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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悄破牢门反成困 智脱危境又临艰2

三人行了一程,只觉其中道路复杂,林烟障目,绕了数次方才走对方向。三人走得头晕眼花,亦是饿的肚子咕咕乱叫,王显虽在武林坛中呆过一段时间,但他离开武林坛时日已久,多少也有些记忆不清,不由气得双目圆睁,破口大骂道:“什么鸟林子。老子一把火烧了,看那个破什么红韵楼出不出来。”韩询眉目蹙紧道:“仔细别被他人听了去,此间于我们不利。”正说着,仲云勒住马,道:“看,前面那石碑上写着什么。”

三人下了马,把马拴在身旁树上,仔细向那石碑上看去,只见那石碑上写道:红林。仲云暗自念了几声,道:“不知这又是什么地方,红韵楼是在前方么?”韩询点点头道:“应当不错,我以前去过红韵楼,却不见得有此林子。”王显咦了声,道:“奇了怪,难道这林子是老天拉出来的不成,哈哈,奇妙之极。”

韩询听王显说话愈发污秽,不由皱紧眉头道:“这里不乏高手,说话还是小心为妙,必不可将他们引来。”王显一拍手道:“你最近倒是愈发小心,却不像你风格,哈哈。”又说道:“穿过这片林子,前方兴许就是红韵楼,但红韵楼向来守护极严,普通人难以进入,倘被别人发现我等,只怕要引出乱子来。”仲云按剑道:“事不宜迟,现在就进去罢。”

三人当下无话,弃了马向林中走去。待得进了林中,仲云始觉不妙,只见四周一片烟雾蒙蒙,能见者不过几丈外,树木奇特异常,扭曲古怪,又甚是粗大。仲云从未见过此等奇异景象,但觉周围一切事物丑态百出,便似活物,不由毛骨悚然。

韩询踩了踩脚下土地,道:“这里土细软,定是很少有人来此。”三人又摸着走了一段,瘴气愈重,几欲辨不清方向。“什么破声音?”王显奇道。他内功本高,耳力通灵,是以听得愈清。韩询一摆手,止住步道:“慢,前方或有危险。”仲云虽没丝毫察觉,但预感事情不妙,大气也不敢出,右手收回,顺势拔出鱼缘剑。王显见仲云如此谨慎,又笑道:“小子怕啥,还有老子呢……哎哟,这是什么东西?”

仲云闻言一惊,猛然只觉一光滑事物悬在肩上。仲云怠慢不得,手臂一震,欲将其摆下,但那物直若贴在身上一般,忽的绕着仲云腰间缠绕起来。仲云心头暗凛,正要想法摆脱,只听韩询沉声一喝,倏然拂出一指,仲云腰间一松,凝神看去,不由大骇,原是一条三角毒蛇,无力的垂在地上,摇摆不已。

仲云心悸万分,还未待缓过神,王显大叫道:“小心。”仲云只感一物迎面扑来,急忙足下微转,稍稍避过,手掌一立,变掌向下砍去。这一掌云使劲全力,却一下子砍空,仔细一看,又是条毒蛇。

三人面面相觑,韩询道:“这里毒蛇甚多,大家小心。”王显恨之不过,跳起来一阵乱踩,杀了两三条毒蛇,嚷道:“楚老头真不是东西,还有养蛇这个癖好?”话音方落,只听嗤嗤声顿起,仲云向四周扫视,不禁大为失色,四面八方已涌来数百条毒蛇,将三人团团围住。王显长啸一声,脚步一错,手掌挥起,刹那间毙了四五条毒蛇。仲云正暗自叫好,却见数条蛇竟立起身,忽然攻击。幸得他反应奇速,瞧得真切,一招有藏既出,剑横削过去,又向下一挽,带上内劲,当下扫断两条毒蛇。

仲云一招得手,如法炮制,削断数条毒蛇,渐觉手上酸麻,心里暗叫不好。正感气力难支,却听身旁风声响起,一时措手不及,只得挥手一挡,虎口一阵疼痛,手里竟无凭多了一片叶子来。急忙倒退数步,这时,只听一声长啸,那群毒蛇纷纷撤后。一声浑厚的声音响彻林间:“你等来此何事,不知此地禁地么?”仲云只觉耳中震荡不已,当下暗调内息,提起中气扬声道:“晚辈着实不知,实是误闯此地,还请前辈见谅。”

王显听得此言,却哈哈大笑道:“元嘉,你装神弄鬼作甚,还折腾一堆毒蛇来唬老子,老子才不怕呢。”那声音又自传出,道:“原来是王兄,故人多变,老夫都不认得啦。”正说着,只见瘴气之中走出一人,那人衣袂飘飘,身形修长,举手投足之间颇有风度,不急不缓,竟隐隐若有仙风道骨之感。

走到近处,仲云方才瞧得仔细。只见那人一袭白袍,雪净如新,不沾半点尘埃。白发垂肩,脸上皱纹纵横,却精神蒦烁,不见任何迟暮之相。

王显啧啧嘴,伸手向元嘉肩上拍去。元嘉脚步一虚,倏然间退后三尺。王显一拍未中,惊道:“许久未见,你倒是轻功渐有长进。”元嘉一拂袍袖道:“莫脏了我的衣袖。”王显眉头一皱,道:“你这句话老子可大不爱听,活了这么多年还有洁癖之好。”说罢,兀自一笑,猛然间又是拍出三掌,哪料掌掌落空,便似石沉大海。仲云在一旁看得心惊,他自知王显武功已是绝高,此人却不费气力就能躲闪三掌,轻功之高,端的无法想像。

王显几招未占得丝毫便宜,恼羞成怒,眼睛一转,忽的一掌扫向元嘉面门。元嘉觑得掌来极快,低头欲避,王显早就料到。抬起一脚飞到。元嘉双掌一并切向王显脚踝,王显猛然收脚,身体前倾,一口吐沫吐出,元嘉不料他会来这一招,伸手一拂,正抹上王显吐沫,不禁大为恶心。

元嘉跳到一边,怒道:“做什么?”王显忍俊不禁道:“你先放蛇唬老子,老子就不能还你一口吐沫?”元嘉一时语噎,一拂袖转身道:“你许久未曾来武林坛,今日来这里做什么?此乃楚盟主划定禁地,为抛尸之林,我若不及时赶到,只怕你等此时早已死路一条。”这句话说得极为平淡,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暗藏杀机。王显满不在乎,哼了声道:“胡吹大气。”

韩询走上一步,抱拳道:“阁下便是掌管武林坛刑事的红韵楼楼主罢。”元嘉上下打量韩询,道:“不错,你又是何人?”韩询笑道:“在下韩询。”

元嘉眉头一皱,厉声道:“前几日就是阁下伤了我们武林派的弟子?”韩询愣了一下,半晌道:“正是,但他们动手在先,我只是出手抵御罢了。”元嘉哈哈一笑道:“说得好不轻松,而今他们大多都身负重伤,今日若不是看在王兄的面子上,哼哼,我一定亲自将你扭送给楚盟主。”

王显话头一转道:“这里到底是什么破地方,如此古怪。”元嘉淡淡一笑道:“红韵楼里死的罪犯便葬身此处,是以瘴气甚重。而这里毒蛇皆从西域购得,全赖瘴毒而活,也身具剧毒,只被它们咬一口便死,无论你武功如何高强,断超不过半个时辰。”仲云听得心惊肉跳,思道:“想不到这里竟是葬尸之地,红韵楼里罪犯竟埋死此地,不知道依儿怎么样?”他越想越心惊,只怕韩雪依也落得这般下场。

元嘉说罢,道:“三位回去罢,恕不相送。”王显嘿嘿一笑道:“既然如此,也不劳烦你了,借个道,老子去办点事情。”元嘉转身道:“前方就是红韵楼了,你有何事要办?有楚盟主令牌么?”王显道:“有,有。”说着,变戏法也似,从袖里掏出竹云令,在元嘉面前晃了晃。元嘉不屑道:“这不顶事,要楚盟主亲自下的令牌。”王显怒道:“去个红韵楼还那么麻烦。”元嘉没理王显,转身道:“既没楚盟主令牌,说甚么也不管用!”

王显还没答话,只见韩询抱拳道:“在下有要事在身,若你执意不让,便得罪了。”元嘉背过身去,似乎浑然不觉。韩询见状,不敢耽搁,脚步一晃,来到元嘉身后,挥拳便打。一拳未至,元嘉飘然飞出几丈,几不见脚下怎么移动,直若鬼魅一般。

王显咬了咬牙,道:“小心,这老头形物剑厉害得紧。”韩询听得一怔,忽闻嗖的一声,一硬物直飞而来。韩询挥掌欲要荡开,哪料此物直若剑一般极为锋利,韩询心头一寒,慌忙转过身,衣角已被划下一大片。那物件兀自不停,似受控制一般,射向王显。

王显倒后几步,马步一沉,掌劲吐出,那物终于终止去势,掉落地下,只见是一排排石子。元嘉一笑道:“王兄近来功力增长不少啊。”王显冷声道:“快让开,老子没工夫和你玩这个。”当下一跃而上,劈掌拍向元嘉。

元嘉身体不动,王显身在半空,一掌拍下,势大力沉,眼见就要得手,忽听身后风声陡盛。王显叫了声,一个跟头躲过,那物堪堪擦过。元嘉微微一笑,道:“去。”那物一转,奔向仲云。仲云此前一直在一旁细看,自知此物非同一般。当即鱼缘剑一转,一招“渔人问路”,身体向前一探,一只脚悬空,手腕转动,只听铛铛几声,那物体被剑一挡,瞬间一缓,纷纷坠地。仲云虎口发麻,仔细一看,原来是几片树叶。

仲云心中大骇,思道:“此人化万物均可为剑,着实了不起。”正乱想着,王显已趁机一掌拍到。元嘉右脚内扣,手掌一圈一吐,身后树林飒飒颤动起来,树叶一时其出,化为利剑涌向王显。王显心头暗凛,韩询跳至其身旁,二人连出数掌,一齐运力,方才一一化解。王显叫道:“小子,快去红韵楼,我二人缠住他,哎呦……”他一分心便被一片树叶扫中,登时痛入骨髓。

仲云见元嘉被二人缠住,瞅准时机,斜刺里冲了过去。元嘉以一敌二,虽未落下风,但急切之间倒是摆脱不了,他见仲云几步奔来,当下大喝一声,剑指纵横,掌立石飞,王显暗叫不好,急退几步。元嘉一招逼退王显,纵声长啸,弃了韩询,呼的一掌向仲云拍至。

仲云此时早有提防,他自知元嘉武功高强,断然不会让他轻易而过。当下亦是提起十二分精神,一招密云不雨,守住门户。元嘉一跃而上,轻功鬼魅,两下起落飞身罩向仲云。仲云瞧得来势凶猛,不敢硬对,撤了一步,剑在空中兀自划了一个弧,一招刺向元嘉期门穴。元嘉见仲云剑法张弛有度,进退随意,隐隐有高手的影子,不由暗道一声:好小子。但元嘉素来自持,未曾佩服过人,忽然手法一变,中指收住,弹响仲云剑身。

仲云见他这一招来得突然,想象奇妙,心头一紧。被迫变了一招,手腕上翻,去削他手腕。元嘉微微一笑,手法又是一变,石光电抹之间夹住鱼缘剑,身形一落,喝道:“撒手!”

仲云使劲一拔,长剑好似插入坚石一般,半分不动。只觉手心一阵剧痛,虎口崩裂,涌出鲜血,剑几欲脱手而出。他忍住剧痛,兀自咬牙不松。元嘉本想一招夺了剑,没想仲云拼力坚持,微感诧异,正要再使一重力道,忽听王显笑道:“老兄,欺负小娃算什么,咱俩来亲近亲近。”说话间身形甫动,须臾就到了元嘉身后。元嘉心中无奈,暗叫可惜,只得放了仲云,反攻王显。

仲云笑道:“劳前辈费心了。”说罢,脚步一动,瞬间匿去。仲云不敢耽搁,生怕元嘉追上,亦是挂念韩雪依安危。他沿着适才走动方向一路狂奔,奔了数里,并未见丝毫阻挡。林中瘴气渐渐消散,看得愈发清晰,仲云隐隐绰绰望见不远处一个高楼独自耸立。

仲云心下一阵狂喜,但又倏然黯淡下来:“前方兴许就是红韵楼了,只是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仲云自知身在武林坛中,若论及武功,自己定是末流。倘再碰上高手,便凶多吉少。

又奔了几步,便到了红韵楼前。仲云仔细看去,只见烟雾缭绕,直若蓬莱仙境。那楼高至数十尺,正中牌匾写着:红韵楼。楼体构造甚是合理,却暗淡无色。隐隐散发出一种逼仄之气,让人望而生畏。仲云见周边只有两人守住楼前大门,当下躲在一旁,拈起一块石子,倏的弹向远方一处大树。那两人听得声响,一人道:“你在这里守住,我去那边看看。”

仲云见一人走远,当下又拈起一块石子,弹向另一方,哪料那人认准死理,就是不走,仲云心中骂了几声,思忖道:“时不可待,若后有人追来便麻烦了。”

想至此处,一跃而出,双掌一分,拍向那人。那人颇为惊恐,一时竟也动弹不得,仲云一掌结结实实拍上那人,那人闷哼一声,倒飞出去。

仲云本想一招先行夺势,万没料到竟将那人一掌拍得甚远,他颇为惊讶,当下双掌平平推出,砰的一声,身前的大门猛然被打开。

仲云此前只道难免有一番恶战,倒没想进入红韵楼如此轻松。心中正倍感惊疑,却听身后一人道:“嘿嘿,师父果真料事如神,叫我二人在此守住,正好可逮住此人。”另一人道:“不错不错,师兄,你先上吧。”仲云急忙转过身来,只见两人提剑而立。各自向前跨出一步,剑眉倒竖道:“什么人?”仲云轻轻一笑,默然不语,右手暗暗将鱼缘剑扣住。恭恭敬敬道:“请教二位尊姓大名。”

那站在前方之人咳了一声道:“在下云剑程云。”说罢,又指向后面那人道:“这是雨剑谭来。”仲云听得,想到:“难道这就是“三剑”么?风剑谭来已投奔纵物门,也就只剩他们二人了。”

于是抱拳道:“原来是三剑中二人,在下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气度不凡。”谭来哈哈一笑道:“算你识相,只是你今日闯入此地,死罪难逃,你再如何恭维也不顶用,纳命来吧。”

仲云眉头一皱道:“且慢,你可知道“风剑”去哪里了么?”谭来收手道:“我如何能知,二弟素喜云游天下,行侠仗义……”仲云一笑道:“只怕是你们武功不济,‘风剑’早已投奔纵物门了。”

“什么?”程云惊道。谭来刷的拔出剑,剑锋下指沉声道:“你是纵物门的?”仲云应道:“我特地来通报此事,好意至此,你们竟以剑相待。”

程云不屑道:“大哥,别听此人瞎诓,此人或为纵物门派来的,将他擒住先交给楚盟主再说。”谭来一点头,不待仲云搭话,刷刷就是三剑,仲云唯有拆招应付。待得斗得十余招,仲云越斗越惊,只觉对方剑法飘逸无处可寻,且攻击凌厉而不乱,身体似乎都被对方剑法所罩到,进退不得。

殊不知这谭来被称为雨剑,自有其高妙之处,其剑法便如雨点一般,攻击极广,又速度奇快。仲云又撑了两招,谭来道了一声:着。仲云一不留神,只觉左臂一痛,已被剑锋划下一个大口子,鲜血如注。

仲云方与元嘉恶斗,本就是体力不支,此时又遇上如此强劲对手,本是凶多吉少。但这也激发仲云潜力,仲云暗暗依弥离玄功调整内息,剑法却是丝毫不乱,他不觉之中已将行藏剑发挥极致,谭来虽武功高强,但一时也攻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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