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结束,就该回帝都了。
顾及到木盏盏身子不好,白景玄原本想将启程的时间缓上几天的,却被她给拒绝了。
“陛下,盏盏的身子,不碍事的。”
木盏盏说话的声音很轻,脸色相较昏迷那段时间,也没好到哪儿去,依旧苍白得叫人心疼,可是,墨黑的眸子里,却全是执着。
白景玄温柔地将她搂进了怀中,“盏盏……”你为何就学不会恃宠而骄呢?这样,朕也能少心疼一些……
第二日,队伍从平城启程,赶回帝都。
期间,白景玄几乎是一刻不离地陪在木盏盏身边的。
豪华舒适的马车之中,白景玄半躺着身子,手捧了一册书。木盏盏的头枕在他腿上,神色怏怏的,半睁着眼睛,小心地掩饰着不舒服的情绪。
各种不发达的时空,处处都有坑爹的存在。
白景玄虽然在木盏盏的坚持下,决定启程回帝都,但这一路上,却还是将行程缓了不少。
古代的马路,本来就不平整,马车在上边行驶,自然免不了颠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的原因,木盏盏悲剧的发现,她居然会晕车了!
身上的伤口依旧在痛,木盏盏都觉得无所谓,但晕车的那种恶心想吐的感觉,真的让她忍不住想给老天比中指。
妹儿的,玩人也不带这样的!
白景玄的注意力并未完全放在书本上,一直有注意木盏盏的情况,就怕她有什么不舒服都自己硬撑着,不肯说出来。
放下手中的书本,手轻轻地扳过她的头。“盏盏,看着朕。”
闻言,木盏盏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半晌,才抬眼望着他。
“陛下?”唇角微微勾起,说话的语气也带了些许好奇,在努力地向他传达,她很好的意思。
在白景玄看来,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显的不打自招。
“说吧,有什么不舒服的,是不是伤口又疼了?”顿了顿,接着道:“别逼朕脱了你衣服,亲自动手检查。”
木盏盏苍白的脸上,瞬间浮起淡淡的红晕,咬着唇,犹豫了一下,才小声道:“伤口不疼的。就是,就是,觉得马车这般晃着,胃里有些不舒服。”
白景玄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眉心,“朕不是说过,有什么不舒服都要说出来吗?”
“陛下之前为了盏盏,多日不曾好好歇息,人都瘦了好大一圈。如今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若是再让陛下因此操心,盏盏心中愧疚之极。”木盏盏微微摇头,垂眸道。
白景玄在心里叹了口气,在危急时刻能舍身替他挡箭,却不肯承认对他的感情,说到底就是不信任任何人,这小女人始终在逃避着,以为缩在看不见的龟壳里,就能保得了自己不受伤。
手指细细描摹她眉眼的轮廓,眼里带了宠溺的笑。
“盏盏可知,你这般隐瞒了,朕反而会更加担心?”既然她不愿意承认,他便也不逼迫了。反正,一辈子的时间,还很长。足够他剥开她的伪装,让她相信他,依靠他。
“对不起,陛下,都是盏盏的错……”
都说关心则乱,若是换了别人,定是不能这么轻易的就骗了木盏盏的。
白景玄满意地笑了笑,俯身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知错了便好了,切记下次不可再犯。”
木盏盏乖乖点头,心里却是在翻白眼,你妹,真当姑娘我智商有问题啊!
马车慢悠悠地走了半个月,停下之时,便到了帝都的大门了。
皇帝归来的消息,宫中的人,一早便收到了消息。
鸾凤宫。
“娘娘,听闻陛下的队伍,已经到达城门处了。”侍女书研禀告道。
花园之中,原本正无聊地扯着菊花花瓣玩的白雅玉闻言,眼里立即浮现出欢喜的情绪。
“皇兄回来了!”
自上次她无意推了锦修仪,不,那人如今已经是锦妃了,之后,父皇便不再像从前那般宠爱她了。孩子的心性,总是那么天真,既然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再喜欢你了。于是,如今听闻这消息,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哥哥白奕,而非父皇白景玄。
“来人,陪本公主去接皇兄。”白雅玉道。
皇后脸上的笑容至始至终都没有一丝改变。
“记得先跟你父皇问安。”她只是如此嘱咐道。
皇室之中,最难得的便是真情,然而,却在她的一双儿女身上,表现了出来。因为锦妃的事,陛下冷落了玉儿这么久,到如今,也差不多该消气了。毕竟,这可是他唯一的女儿。再加上陛下对奕儿的喜爱,连带着,那件事,也该彻底揭过去了。
“是,玉儿谨记母后教导。”规规矩矩地行过礼之后,白雅玉便带着侍女离开了鸾凤宫。
“都下去。”待女儿离开之后,皇后才淡淡扫了一眼身边伺候的宫女内侍。
“是!”众人领命退下。
偌大的花园之中,便只剩下皇后,以及那名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嬷嬷。
“娘娘……”嬷嬷首先开了口,语气却是带了几分担忧的。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皇帝遇刺,危急时刻,锦妃舍身替他挡下了那致命的一箭,之后一度生命垂危,昏迷了近才醒来。这件事,宫中稍有些地位的妃嫔,都是知道了的。
自然,她们也知道,锦妃归来之后,定能得到陛下的荣宠,风头怕是无人能及。即便是皇后娘娘,怕是也要避让三分的。
唯一庆幸的,便是三年前锦妃小产了。若是那时产下了皇子的话,到了如今,还不知该有怎样的变化呢。
与白景玄多年夫妻,在他还只是皇子之时,她便嫁予他为正妃,到如今,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却依旧稳坐后位,皇后自然是比任何人都清楚,陛下归来之后,这后宫之中,又会发生一番变化。
“有什么好担心的?”皇后轻声道:“陛下之前肯带她一道去平城围猎,想来也是有几分喜欢的,如今她舍身相救,最多也不过是让陛下对她多几分怜惜而已。位份定是要升的,但最多也就是四妃之一而已。她又没有自己的孩子,那个贱人生的白渊,也是个不成气候的,即便她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唐华仪都能轻易收拾了她,本宫有什么好担心的?”
话音一转,隐隐带了几分高兴,“况且,此次围猎之后,奕儿的太子之位便是定下了。即便是陛下将她宠上了天,将来又生下了皇子,也再翻不了天了!”
原本还有些担心的嬷嬷,听了皇后的话,瞬间便将那份担心丢掉了。
是啊,娘娘稳坐后位这么多年,大殿下又这么不凡,且还有王家在背后支持,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长丽宫。
素手持盏,袅袅茶香。
无论什么时候,惠妃都是这般的淡定从容,周身散发的气质,让人忍不住赞叹。
“娘娘,陛下就快要回宫了。”得力的侍女,总能简明扼要地说清一件事,半点不含糊。
“恩。”淡淡的一声回应,表示知道了。
不许言语,侍女便知会了自家娘娘的意思。自发地带领着殿中伺候的侍女,一并退下了。
不同于皇后,愿意将某些事说与信任的人听,惠妃此人,自娘亲去后,她便从骨子里便不信任任何人。
“竟是比当初的柳素素还要傻呢……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也不知,你这份用命换回的荣宠,能持续到几时,呵呵……”
“惠淑贤德本宫占了四妃之首,不知,你能得了哪个?倒是木家,白白占了这便宜。”
莲容殿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阿茵,你说,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行刺陛下?”柳素素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色,漫不经心地问道。
凭借柳家的支持,三年的时间,柳素素轻易便坐上了妃位。
颜茵不过是一个下等官员的女儿,即便再有心计,见识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的。
就好比关于柳素素的事,花了三年的时间,她才彻底认清楚这个当初她觉得单纯好骗的女子,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心狠手辣,这四个字再适合形容她不过了。
“素素,我不知道。”即便早已不复当初的亲密,她却坚持以名字称呼彼此。
多么讽刺,明明利用她那么多次,却还要装作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闻言,柳素素也不再追问下去,换了话题。
“阿茵,你说,她怎么就那么好的运气呢?一条烂命,居然就换回了这般的荣宠。四妃之一,这后宫多少女人,穷尽一生,却连想都不敢想的位置。”
“即便是我,在没生下皇子之前,都只能仰望。”
“素素,只要是你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颜茵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是啊,我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
在所有人看来,四妃之一,便皇帝对锦妃最大的荣宠了。毕竟,不过一个三品官员的女儿,空具美貌却没有任何才艺,进宫不过四年的时间而已,又没有生下皇子,若非此次救驾有功,即便是再过几年,她都不一定能坐上那个位置。
待到圣旨下来,众人才知道,他们之前的猜测,错得有多离谱。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文九年十月,昭华殿木氏,自进宫以来,贤良淑德,救驾有功,特晋封其为皇贵妃,赐号,瑞锦,仍居昭华殿。”
这是大夏自开国以来,第一次有人坐上了皇贵妃这个位置。
盛世荣宠。
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