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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曼陀罗

伏宁河下游近海口处,有条东西纵横约八百多里的忧思山脉,其中以东侧海拔四千余米的皱眉山和西侧方圆数百里的哲思森林最有名,高大的脉脊连绵不绝,至中段棠山时倏然而降一千多米,过棠山又忽然升折而上,远远看去,整个山脉形同m形。

这座棠山,即是过天靖等四人此行的目标。原来老管家也想参与这次救援行动的,郝江秀不允,他又怎知这四人有分赏金的协约,不想再让更多的外人参与进来。

棠山山脚下的密林边现出一道紫霞清辉的传送门,过天靖、郝江秀、千鹤和八宝依次从传送门中走了出来,郝江秀收起传送门道:“再往上走一里多路就可以到达那个废铁矿的入口,你们跟着我走,天这么黑,咱们还是用光亮术吧。”

“等一下。”千鹤阻止道:“如果这里有法师会驭使动物进行意念控制的话,也必定会役使动物为他们警戒,光亮很容易暴露咱们行踪。”

“那怎么办?天那么黑,又是在林子里,月光都被树荫给遮住了。”郝江秀疑惑道。

千鹤想了想道:“素闻‘潇山学馆’有门‘鹰眼术’,可以探测黑暗中周围的环境。”

“可惜鹰眼术我不会。”郝江秀突然面现喜色道:“对了,可以用猫头鹰。”说罢,她手指迅速打起法印,口中喃喃念词,稍顷,她手臂向身侧伸展,平肩而举,手臂上闪出三道暗绿色光芒,光芒一闪即逝,三只棕灰色猫头鹰站在她的手臂上,郝江秀口中发出咕咕指令,三只猫头鹰奋翅向三个方向飞了出去。郝江秀待猫头鹰飞出后,盘膝坐在地面上,闭目凝神。

千鹤等颇有魔法经验,知道她在与三只猫头鹰保持联系。半月洲大陆上各大魔法门派以及一些小魔法门派,各派有各派专擅的魔法道系,也各自有不予外传的绝功秘法。这次他们与黄蓉蓉搭档,见识到天龙八部中各个部系中的绝招,真可谓是异彩纷呈,奇妙绝伦的魔法饕餮大餐。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郝江秀睁开眼睛,语声微弱道:“已经探察过附近,有两只夜枭和二只黄鼠狼,黄鼠狼已被干掉,夜枭也被驱走了。”

千鹤和过天靖面面相觑,暗道不妙。郝江秀见他们的眼神怪异,不解道:“怎么,有何不妥么?”

“若是这些东西真是对方布下的警戒装置,你把它们给解除了,岂不是明白无误地告诉对方有人来袭了吗?”过天靖说道。

郝江秀“哎哟”地拍着自己的脑袋,面现赧色道:“不好意思,没想得你们那么周全。这下可怎么办好?”

三人皆想此女好歹也算个探长,却丝毫不通战术技巧,这个探长是怎么混上的。其实道理也不难理解,这个世界女人想在男人大行其道的行业里干出名堂来,光有聪明的头脑是没有用的,在男人的世界中,作为女人,聪明的头脑永远没有漂亮的胸脯更容易让男上司赏识。

“但愿这些动物并没有与那个操控它们的法师直接用意念交流。”千鹤怀着侥幸心理道,毕竟进行意念交流必须耗去很大一部分的时间和精神,就像郝江秀,仅用了一刻钟时间额头上已经见汗,语气虚弱了。人类不象精灵对魔法那样富有灵性,易于操控。

众人此时也只好往最好的方向想,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千鹤一直把小妖精花子带在身边,此时又派上了用场。矮人八宝在前,过天靖殿后,四人摸索着向半山腰处的废铁矿入口处进发。行约十分钟的时间,耳中传来涓涓流水声,眼前出现一个小水潭,潭中清水微澜,皎月倒映,此地已经脱离树林地带,无树的山脊上满是灌木,千鹤籍着月光举目四望,忽然微“咦”了一声,俯身在一株灌木前,仔细观察起来。

过天靖等三人围了过来,见这株高约半米的植物单叶互生,上部呈对生状,叶片呈宽卵形,先端尖,基部两侧不对称,全缘或者破转,波状锯齿。花蕾荫发于叶叉间,花呈喇叭型,花色为白色,花长约六厘米。矮人八宝说道:“看上去象是茄子花。”

千鹤沉吟许久,低声道:“这种植物虽然属茄科,但并非茄子,此花名曰山茄花,又称洋金花,还有个更好听的名字——曼陀罗!”

“曼陀罗!”三人同声叹息道。过天靖和八宝行走江湖经年,当然听说过这种植物,江湖中的许多迷幻类药剂,都用此花之籽作为主要配方。

“你们看。”千鹤指着周围的灌木道:“这里一大片都是这种曼陀罗,间中没有掺加任何的别科植物,很显然,这是人工种植的。”

“这一片大概有十亩之多。”过天靖环顾四周道:“如此大面积的种植难道就没有派一个人守护吗?”

“此地荒偏,又在丛林深处,想必种植此物之人没想到会有外人来此,再加上有那些动物监视,他们放松警戒也是情理之中。”千鹤说道。

郝江秀沉思了许久,对过天靖道:“叹息城里最近两年流行一种跳舞粉,吸食之后会产生幻觉,精神亢奋热烈,在黑市上此物价格高得出奇,执法厅把这种跳舞粉定性为迷幻药物,严令禁止在任何场合销售,可是暗中的黑市交易始终无法禁绝,据查,这种跳舞粉的主要成分就是曼陀罗花。”

千鹤显露出好奇神情,她追问道:“这种跳舞粉来源何处?”

“多是经海上贸易渠道流入叹息城,据说制作地大多在南海和西海诸群岛上,那些小国资源奇缺,只有靠这种非法收入赚取大量资金。”郝江秀回答道:“由于海上非法贸易风险很大,再加上东海一带海盗猖獗,所以叹息城里的跳舞粉价格是西海沿海大城泊瓷城的五倍不止,虽然如此,也从没有发现叹息城有制作此迷幻药的迹象。”

“想要制作一种迷幻药,首先要掌握制作和提取工艺,”千鹤沉吟道,“然后根据工艺制造相应的设备。”

“如此说来,咱们是找对地方了。”过天靖接着讲到:“失踪的六人,有四人是搞药物研究的,廖方是搞动力设备研究的,而矮人火炉,则是搞设备开发设计的。”

“你们是说,有人想在本土搞跳舞粉的研制?”郝江秀秀容微震道。

“有很大的可能性,”过天靖答道:“既然黑市上有那么大的本利可图,那么能在本土制造,利润岂不可以翻几番?他们现在已经掌握了种植技术,接下来当然就是研制提炼技术和制造工艺。”

“还幸亏咱们的千……噢,斐飞姑娘掌握着那么多的植物常识,”爱人八宝夸赞道:“否则咱们怎么可能找到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来。”

“从对方疏于防守这一点上看,大概实验还没有达到突破性的成果,他们暂时还没有招兵买马的打算。”过天靖分析道,“羽翼未丰的青涩果子未必好啃,大家一定要小心从事,千万不可鲁莽,对方有几名武林高手,还有能以意念遥控的魔法师,咱们四人未必能完全应付,如果能在对方发现咱们行踪前救出几名被绑架者固然最好,如果救不出也绝不要勉强,先保住自己的命,才能有机会救别人的命。”

千鹤等人点头称是。四人继续沿着淙淙而流的山泉小沟向上爬行,这段路有皎明的月光照耀,周围环境一目了然。走了没多久,穿过两块高高凸起的巨岩,废铁矿的入口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我记得三年前来过这里一次,那时铁矿入口被木板给封住了,你们看,现在木板已被撬开。”郝江秀指着敞开的入口道。

过天靖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稍安勿燥,自己形同夜猫子般速行到废铁矿的洞口,施展第六感心灵聆听术探测洞口内的情况,过了一会儿他向矮人八宝打了个手势,八宝迅速跑到他身旁,两人耳语了两句,闪身进了洞口。

“洞口里黑咕隆咚的,他们摸黑进去不会出问题吧?”郝江秀狐疑道。

千鹤沉声答道:“矮人有夜视能力,越是黑暗对他愈是有利。”

过了没多久,八宝跑出来向她们挥了挥手,千鹤让身上发出微光的小妖精花子飞在前面,她和郝江秀依次走进废铁矿的入口。

山洞里一股湿霉气扑鼻而来,间中还掺加了一股难闻的臭味儿,在洞外时感觉周围寂静一片,走进洞内,耳边便隐隐传来隆隆的声响。

“有机械传动的声音,肯定是这里没错。”八宝低声道。

郝江秀轻声低呼一声,洞口数米处的洞壁边上躺着二具臭哄哄的身体。

“是狗头人,”过天靖低声道,“幸亏这两家伙刚才在打瞌睡,否则以他们灵敏的嗅觉和听觉,很难靠近他们。”

“没拷问一下他们吗?”郝江秀探手摸了摸两兽人,看上去只是昏迷,手法很利落,没四、五个小时不会醒来。

过天靖耸耸肩道:“兽人多半很顽固,想从这种生物口中掏信息简直比老虎口中拔牙还困难。”

“狗头人并非难应付的生物,只怕里面还有更强大的兽人,就比较麻烦了。”千鹤微声道:“能把兽人拖下水,说明这家伙已把对这些兽人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控制在手中。”

“管他呢,咱们现在首要的事情是赶紧救出火炉他们。”八宝不耐烦地说道。越是接近他们的目标他的心绪越是烦躁不安,不知自己的朋友是否安然无恙。

四人沿着长长的矿道继续向前走去,约过了五十多米,矿道倏然向下降,一条简易铁轨展现在众人眼前,铁轨前有一轱辘,上面卷着粗大的铁索,想必是拖矿车用的。四人在矮人八宝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地向下移动着,即使是很轻的脚步,在如此空旷的矿道中还是发出一串串回声。

眼前出现了岔道,四人停了下来。

“机械传动声该是从左面这条矿道里传出来的。”矮人八宝说道。

过天靖大手指着右边矿道,“这条矿道中有生物的声息传出,也许咱们要找的人在这条矿道中。”

郝江秀心中微跳,暗忖这英俊汉子什么来头,连生物的声息都感应得出来。

“现在时候已经不早,咱们索性就分头行动,得手后马上打信号通知对方,咱们全用魔法传递门走。”千鹤建议道。

“行,那么我和郝探长一组,走左面这条道;你们两走右面这条。”过天靖道。

四人分两头行动。

千鹤和八宝所走的这条矿道径直向下,偶尔一两滴水滴落地发出的“嘀嗒”声,除此之外阖寂静溢。八宝和千鹤都十分相信过天靖所说的,既然他指定这条矿道中有生物的声息,那就肯定有。是故两人不敢放开脚步,尽量让脚下的声音放到最轻。如此下行了约三百多米,眼前又出现了一条岔道,八宝看向千鹤。千鹤停下脚步,低眉垂首凝立片刻,对八宝打了个继续右行的手势。两人绕开左边的那条矿道,向更狭窄的右侧矿道中行去。

两人行约一百多米,千鹤忽然停下脚步,秀目四处打探,素指向她右侧的洞壁上指了指,矮人八宝会意,伸手在洞壁上仔细摸索,过了十多秒钟,他举手做了个手势,千鹤走上去一摸,壁上一条小指粗的岩缝,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她与八宝同时把身体蹲踞下来,伸臂推住岩壁缓缓向前推,岩壁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向后移开两尺距离,正好容他们侧身通过。

岩壁后面是一条宽敞的矿道,矿道不长,只有十来米,洞壁上挂着两盏长明灯,原本静止不动的火光在他们推开洞壁巨石后微微晃动起来。千鹤和八宝互看一眼,微感不妙,也许敌方已经发现他们的到来,正张网以待。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两人俱是久经沙场之人,怎会因一点虚妄的惊惧而停下脚步?

矿道顶端有一扇铁栅栏,微有火光传出,八宝在前先行,千鹤留在岩壁暗门前准备接应。

八宝走到铁栅栏前,侧目向里看去,回手打了个手势,然后毫无作为地退了回来,千鹤知道铁栅栏里没有他们要找的目标,正待向暗门外退去,对面的铁栅栏忽然微声打了开来,一道人影出现在栅栏前……

千鹤和八宝微惊:对方已经发现他们了!

过天靖和郝江秀一路毫无阻隔地前行了四百多米,脚下的矿道时而上行,时而遽然冲下,坡幅反差很大,耳中的隆隆声愈来愈响,间或传出一两声蒸汽发出的“扑哧”声。眼前的光线也愈来愈明亮,最后郝江秀收起自己施法的光亮术,走到这里,他们已经能凭肉眼辨识周围的环境了。

两人继续前行了百米距离,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起来,这里是一个空旷的天然洞室,洞室中矗立着两只个型很大的陶瓷罐头,还有一些简陋的机械装置,有的已经安装好,有的尚在安装中,此时已是半夜,想必安装人员已经回去休息,安装现场空荡荡的,洞室东西两侧的高处有两个了望台,上面站立着两名地精,此时也沉入了瞌睡状态。

“咱们得抓一个舌头。”过天靖低声对郝江秀道。

“行,你对付东面那一个,西面的那个让我来抓。”

“你行吗?”

郝江秀不悦道:“你也忒小看我了,好歹我也是名三级法师。”

“好吧。”过天靖点头同意。蹑手蹑脚地掩身至东面了望台下,正待跃身上台,西侧的郝江秀已经开始发动。她双手互打法印,指端倏然冒出一丝绿色光绳直卷了望台上的地精看守,立时把他的身体缚紧,吊悬空中,缓缓向郝江秀身边拉近。这名瞌睡中的地精被束缚术法给惊醒,乍一睁眼,见自己居然悬吊在空中,立时惊骇地尖叫起来。尖叫声把过天靖、另一名瞌睡中的地精以及正在施法中的郝江秀同时吓了一跳,东台上那名地精守卫猛然醒来,正见自己的同伴吊悬在空中冉冉落地,而这名同伴面前正站着一名施法的陌生人,下意识地伸手去拉身后的警铃……

过天靖听到地精守卫的尖叫声暗道糟糕,此时他也顾不上下手生擒站在了望台上的那名已被惊醒的地精了,脚下一勾,一把扔弃在地上的精铁工具被他的脚尖勾起,精准无误地射向那名地精的脑门上,“砰”地一声闷响,地精守卫闷哼着翻到在了望台上。

郝江秀手忙脚乱地把尖叫中的地精守卫拉到身前,厉喝道:“不许叫,否则杀了你。”那名臭哄哄的地精正在惊骇当中,一时间哪里停得下来,直待一把匕首横在他脖子上,一阵刺痛刺激了他的神经,方才停止尖嚎,一双惊骇的布满血丝的小眼睛骨溜溜地打量着横匕其要害的那名人类男子。

过天靖手腕微用力,把地精脖子上的皮肉微微割开一个血口,那名地精立时噤声不响。

“老实回答我的问题,那几名被抢来的科学家都被关在哪里?”

地精守卫的长鼻子掀了掀,尚在犹豫,架在脖子上的匕首又加力少许,吓得他心惊肉跳道:“在休息室里。”

“休息室在哪里?”

“在北边的矿道里。”

“你来带路。”过天靖低声喝道:“别耍什么花头劲,老子的刀子可不是好欺骗的。”

“不敢,不敢。”

过天靖把这名地精推在身前,自己紧贴着他臭哄哄的身体向前走去。郝江秀柳眉微蹙道:“这家伙不会使坏吧。”

“他如果活腻了,尽管使坏试试。”过天靖嘴里如此说,心里却在埋怨,真正使坏的倒不是地精,而是这名鲁莽的女探长。他对这名漂亮女人的探长资质大是怀疑,如此缺乏实战经验的人怎么可能当上一个城邦执法队的探长的?除非叹息城执法队真的是帮乌合之众,实在是找不出好的人才来了。

地精抖抖索索的在前面带路,穿过面积庞大的安装场地,走进西侧的一条矿道,三人安静地在矿道中穿进着,这条矿道与外面安装场地上一样,每隔二十米洞壁上必有一块发出幽然亮光的石头供做照明。有点魔法常识的人都看得出,这是一种二级法术“不灭明焰”,发光源为不会燃烧的魔焰,地下矿道容易产生瓦斯等易燃气体,防止燃烧源是非常必要的安全措施。

郝江秀跟在过天靖身后,耳际忽然传来一缕声音道:“郝探长,我感觉咱们前面有危机出现,你能探测一下危机出现的方位吗?”她听出这是走在她前面的那名押解着地精的英俊男子的声音,这是一种游侠的特殊术法“密音传声法”,除了自己,任何人都听不见他的声音。

该死,预言系的魔法我可不会几个!郝江秀心里急道。绞尽脑汁就是想不出一个能派得上用场的探测魔法。走在前面的过天靖以为身后的女法师不响,就是没探测到什么不妥,可是自己心里的直觉却分明不误地告诉自己,危机就在身边,难道这些隐伏者的魔法高过女法师,致使她的探测失效了吗?还是他自己的感应失灵了。眼前的矿道边上堆着几块大石头,他不由自主地放缓脚步,运用起游侠野外生存的一门特技,“顺风耳”,这与魔法师用的“聆听术”有异曲同工之处,听力能呈数倍增长,但是,施展此技法时身体别处的感应能力也会相应地下降不少。

地精忽然感觉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松开了,他心中暗喜,天助我也。籍着身后之人松懈之机,地精突然脚下加速向前蹿去,郝江秀见状心中暗急,正待施展魔法缚住他,过天靖突然回身拉住她的手臂,不由分说地向后速撤。

地精守卫向前跑出十米,没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过头正见两名人类在往后撤,嘿嘿笑了起来,这些家伙大概是怕自己叫唤吧,哼,不叫才是傻子,他正待高声示警,脚底“啪”地一声轻响,小腿处一阵锥心的疼痛,它低头一看,脚丫竟然齐踝而断,鲜血直流……

“啊——”这是地精发出的最后惨叫声,数枝箭矢从矿道顶上射下,把他穿胸而过,钉在地上。矿道边的两块巨石倏然动了起来,一块飞出一把带有长链的“卍”字轮飞削向郝江秀,另一块巨石变成了一个人,手中长剑如雪,直刺向离他最近的过天靖腰肋处。

过天靖健臂加劲,把郝江秀的娇躯向后甩出五米远的距离,安然飘落在地,险险地躲过那只削向她的“卍字轮”,而自己因为掩护同伴脱险,身形慢了一慢,被隐伏者的长剑从肋下刺过,过天靖惨叫着捂着腰际踉跄后退几步,脚后渐渐靠近矿道边的另一块巨石,那块巨石突然滚动起来,一根长枪从石头后直射过天靖后心要害,眼看这名身躯壮硕的汉子就要命殒当场,却见他的身躯遽然摆动,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倒跃而起,长大的身形卷成一团,连翻数个跟头,与此同时一道寒光闪电般从他手里飞出,直射那名手握长枪的偷袭者。

“啊……”地一声短促惨叫,使长枪的偷袭者猝不及防,被过天靖甩手打出的匕首插中咽喉,倒在地上手脚抽搐起来,眼见是不能活了,转眼间,他由一名猎人变成猎物,世事真是变幻无常,生死难料。

“变形术!”郝江秀见三块巨石突然变成了人,立时明白这三名武者身上被施了变形法术。

打出“卍字轮”的高手收回奇门兵器,与使长剑的高手并肩而立,挡住过天靖和郝江秀的退路,“卍字轮”阴沉着脸对过天靖道:“小白脸好高明的眼力,居然能识破我们的机关。”另一名使剑者打量了他腰际一眼,虽然那身笔挺的礼服给自己的长剑挑破了一个洞,但并没有冒出血来,想必这家伙那声惨叫是装出来,用来麻痹自己同伙的,眼前这名汉子不仅在短时间里看破自己的偷袭手法,仓促间尚能加以运用,扭转劣势,此人心机之高,判断力之精准,竟是生平仅见的高手。

过天靖弯腰拾起那名使枪者手中的长枪,对郝江秀道:“咱们联手,你觉得没问题吧。”刚才那一连串的精彩动作充分显示了眼前这名壮汉的实力,郝江秀对他有信心。在他们身后传出纷乱的脚步声,“是地精。”郝江秀叫道,十来个地精对于法师来说成了个很大的负担。

过天靖与郝江秀背靠背地站着,两名武林高手小心翼翼地接近,同时发动攻击。

“卍字轮”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圈,绕开过天靖的门户,从侧面袭向郝江秀,这是江湖中人最常用的战法,如果一支队伍中有法师,这名法师往往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因为法师的伤害力是难以预测的,比物理伤害更让人恐惧。

过天靖长枪横挑,精准地把卍字轮从郝江秀右后侧挑开,与此同时,另一名武林高手手里长剑卷起的光轮已罩住过天靖的胸前要害,二道明蓝色的魔法飞弹从郝江秀手间打出,一左一右直射向那名武林高手的脑门,此人见状心中暗骇,不敢轻试其锋,长剑后撤,身形倒翻而开,两枚魔法飞弹从他头顶掠过,撞上矿道两墙,爆出耀目的火花。

过天靖与郝江秀联手逼退两名高手的进攻,他心中暗叹,如果他身后是黄蓉蓉,那么他们现在的战斗就不会是这种处于挨打被动的局面了。黄蓉蓉的武功高强,根本用不着自己如此防护着她,而且以她的个性会十分积极地寻找战机,而不是象郝江秀那般保守打法。

十数名地精冲了过来,他们看见倒在地上地精守卫的尸首,口中唧唧歪歪乱叫起来,纷纷抄起手中的兵刃向前冲杀而来。郝江秀口中大喝一声,形容忽然变得异常狰狞骇人,口中发出嘶嘶怪笑声,她倒映在地面的投影忽然由一化二,二再分成四,闪倏飘忽地游向那些地精,这些投影由黑影变成四个极为狰狞可怕的恶魔形态,直扑向地精。那十数名地精几乎被眼前诡谲阴森的情景骇晕过去,纷纷调转头大呼小喝地撒腿逃窜。

地精的脑筋比较简单,一吓便散,可是两名武林高手便没这么容易上当了,他们一眼便识出这不过是一般的幻术,两人暗骂这些没用的地精,身形怒动,再次发动攻势。“卍字轮”轻功较好,兼之又是使用的远攻武器,他从高空走,横蹬着矿道墙体斜身向上,掠到过、郝二人的斜上方,手中“卍字轮”脱手打出,先不袭向目标,而是在二人头顶迂回盘旋,令人摸不透他的攻击目标。

手使长剑的高手身形贴着地面纵掠向过天靖的脚边,长剑飞转,银霜曳地而卷,这两名高手做了个绝妙的配合,他们觑准对面两个对手中男的战斗力非常强,而且极富经验,而另一名女法师除了法术稍微厉害点外,作战经验却很差,那名男战士不得不时常分心去照顾女法师,便联手来个上下夹击,远攻近惑的战术,这一招可以让男战士左右为难,在上面的“卍字轮”攻击对象不明的情况下,下面的攻击已经近身,如果去应付近身的剑士,那么“卍字轮”既可以从正面防御力差的女法师又可以从后面攻击正抵御剑士的男战士,正可谓一举两得,相反,如果战士不管剑士的攻击而全力防御空中的“卍字轮”的话,境况就更糟糕,会遭受前后夹击的厄运。

眼看着剑光已临脚边,过天靖清雷咋喝,身体纵摇直上,手中长枪挽起几圈眩目的枪花,飞插上“卍字轮”中去,而在此同时,女法师身形遽转,对着倒地挥剑的剑士娇叱一声:“定!”剑士身形骤停,脸上讶色未抿,被定身当场。

原来过天靖和郝江秀也做了个绝妙的战术配合,他见那两名高手中使“卍字轮”的高手身形灵活,喜爱高走高打,而另一名剑士始终走低调路线,全副心思用在对付自己身上时,心中便有了个主意,过天靖身材高大,娇小的郝江秀站在其身后,她的动作那名剑士根本看不真切,藉此机会过天靖以“密音传声法”让女法师准备束缚类法术来袭击剑士,而自己则为她打掩护。这一招果然见效,那剑士全力配合伙伴的动作,以身犯险吸引过天靖的注意力,让伙伴寻隙下手。哪知此时自己已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过天靖待他冲近身体时,猝然让开高大的身形,站在其身后的郝江秀早已准备好法术,遽然出手,令剑士猝不及防,中招而失去战斗力。

战术的巧妙运用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双方都用了战术配合,只是过天靖这一配合中有魔法,占据了很大的便利。跃身空中的过天靖用长枪绞开“卍字轮”,落地后身形毫不停顿,长枪怒啸,挽起圈圈小枪花,直逼那名尚在错愕中的武林高手。这名武林高手也了得,短暂的惊异后马上压住阵脚,凝神对付过天靖的长枪。

其实论实力“卍字轮”与剑士在伯仲间,只是这些江湖高手擅长独来独往,不擅配合作战,与过天靖这种长于组织协调作战的战士对撞,在配合上自然居于下风。单打独斗起来,过天靖一时间还捞不着好处。

郝江秀少了过天靖的指导,呆站在场边不知如何帮忙。矿道里又传来嘈杂的脚步声,那些被吓跑的地精们去而复返,这次他们手里都握有弓箭,而且还夹着几名形貌强悍的兽人战士。郝江秀暗道不妙,赶紧施展隐身术隐起身形,另觅战机。

“二位既然已经来到此地,不妨进来坐一会儿。”铁栅栏前的身影用聱牙诘屈的声音说道。千鹤和八宝互望一眼,并肩向铁栅栏走去。站在铁栅栏门前之人身材不高,但极为壮实,上身穿了一件麻布短衫,胸襟敞开着,腰际围着一块兽皮,肌肉发达,虬筋暴凸,肤色灰绿色,虎目狮鼻,宽额高高突起,厚唇下翻,鼻翼、嘴唇上皆穿着粗大的金环,油腻污浊的长发揪成一条条小辫子披散在肩上,手里柱着一根插着数根羽毛的楸木长杖。

“兽人萨满!”千鹤和八宝心里同时一震。兽人萨满是部落中的灵魂,平日里身边总是被兽人战士围护着,极是威风,今日此人看上去怎会如斯落魄?

那兽人萨满显然已看出千鹤和八宝眼中的疑惑,微叹一声,说道:“我叫鹰山,是附近兽人部落里的萨满,二位能找到这里,想来也是本事不小之人,进来坐着聊吧,长夜漫漫,时光难捱,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哩。”

千鹤和八宝心中有点犹豫,他们可不是来溜达闲逛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叫鹰山的兽人萨满显然会错了他们的意思,他苦笑道:“你们怕我这里有埋伏?其实你们在洞外轰开我布下的警戒,我就已经知道你们来了,要发动埋伏还会让你们走到这里?”

“这么说来,用意念操控动物把‘星斗会社’几名科学家和矮人发明家方程诳来是你所为了?”千鹤作声问道。

“没错,是我。”鹰山走进铁栅栏后的房间,千鹤和八宝跟了进来,在房间里还坐着两名形态威武,手握长矛的兽人战士,从身材和相貌看,象是狼骑兵斥候。他们不安地向千鹤和矮人望来,手中的长矛不停地点着地面,这是一种威胁的姿势,意在警告两名陌生人不要妄图对他们的萨满做出任何不利的动作,否则他们将以生命来捍卫。

“我们还以为是奸险的人类法师干的。”八宝低声咕哝道。

鹰山听了他这话,脸上露出了得意笑容,“别以为这种以动物为媒介施展意念控制的法术兽人不会,要知道控制动物可是我们兽人的长项。”

“外面的曼陀罗是你们种的吗?”千鹤问道。

“不是,”鹰山摇头道:“是那群地精种植的。”

“据我所知,兽人虽然擅长用草药,但也不会堕落到为虎作伥,与人类做迷幻药这种肮脏交易。”千鹤的语气虽然很平淡,但语气中所透露的责备是很明显的。精灵虽然看不起人类,却很同情同样以大自然为伴,如今已被高速发展的人类排挤到森林深处去的兽人部落。

两名狼骑兵不安地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一微小的细节落在千鹤眼里,心里暗忖这个萨满果然有隐情,如今既然让她撞上了,好歹也得伸手管管这个闲事,至于过天靖,她相信以他的能耐,自保不成问题,大不了放弃营救这些人类科学家,她对人类征服自然的做法本来就不以为然,是故对那几名科学家毫无同情之心。相反,对这几名被胁迫的兽人却动了恻隐之心。

“幕后人是谁?”千鹤单刀直入话题的中心。

“什么?”矮人八宝不解地望向千鹤,在他的理解中,操控动物把矮人发明家火炉引到这里来的肯定就是这件失踪案的幕后主使了。

“我不能说。”鹰山望着千鹤深邃的眼神歉然道:“我与他定了保密契约。”

“其实你放我们进来,是希望我们能帮你和你的族人,是不是?”千鹤再问道。

“是的。”鹰山避开千鹤灼灼的目光道:“你们能找到这里来,说明必有很大的能耐,我必须冒险试一试,兽人是个高傲的民族,没有理由一直受邪恶的人类压制。”

“你放我们进来,其实已经违反了你与你那主子之间的契约。”千鹤顿了顿,“你就不怕因此遭到惩罚。”

“如果神认为我现在的罪孽该遭惩罚,我愿意接受千刀万剐、万箭穿心之苦。”鹰山沉重道:“这样我的族人也就解脱了。”

“好吧,我愿意试试。”千鹤毫无条件道:“告诉我,那人是如何制住你的。”

“他以前与我们部落做过几宗交易,买了一些武器给我们部落。”鹰山扬声说道,“我们看他为人谦和,不象别的人类那样厌恶我们,乐于与我们交往,再加上几次生意令我族的战斗力提高不少,便把他当族中贵宾来对待,那知这家伙暗中对我做了手脚,趁我不备制住了我。”

“你与他订了契约?”千鹤沉声道。

“比订契约还惨。”鹰山突然脱下上身的麻布短衫,把自己的肩背对着千鹤道:“你看看这个杂种都对我做了些什么!”

千鹤和八宝看着他的背部,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千鹤瞳孔微缩,咬牙切齿道:“好歹毒的手段,若换作是我,情愿马上死去。”

兽人萨满鹰山的背后,两个肩胛骨上各穿了一个拇指粗的洞,在右侧洞口有条竹叶青般的绿色蛇头伸出脑袋,红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紧了千鹤,露出十分警觉的神态。

“万能的神保佑他。”矮人八宝低声嘀咕道,他怀着敬畏的眼神盯住那只狰狞的蛇头,犹豫不决道:“这条蛇头就伸出一点点,想把它拽住有点难度。”

“不可造次。”千鹤哑声道:“蛇头的速度比咱们的速度更快,一旦没抓住让它把头缩进去,萨满就得遭受毒蛇噬心的痛苦,慢慢死去。”

八宝与两名狼骑兵听得毛骨悚然,皆想若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们自己身上,只怕骇都骇死了,也用不着挨上那条毒蛇噬心之苦了。也亏得萨满能摒到现在,他有求死之心也不足为奇。

千鹤盯着蛇头,心下迅速动着主意,突然她心中微动,眼神瞄向八宝,那八宝与她搭档多年,自然知道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他举手向两名狼骑兵斥候指了指铁栅栏,两名狼骑兵警觉地向跟着他无声地掩向栅栏前,从栅栏往外看去,毫无人迹,两人正自奇怪,八宝忽然掣出两把匕首甩手向铁栅栏外矿道顶部打去,顶部灰影倏现,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从铁栅栏缝隙中穿过,身形倒翻两个跟斗,从八宝和狼骑兵头顶越过。

千鹤素指疾扬,两根肉眼仅见的丝线从指端飞出,直卷那道灰影而去。

“慢着!”灰影忽然开声道:“是友非敌。”

千鹤收回丝线,阻止住八宝和两名狼骑兵的进逼,低声道:“你是‘暗夜行者’?”

那灰影摘下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痩矍的白脸,此人是名年约五十的人类男子,长脸杏目,花白的长发披肩而下,两颊无肉,鹰钩鼻,身材瘦长,四肢奇细。他手里把玩着八宝打出的两把匕首,轻声嘿道:“我今晚已经两次险些被这种匕首给伤着了,”他竖起大拇指对千鹤和八宝道:“尤胜钢今生没服过几个人,你们三个让我绝对的心悦诚服。”

“尤胜钢?尤老弟,是你吗?”鹰山用奇异的眼神打量着眼前这位披声灰色长袍的瘦长汉子。

“没错,是我,鹰山老大。”尤胜钢肯定道:“咱们也不过十年未见,你怎么就不敢认我了呢?难道我真变化那么大吗?”

“咳、咳,晃眼竟有十年了。”鹰山唏嘘道:“山中无岁月,转眼空流逝,老弟啊,你现在已经成熟,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在林中跑来跑去的毛头小伙了。”

尤胜钢呵呵笑了起来,与兽人萨满布满老茧的双手紧紧相握。

“看这俩人好像是老相识了。”矮人八宝低声对千鹤道:“我刚才还在为他的性命担忧呢?此人身手之高一点也不下于过天靖,要制服他恐得花上一番功夫哩。”

“你别忘了,他是德鲁伊的干涉者,以前肯定在这附近的森林里修行,德鲁伊认识兽人萨满一点也不足为奇。”千鹤道,“只是咱们被他一路跟踪到这里,居然没有发觉他的行踪。”

“这位姑娘眼神真是够神。”尤胜钢转首对千鹤道:“现在连我是什么职业都已经看出来了,叹息城里那么多镇日抓捕我的高手至今还不知我的真实职业是什么,只当我是游侠或盗贼什么的。不过你们不要误会,以你们三个的警觉性我怎么也不可能跟踪得住你们,我是凭你们在廖方家的一席谈话推测出这个地方的,也幸亏有你们帮忙,让我终于找到了这个制作‘跳舞粉’的秘密窝点。”

“人类吸食迷幻药是他们堕落的表现,好像不是你一个德鲁伊干涉者该管的事情吧。”千鹤素指捋着自己的秀发,深邃的眼神看着“暗夜行者”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这个……其实不然。”尤胜钢道:“跳舞粉这种迷幻药其实有伤天和,由于每个人的耐药性不同,相同量的剂量在不同的人身上会产生不同的反应,有的人甚至会神智不清,做出令他们后悔终身的蠢事来。有一对夫妻吸食了跳舞粉后,在幻觉中错手把家中的四名小孩全部杀害了,待他们清醒过后,也饮恨自尽。这种惨剧在叹息城里不是仅仅发生一件两件,家破人亡的惨剧时有发生,所以我对这种迷幻药深恶痛绝,下手也绝不容情。”

千鹤低首未语,德鲁伊个性多半偏激,他们认为不对的必定会死缠到底。尤胜钢打量着鹰山背后那条青蛇,问兽人萨满道:“究竟是谁对你用了这种邪恶的法术?”

鹰山摇了摇头,未语。

“这也不算什么邪恶法术。”千鹤低声道,“最起码,它不是出自于邪恶魔法门派的法师之手。”

尤胜钢对千鹤的眼力是深佩不已的,他指着那条蛇头道:“这种术法还不算邪恶?依你看,这该是哪一派的邪术?”

“天龙八部,”千鹤道:“天龙八部中的‘天系’中有一种穿心蛊术法,以此控制想控制的人比用意念法或契约法更有效。”

“你是说这不是条蛇,而是蛊?”八宝指着那条碧绿色的蛇头惊讶道,“难道法师也会操弄蛊术?”

“蛊术原本就是从巫术中分支出来的一种异术。这是青蛇蛊,属于拘魂蛊中的一种,在蛊类中属大体型种。”千鹤答道。

“天龙八部中还有谁能用这么邪恶的术法?”八宝和尤胜钢睁大着眼睛望向鹰山,可是鹰山还是保持沉默,他有契约在身,不敢吐出对方的姓名。

千鹤笑了笑道:“叹息城中有几个厉害的‘天龙八部’魔法高手,板着手指头都数得清。”

“呵呵,我知道了。”八宝搔着头皮道:“肯定是天浩。”

三人同时盯着鹰山,看他的表情,只见兽人脸上的肌肉乱跳了一番,虽然没吭声,显然是默认了。

“接下来姑娘想怎么做?”尤胜钢瘪着嘴,眼睛与那条绿色蛇头虎视眈眈地对望着。

“你有把握扯住它弄出来吗?”千鹤问道。德鲁伊与法师同属操控魔法之人,也许他有相应的魔法能化解此蛊。

“不行,这东西比诅咒和契约还难应付,虽然有魔咒可以化蛊,但很难在短时间里猝然得手。一旦被它发觉,老萨满这条命就算玩完了。”

“蛇蛊反应忒快,而且滑不留手,即使一瞬间能抓住头,它也能从你手里挣脱开来,除非有鲨鱼般的利齿和下颚。”千鹤说道。

“这个倒没问题。”德鲁伊伸直右手,手指霍然变形为五根缠藤形状,藤枝上长满了倒刺,“怎么样,这种刺藤手一旦缠上什么目标,除非我想放开,否则绝逃不掉,现在的问题是该如何让它的头再稍稍伸出一点点,好让我抓住它。”

“这个我有办法。”千鹤从怀里取出一支碧绿色的短笛道:“蛇类对声波的反应很强烈,这东西虽然是蛊,却也有蛇性,我只消用声波迷惑它,让它产生出洞的冲动,你在旁边看准时机下手。”

“好,咱们就这么干。”尤胜钢决断道。

“八宝,”千鹤转首对矮人道:“我和德鲁伊要聚精会神对付这条蛇蛊,你们三个守在洞口,千万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

“好嘞,外面的事就交给我们。”八宝带着俩狼骑兵走了出去。

千鹤望着尤胜钢道:“咱们只有一次机会,若没有成功这条毒蛊就知道咱们的意图了,肯定会反噬萨满。”

尤胜钢面色凝重地点点头,鹰山依个望着两名愿意帮助他的异族人道:“你们尽管放心施为,如果失败,那也是神的意旨,要惩罚我的懦弱,你们用不着内疚于心,因为你们已经尽力了。”

千鹤横笛嘴边,嘬唇轻吹,笛中发出一串低沉缓重的鸣声,笛声始先若有若无,飘渺如云丝,难以捉摸,那条碧绿色蛇蛊开始露出颇感兴趣的神色,转头向两边打量起来,虽然好奇,但它始终保持高度的警觉性,不肯多露出身体分毫;笛声倏而转高两调,犹如春织诵诗,流水唏嘘,间中夹着欢悦而流畅的节拍,蛇蛊小头和着节拍微微晃动起来,一对红眼中开始露出迷蒙之色,站在一边观看的尤胜钢心中微喜,这条毒蛊开始中招了。

笛声遽然降沉而隐,微有音丝,却是缥缈在高处,难以忖度闻清,那条蛇蛊开始着急起来,蛇头微微探出少许,反转180°,调头上探,笛声由轻渐然行重,节奏也愈加明快起来,犹如云雀啁啾,林中和唱,气势由弱转盛,曲调由婉约转明畅,蛇蛊一对红色的绿豆眼中随着笛声而渐趋明悦,随着时间的流逝,它已开始忘形起来,竹筷般的身躯渐渐向外愈伸愈长,和着明朗的节奏微微摆动着,沉浸在欢悦中,忘了它的职责,忘了那些仇视它的人们……

守在一边的尤胜钢猝然出手,刺藤手死死攥住蛇头三寸处,猛然把它扯离鹰山的身体。蛇蛊的头部为碧绿色,蛊身长约一尺,蛇头以下是肉色,就象被剥了蛇皮,蛊身使劲扭动着,发出吱吱难听的声音来。

“快用魔焰把它焚成灰烬,否则它会想法重回老萨满的身体。”千鹤收起短笛叫道。作为一名德鲁伊,尤胜钢当然知道有些蛊虫具有再生能力,而且极认宿主,不死不休。他戟指对着挣扎中的蛇蛊,口中念道:“天火焚情丶灰飞烟灭。”蛇蛊身上倏然窜出一篷蓝色魔焰,瞬间便把蛇蛊烧成了灰烬。

屋中数人长出一口气,鹰山感觉浑身舒泰,几个月来闷在心里的恶气一朝得解,心中那股欢欣难用语表,他抱拳对千鹤与尤胜钢道:“大恩不言谢,诸位将来若有事需要帮忙,尽管吩咐,鹰山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千鹤沉声道:“既然这里已经没有事了,我得赶去救那些科学家们了。”

“我也一同去。”尤胜钢道。

“等等!”鹰山形同大病初愈般,额头冒着虚汗坐倒在地。千鹤与尤胜钢知道虚脱症状是刚刚摆脱毒蛊控制之人的必然反应。鹰山歇息了一会儿,看着千鹤道:“请原谅我现在太虚弱,没法帮助你们。但是你们也许救不了那些科学家,反倒会害了他们。”

“为何如此说?”千鹤秀容微沉,不解道:“难道他们也被下蛊了吗?”

“这倒不是。但比下蛊更惨。”鹰山喘了几口气,继续道:“他们体内被隐埋了内爆术,一不能离开施术者一里范围,超出这个范围马上就会自爆而亡,还会累及无辜。二、只要施术者念咒,哪怕只是凭意念,便能以脑电波来触发他们体内的术法。”

千鹤与尤胜钢骇然相顾,尤胜钢道,“听说‘雾隐山庄’有这种把爆炸术不露痕迹地预埋进受术者体内的法术,但没听说天龙八部有这种法术的。”

“内爆术不是天浩所埋,而是另有其人。”鹰山道:“此人名叫霍税。”

“霍税?”尤胜钢想了想道,“听说天浩身边有几名心腹死士,其中一名便姓霍。”

“那是霍蒙,是名武林高手,这里的几名武林高手都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鹰山道:“霍税是霍蒙的堂兄。这人还有一项专长,那就是变身术,所以你们一定要当心,所不定这家伙会混在人堆里对你们袭击,千万别让他碰到你们的身体并施术。”

“除了这个霍税,还有什么扎手的家伙吗?”千鹤问道。

“还有三名霍蒙的弟子,一人使剑一人使枪一人使卍字轮,其它还有十几名地精和几名我们部落里的兽人战士。”

“在这里你一共有多少手下?”尤胜钢问道。

“一共有十人,其他地精不属于我管辖。你们放心,我会让我的手下帮你们。”

“这倒不必。”千鹤道:“人多反而碍事,你只要让他们回避开来,不要与我们产生冲突就行了。”

“是啊。”尤胜钢点头道:“我们虽然人少,但个个都是硬手,只要不碰上天浩,应该不成问题。老伙计,我看你还是速速带着你那些手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部落里去吧,待会儿说不定我会把这个地方夷为平地。”

兽人萨满鹰山点头道:“你既如此说,我马上带族人回部落中去。老弟若是有空,以后到我部落里来坐坐,我们部落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着。”说到这里,他在自己手握的楸木长杖上拔出一根羽毛递给尤胜钢道:“你把这根羽毛带上,一路上碰到我族里的战士,只要亮出这根羽毛,他们就会遵从你的指令。将来你若是想来找我,也用这根羽毛,我族人自会听从你的吩咐。”

千鹤、尤胜钢和矮人八宝别了脱厄的兽人萨满鹰山,向两名狼骑兵斥候问明路径后,急急抄原路赶回去,千鹤想到那名姓霍的法师会变身术,便心急火燎起来,不知过天靖他们是否已经中了暗算。

过天靖这一边的战场可以用奇惨二字来形容,十几名地精与兽人的出现让郝江秀慌了手脚,她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法术来应付这些人——蛛网术!

当这道法术施展出去后,附近五米的一段矿道中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蛛网,不仅把那些地精和兽人战士给黏在网上,连她自己也没有幸免。

过天靖和那名使“卍字轮”的高手见机得快,飞速向前蹿出数米,没被这道法术罩住,这样也好,少了后顾之犹,过天靖能凝神应对这名武林高手。卍字轮属于远攻型武器,这名高手的近战技巧丝毫不差,左手握卍字轮当盾牌使,右手长链时而如毒蛇出洞,飞射面门;时而又如巨虎剪尾,横扫过天靖下盘。过天靖用出的是角斗士战技中的矛技,矛技有长短两种,通常角斗士用的是短矛,既可以防身和贴身肉搏,也可以当标枪投射远处的敌人。过天靖的角斗士技巧是这个大陆上最杰出的斗士之王——叹息城“黑蔷薇斗兽场”之主楚霸王亲自调教的,与武林中人所用的功夫不同,角斗士战技没有一丝花哨的动作,不作兴腾上跃下,只讲究杀戮的技巧,虚实招式交替出现,前面他所杀的第一名高手就是用角斗士投镖技巧,手法干净利落。

使“卍字轮”的高手原以为以自己的功夫,杀了这名不会武功之人该在举手间,哪知实际情况远没有这么乐观,此人战技之高强似乎在他之上,况且精力充沛,看似身上破绽百出,而每每自己即将得手之际,他却能迅速地弥补这个破绽,并且伺机反噬,力道之猛生平罕见。使“卍字轮”的高手还是走他一贯的风格,高来高走,尽量运用自己轻功好的便利。过天靖的战圈反而越缩越小,似乎对他的“卍字轮”颇有忌惮,几次欲强行往矿道外冲,都被“卍字轮”给赶了回来。

使“卍字轮”的高手见他手中长矛挥舞得愈来愈迟钝,心中暗喜,看来此人已经被自己磨得反应迟钝了,接下来便得寻机一鼓作气灭了他,至于那名女法师,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离开这名战士的保护,她是丝毫作为都没有。

战机终于出现了,过天靖连挥两枪没有刺中使“卍字轮”的高手,反倒被他的“卍字轮”划腹而过,生生在那身笔挺的礼服上划破一条裂纹,他面露心虚之色,拔腿便向矿道外逃,使“卍字轮”的高手冷声笑道:“此路不通,黄泉路才是你该走的。”施展轻功飞速追上奔逃中的过天靖,“卍字轮”脱手甩出,一招“流星赶月”,“卍字轮”挟着隐隐巨雷直追向过天靖背心要害,眼看这招即将奏效,“卍字轮”即将削中他的背心时,前面的过天靖倏然倒地而滚,长枪从身下倒射而出,直贯追在他身后的武林高手胸膛……

使“卍字轮”的高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卍字轮”打了个空,从前面之人身体上方飞过,却没看清那把长枪是如何回射过来,并贯穿进自己的胸膛,他惊讶地停下冲势,痛苦万状地看着插在自己胸膛上的枪柄,最后以释然的声音道:“回马枪!”

“对,回马枪。”过天靖以十分尊重的眼神看着对手倒地气绝。

“喂,林先生,快来救救我呀!”被粘在蛛网上的郝江秀见过天靖杀了敌手,这时才出声呼救。

过天靖站在蛛网外,咂嘴道:“我若是进来自己也得被网住,你这个法术几时失效。”

“要一个小时。”郝江秀急道,“待法术失效那帮地精和兽人也自由了,咱们岂不更麻烦。再说,天都快亮了,外面也许会赶来敌人的援兵。”正说着,矿道外传来疾步奔跑的声音,郝江秀面色一惨,哀叹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下咱们惨了。”

“别怕,是自己人。”过天靖从脚步上辨认出其中两人为千鹤和八宝,另一个声音却比较陌生,他心中暗剔,难道伙伴们被胁迫了吗?

八宝首先跑进他的视线,跟在其后的是名身材瘦高的灰衣人,过天靖觉得这个身影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一时间又想不出来。

千鹤最后赶过来,她见过天靖安然无恙地站在一具尸体旁,心中一块巨石方才落地,还算好,没碰到最厉害的角色。

“这是暗夜行者尤胜钢。”八宝见过天靖用疑惑的眼神打量他身边的德鲁伊,赶紧介绍道:“我们碰到那名操控动物的萨满了,问题完美解决,你这里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过天靖苦恼地指了指矿道中铺天盖地的蛛网,“现在过都没法过去,女法师还搭在那上面哩。”

“真要命,在如此狭窄的空间里怎么想到用这种法术。”尤胜钢也咂嘴道。

“你有办法解开这个法术吗?”千鹤问道。

“没办法。”尤胜钢道,“只有等法术自己失效了才行。不过我可以施法保证咱们自己安然过去,而不被蛛网粘住。”

“这样也行,离法术失效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咱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救出那些被绑架的科学家。”过天靖道。

尤胜钢双手打法印,口中喃喃念出精灵法咒,在场诸人身上冒出一层紫色的光芒来,尤胜钢施完法术后,当先走进蛛网阵,那些蛛丝一碰到他身上发出的紫光,马上弹开。

“喂,等到,我怎么办?”被蛛网紧紧裹住的郝江秀哀叫道。

“嘘,稍安勿燥。”过天靖走过她身边时低声安慰道:“你就暂时待这儿休息休息,重新回忆一下待娘胎里的滋味。我们救了那些科学家后,自然会过来找你的。”

“你们可别自个儿跑了。”郝江秀语调中带着哭声道,“我一个人可没法对付这些臭哄哄的家伙。”

“放心好了,那笔赏金我们不会独吞的。”过天靖笑道。

尤胜钢在走过那些被蛛网缠住的兽人战士时,亮出那根羽毛,附耳轻声对一名满脸诧异的兽人战士说道:“你们的萨满鹰山现在已经自由了,他马上就会带你们回部落去。”兽人士兵闻言欣喜若狂,他赶紧转头把这个好消息告知同伴们。

尤胜钢、八宝、过天靖和千鹤依次走过蛛网阵,千鹤压低声音道:“前面就是关押科学家的房间,咱们现在得防着那名会变身的法师。”

“原来你们也知道这里有擅长变形系法术的法师了。”过天靖说道:“我们前面已经遭遇到一场战斗,就是使用变形术埋伏在矿道中,险些中了他们的埋伏。”

“嗯,这家伙会施内爆术,咱们千万得防着点儿,给他在体内预埋上爆炸术,除非他死了,否则性命就握在他手心里了。”尤胜钢轻声道。过天靖心中暗惊,这种法术可真够骇人的,为了保命只有受施术者驱使,连奴隶都不如。这条矿道曲折漫长,但没有岔道,向前走了大约百米的距离,矿道到底,眼前是一扇紧闭着的木门,走在前面的八宝小心翼翼地推了推门,没闩上,他推开门,只见这里是间十分宽敞的石室,一名表情轻松的矮人正在里面的一排实验架前忙碌着,八宝走紧两步,看清那矮人的面孔,欣喜道:“火炉,我的好伙计,我终于找到你了,哈哈。”说罢热烈地跑向前去。

那名矮人被突如其来的招呼声吓了一大跳,捏在手中的一根玻璃试管“啪”地掉落在地,试管中粉红色的液体流淌在地面上,矮人一脸惋惜地抱怨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进门前不会敲个门吗。”

“嘿,老伙计,你怎么啦,这种瓶瓶罐罐可不是你的爱好。”八宝奇道,他原来以为老友相见会来个热烈的拥抱,没想到这位多年未见的兄弟般的朋友居然把洒落在地的液体看得比他还重要。

矮人方程举目望了一眼八宝身后的三人,牵了牵嘴角对八宝说道:“你们总算是来了,外面那些守卫全被你们摆平了吗?”

“是的。”八宝热烈地笑道,“我一得到你失踪的消息就赶过来了,怎么样,没吃什么苦头吧。”

火炉使劲搔了搔自己的头皮,点头道:“没吃苦头,来,咱们握个手。”

“应该来个拥抱才是。”八宝笑道,走上前热烈地拥抱住自己那多年未见的好朋友,火炉被他抱住后口里咕哝着一些怪异的话。

“兄弟,你在说些什么啊?”八宝放开方程,丝毫没在意地指着身后数人道:“这些都是我的伙伴们。”

“哦,哈,原来这些都是朋友呀。”矮人火炉笑着跑过来,先向德鲁伊伸出手去,与他握了握手,口中同样低声咕哝了一句话。千鹤向过天靖施了个眼色,过天靖浓眉微扬,领会了她的意思。

火炉与尤胜钢握好手后,又走向千鹤,这时过天靖突然扬声道:“啊,你们看哪,这些玻璃瓶中的液体真够漂亮呀!”语声未落,已扶着八宝的身子走向那些试验台,顺带着也把尤胜钢给拖了过去,火炉看了他们一眼,眼中异芒微闪,回头继续对千鹤笑道:“我是火炉,能认识如此美丽的姑娘深感荣幸。”

千鹤笑道:“既然感到荣幸,就该把真实姓名告诉我才是,冒用别人的名字,未免太失礼了吧。”

这名矮人闻言一震,眼神闪烁道:“姑娘说什么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你若是真正的火炉,刚才见到最好的朋友来救他,就不该是那一副表情。”千鹤沉声说道:“你虽然变身成矮人,该了解矮人的习性才是,热烈拥抱是矮人表达欢欣最常用的一种习惯。”

“哦,原来如此,以后我可得注意这方面的细节。”这名矮人说道。

“你以为还会有以后吗?”千鹤幽声道。

“听姑娘的语气,好像不打算让我继续活下去。”

“没错,今晚是你最后一个晚上。”千鹤捋了捋肩上的秀发,神态安详道。

“哈哈……”矮人身形遽然变化,眼前之人变成一名身材矮小,四肢细短,獐头鼠目之人,他不可抑止地捧腹狂笑起来。

站在试验台前的矮人八宝被眼前的变化看得目瞪口呆,粗短的手指指向那名变形之人惊讶道:“这……这个人……”

“没错,他就是霍税。”德鲁伊干涉者沉声道,他刚才见矮人八宝那么热切地与他打招呼,只当这人真是他们要救的目标之一,没想到自己还是中招了,他想起刚才那人与自己握手时口中咕哝着那些奇怪的话,头脑里猛地一震,难道这家伙已在自己体内预埋了爆炸术不成。

过天靖打量了四周一眼,指着房间东侧一扇门道:“咱们继续去救那些被绑架之人,这里交给千鹤处理就行了。”

千鹤一直静静地看着他狂笑,过了一会儿,待他声音渐歇时方才说道:“你不妨再多笑一会儿,将来就没机会笑了。”

“我在笑你们这些白痴,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

千鹤秀眉微垂,曼声道:“世事难料,你有什么本事尽管拿出来,我不会让你死得很痛苦的。”

“你口口声声说让我死,好吧,我现在先让你看场好戏。”他指着跟在过天靖身边往东墙那扇门走去的矮人八宝道:“你给我看好那个矮人,可千万睁大眼睛噢。”说罢,口中喃喃念道:“血牡丹--爆炎”八宝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继续走向东墙。霍税“咦”了一声,继续念道:“血牡丹--爆炎!”还是没有任何异状发生,他连喝了三声,直待八宝与另两人走进那扇门。

霍税诧异地回转身望着千鹤,千鹤微笑道:“你的表演很精彩,不妨再来两次。”

“你用了什么法术,竟然让我的内爆术失效了?”霍税咬牙切齿道。

“没失效,所以我才不能容你再活下去。”千鹤说道。

霍税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退后两步,身子被一道无形的墙给挡住了。“闭音结界!”霍税嘶声道,“姑娘好高明的手段,用结界来封闭我的声音和脑波。”

“你是哪个魔法门派的?”千鹤问道,“雾隐山庄的?”

“不是,”霍税傲然道:“我是鹫山派的。”

“鹫山派?没听说过。”千鹤倒不是存心奚落他,确实没听说过这种魔法小门派。

“哼,在你们眼里只有五大魔法门派,哪会瞧得起我们这种小门小派。”霍税怒哼道:“不过这个形势过不了多久就会扭转过来了,鹫山派凌驾于五大门派之上,指日可待。”

千鹤嗤笑一声。

“怎么?你不相信!”霍税自语道:“嗯,你看不到那一天的到来了,真可惜。”

千鹤微微一笑道,“阁下讲笑话的水准很高明,论嘴皮子上功夫我甘拜下风,现在咱们就在手底下见真章吧。”她的语声尚未落,霍税身前忽然飞出三根细长的冰锥直射向千鹤胸腹处,因为双方距离极近,又是猝然出手,三根冰锥直射入千鹤的身体里,一根也没有落空,但是,本该庆幸得手的霍税反倒面色紧懔,因为他发现自己射中的不过是千鹤的幻身,而真身却站在他的右侧。

“好快的幻形变位!”霍税心底泛起一丝凉意,他如今与眼前这位清丽绝伦,深不可测的女子同被困在一个结界中,眼看着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而看情形此女在魔法上的修为只怕更在自己之上,当即下定决心,必要速战速决,他口中亢吟出声,声如鬼唳,“鹰鹫云翔--豪刺!”矮小的身躯上倏然冒出上百根长二尺的豪猪刺,身形飘起,腾空撞向千鹤。

千鹤身形倒翻,精巧地闪开形同刺猬的霍税。既然是鹰鹫云翔,肯定是腾空猎狙对手的法术,只见霍税的身躯不断在空中变幻方位,跟摄着千鹤洁白的倩影不放,千鹤放出的这个结界只有四米直径,地方本来就小,加上霍税的身形速度极快,几次都险险被他逼上绝境。好个精灵咏者,竟似武林高手般游身行走起来,脚踏八卦方位,以极为小巧的腾挪步法在狭小的空间里与霍税周旋,口中清声曼吟道:“罗网是坚韧的,撕破它,会令你的心跟着绞碎。罪孽者的身上披的是尘灰与死亡之衣,你明明恨它,却热切地拥抱向它。为自己的罪孽忏悔吧,曾经自由的骨骸将被罪赎的铁链缚紧,直待铅尘尽洗,灵魂净化后,方得挣脱羁绊,超然飞升!”

飞行中的霍税耳际传来铁链的声音,他心中暗奇,四周并没有铁链哪?谁知铁链的声音愈来愈强烈,乃至于他不得不骇然停下身体,虚浮在空中,向四周打量起来。千鹤站在他的身体底下,铁链声就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霍税眼中暴射出骇异的光芒,看见了,果然有五根铁链从千鹤身周的地面上蹿出,直卷向空中的霍税而来。霍税尖叫一声,身形忽然变形为一只浑身长满刺的鸢鸟,展翅直向高空中飞去,哪知没飞出两米便撞上了结界顶部,直撞得头晕眼花,七荤八素。

鸢鸟迅速在千鹤施展出来的结界中飞躲铁链的束缚,只是千鹤的铁链又岂是一般铁链可比?精灵咏者是与神沟通的牧师,唤出来的当然就是具有灵气的神索,又岂是你一个会变身的凡夫俗子想躲就躲得开的?

当鸢鸟第七次撞上无形的结界时,五根铁链中的两根也卷上了它的两只羽翼。霍税尖啸着现出原形,五根铁链分别缠紧他的四肢与颈部,他身体愤怒地挣扎着,可是铁链愈缠愈紧。

“没用的,”千鹤轻声道:“你即使变身成一只蚂蚁,也不可能挣脱缚魂术的缠卷,因为这五根铁链已经缠住你的灵魂,而不是肉体。”

“求求你,放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霍税突然一改刚才的暴戾性子,低声下气道:“我马上解去你伙伴和那些囚犯身上的‘爆炸术’,放他们回家。”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千鹤道,“要放了你可以,我必须把你脑中所记忆的法术全抹去。”

“不行,绝对不要……”霍税哀嚎道:“我化了整整三十二年的时间修炼,得之不易。哪能说毁就毁去呢!不……你休想,这样你倒还不如让我死了好。”霍税叫道,身体被铁链上万钧之力的铁链拉倒在地上,脖颈间的铁链越扯越紧,让他呼吸愈发困难起来。

“想好了没有。”千鹤沉声道:“我抹去你的魔法记忆,你还可以重新再修行,反正已经耗了三十二年了,再来个三十二年又有何妨,总比丢了命好。”

“你给我住嘴。”霍税哈哈怪笑起来,“要我死,可以,不过你也得搭上这条命。有如此美女相伴共赴黄泉,死了也不冤枉。”说罢口中微微念词,闭上双目。

千鹤冷笑道:“你现在想动一动都困难,凭什么取我性命。”

霍税怒目圆睁看着千鹤,口中尖啸道:“凤凰盘涅--万刺锥心!”……

“不好!”千鹤见他的身体居然开始膨大起来,身上的豪猪刺一根根暴指向她,顿时娇容变色,手指速打法印,身前出现一篷蓝色的光晕,可惜这圈光晕还没有亮到最盛处,霍税的身体已经爆炸,上百根豪猪刺夹着血肉直射向千鹤的娇躯。

蓝色光晕虽然把豪猪刺上的力道卸去大半,但还是有许多射中了千鹤的身体,千鹤娇哼一声,翻倒在血泊中,在她身周的魔法结界随着她是意识消失而消失。

过天靖、八宝和尤胜钢带着被胜利营救出来的矮人发明家火炉、火车机车的设计师廖方以及另四名“蓝图药斋”的药剂师从里面房间里出来时,被这间石室中的情景惊呆了。

“千鹤!怎么会这样?”过天靖疾步跑向躺倒在地的千鹤,探了探她的鼻息。

矮人八宝一边急道,“怎么样?”

“还好,有呼吸。”过天靖沉声道。

德鲁伊尤胜钢伸指拔出千鹤身上一根豪猪刺凑到鼻端闻了闻,再用舌头舔了一下,微叹道:“刺上有蝎毒,咱们得帮她解毒。”

“就在这里,马上?”过天靖急道。

“解毒我在行。”德鲁伊道:“不过咱们现在得马上离开这里,刚才来时我们已在外面的安装场地上放了几道爆炸符咒,再过没多久就要爆炸了。你放心,她的体质好得很,这种蝎毒一时半会儿还要不了她的性命。咱们送他们回去后,马上觅地为她疗伤。”

过天靖和八宝虽然急,但也知道精灵的体质异于人类,即使不算百毒不侵,但对多数毒药免疫,想来这种一般性的蝎毒还要不了她的性命。

过天靖、八宝和尤胜钢小心翼翼地拔净她娇躯上的豪猪刺,由过天靖横抱起昏厥中的千鹤,带着一帮科学家匆匆离开了这个险些成为天浩制造罪恶的工场。

当然,他们并没有落下那位叹息城侦缉执法队的女探长郝江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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