心中。

歌声里有他的爱,有欢笑,还有奋斗的炙热。歌声里还有他的不舍和难过。

大厅里听音乐喝酒的朋友,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一些人不可抑制的喊道,“再来一首”、“再来一个”、“我们永远支持你”。还有些人拿起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所有的人都在小心翼翼的不愿说出那句“再见”。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吕岩从沉默中走来,拿起话筒,艰难的说着。

“黯然销魂者唯别也!我非常不喜欢这句话。每次想起这句话心里堵得慌。”吕岩不知怎么的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对不起,我要先离开一会了,可能时间有点长。”

原先已经决定什么也不要说,悄悄的走。最后还是控制不住被自己说出了心里话。

在一侧伴奏的高明明等人在惊诧之后是欣喜。这一天也许早就该来了。

“谢谢你,岩哥。”高明明在键盘后面大声的喊出这句话。他想要对吕岩说的话太多,却说不出口。最后浓缩成这简单的三个字。

“呜呜呜······”

“加油、加油”

欢呼声、庆祝声此起彼伏,唯独没有眼泪。王安琪、周晓格这些酒吧里的常客,今天都来了。

身为吕岩忠实拥泵的她们不想错过吕岩在大树酒吧里任何一场演出。

因为她们知道,这样的机会是越来越少。能够在酒吧里看到听到吕岩的表演是他们的幸运,而吕岩在酒吧里能够有这些坚定地支持者,对吕岩而言又何尝不是他的幸福。

······

“最后,一首《祝福》。祝福所有人。”

没有伴奏,没有乐器响起。简简单单,最真实的声音从吕岩口中传出。

好像念白又像学生时代的诵读,吕岩带着自己的心,磁性、低沉的声音通过麦克风送入在场的每一位听众耳中。

不要问,不要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一刻围着烛光让我们静静的度过

莫挥手,莫回头,当我们想起这首歌

怕只怕泪水轻轻的滑落

愿心中永远留着我的笑容

伴你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简单的清唱,又是最难的表演,这一切都把歌声交给心在飞。

大厅里、走廊上太多的人伴着歌声仿佛进入一条时光长河:我们的朋友,背着包将要走向远方。我想要送送他,但是又有些不敢。我要和他说些什么离别的问候?我只是保持沉默着,到了嘴边的问语堵在嘴中说不出口。

不需要说,也不需要问,我们的心里都明白彼此。这个时候,最重要事是珍惜我们还在一起的时间。让我静静的陪你度过这最后的时光,把我最美好的印象留在你的心中。

吕岩看着这个舞台,台下的观众看着吕岩。大家一起享受这刻的安宁。有你们的陪伴,比一切都好。

几许愁、几许忧人生难免苦与痛

失去过才能真正懂得去珍惜和拥有

情难舍人难留今朝一别个东西

冷和热点点滴滴在心头

愿心中永远留着我的笑容

伴你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苦乐哀愁都是我们人生最珍贵的财富。这次的离别只会为让我更珍惜和你的友情。我于此,你远去他方,从此再难相见。

过去埋藏在心底的点点滴滴都浮出心头。希望我在你的心中留下的更多的是美好的事物。有我的笑容能够陪着你走过我不在的每一天。

离别在眼前,离别是为了追寻未来。

原先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此刻。心底压抑不住的心酸和不舍又是什么?

吕岩的压抑在心底的情感此时无法控制,离别愁苦从心头极速爆发,声音在撕裂,撕裂的力量,透彻心扉。

伤离别,离别虽然在眼前

说再见,再见不会太遥远

若有缘有缘就能期待明天

你和我重逢在灿烂的明天

相遇后是离别,而离别后不一定是相遇。我只能期盼着我们下一次的重逢,相约在那阳关灿烂的日子,希望在明天是个艳阳天。

吕岩已经分不清这是在唱歌还是情感的诉答。期待着和这些可爱的朋友还能有像现在这样我唱、你听的简单纯真状态,期待着和他不舍的酒吧再次尽快的重逢。

不要问,不要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一刻围着烛光让我们静静的度过

莫挥手,莫回头,当我们想起这首歌

怕只怕泪水轻轻的滑落

愿心中永远留着我的笑容

伴你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离别终将来临。

没有煽情,没有妖艳,也没有倾诉,只剩那一声声的凝噎和不舍,去掉所有繁华和修饰,只留下那一曲黯然和希冀。

我们做好约定,不要再问,不要再说。因相聚而幸福,这是好的。让我们眼角的泪水擦干露出欢快的笑容,一起迎接下次的会面。一曲终有尽时,只恨时光走的太快。

一首歌,不同的人听,眼前浮现不同的情景。但是最终在这伤感的歌中却留下了许多欢快的泪水。

这是离别,也是祝福。

祝福我们一起走过,一起互相陪伴的时光。是这些可爱的歌迷才成全了我今日这微小的地位。

祝福我们的年少轻狂,黑白的画面,倒地的啤酒,还有那夕阳。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带来一次次的离别。啊朋友,我只能祝福你。永远的祝福你,我的朋友。

这首伤感的歌,表达出吕岩对朋友,对这里的真情。眼角留下无声的泪,更多的人开始红了眼睛。

这首歌,承载着吕岩太多美好的祝愿。当年我们一同走进这个新起的地方,在这里我们欢笑,在这里我们也有忧愁。这些时光都将随着脚步,走向各自的地方,但是永远的种在了我们的心田之上。

愿我离开的这个季节没有忧伤,最后说声再见。

痛过、笑过,这是失落和疯狂。

淡薄或贪得,这是新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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