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当婉华姐姐那番质疑随口而出之后,云桑二姐便冷冷地看着我。
我晓得躲是躲不过去的了,便嘿嘿一笑,朝着二姐道:“二……二姐,正如你所想,大姐生辰那日房内确有人,不过不是司幽上神,是个窃贼,是个窃贼!”
“九妹!你……你居然敢骗我!”二姐暴怒,卷起袖子准备打我,却被婉华姐姐拉住:“二姐,还是先说大姐跳诛仙台的事吧!”
“对!二姐,大姐为何为何跳了诛仙台?”我‘顺风而语’,想借着婉华姐姐的东风转移二姐的注意。
可二姐若真是这么好忽悠,她便不是我二姐了。
二姐将婉华姐姐拉住她的那只手掰开,瞪了我一眼,又看向婉华姐姐:“三妹,你是不知,方才四妹说了,司幽上神觉得此事诡异,便让她回九重殿报信,谁知路过诛仙台时撞上了大姐。”二姐瞅了眼躺在榻上的我,继续说,“大姐问四妹是否见到一陌生女子,四妹便将遇上青衫女子追到诛仙台之事说与大姐听,大姐听完二话不说一跃而起纵身跳下诛仙台。”二姐瞅了瞅我,又看了看了眼婉华姐姐,“三妹,大姐因九妹说这窃贼跳诛仙台,想来是撞上了仇家,若那日九妹说与我听,我早将那窃贼捉了,大姐便不会……”二姐说着说着,竟有些沮丧,这让我着实不解。
我和婉华姐姐始终不明白,大姐跳下诛仙台有何不妥,异口同声道:“二姐,大姐堂堂上神,跳诛仙台不过小事,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为何这般伤心?”
“九妹,你说的倒是轻松,跳下诛仙台是小事,可……可这次不同。”二姐拂袖摸了摸泪,继续说,“四妹说,大姐将将跳下诛仙台,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天河之水便紧随流了下去,四妹被天河之水禁锢了法力,只能站在诛仙台旁,眼睁睁见天河水将大姐吞噬!”
“啊!”我和婉华姐姐都很担心。
“二姐的意思,大姐跳下诛仙台后,又被天河水禁锢了法力?”婉华姐姐急问道。
“嗯!”二姐点头,婉华姐姐听完,直接眩晕了过去。我看着婉华姐姐晕了过去,生怕二姐因放跑女窃贼之事怪罪与我,使个术法学着晕了过去。
不曾想,这术法用力过猛,竟晕了几日。
当我醒来的时候,姐姐们都已外出。
我无比忐忑地独自躺在婉华宫内的榻上,二姐、三姐和其他几位姐姐已分头去寻父帝和大姐了,只有我因修行太浅,还未从天河之水侵害中完全恢复,暂时下肢瘫痪,起不了床。
我觉得心如刀绞般难受。自我出生起,便克死了自己的娘亲,姐姐们不但没因此抱怨我,反而都很照顾我。特别是我大姐,就像娘亲那般疼我爱我,如今她生死未卜,我却只能呆呆地瘫痪在床上等着姐姐们的消息。
姐姐们出去已第三日,至今任然没任何讯息,是以我更加担忧大姐和父帝。他们离开那几日里,我已从婉华姐姐的婢女浣碧那得知,大姐生辰那日发生的事情。
原来那日,大姐将将离开不久,我大概正行至诛仙台时,东海水君漓恨便和父帝对战了。父帝乃九重天的主人,自然未将这东海水君放在眼里。
漓恨也诚然不是父帝的对手,双方只僵持了片刻,父帝便将他重伤在地。
可谁知这漓恨实在狡猾,乘父帝转身准备回宫之时,化作条巨大的青龙腾空而起,然后口里竟喷出了天河水。
天河水源于天演国佛骨海,由佛骨舍利子幻化而成,能禁锢天神的法力。父帝和诸神没丝毫防备,瞬间便被狂奔而来的天河水吞噬。好在父帝法力高深一小会得脱险。
可不知为何,脱险的父帝并未对付东海水君漓恨,而是一瞬消失在众神跟前。而漓恨并未像诸神想的那样,趁着他们法力被禁大军压境,而是抛下九重天诸神,追父帝去了。
司案星君说,漓恨此行目的,相当明显,便是要杀了炎帝。
之于这水君漓恨为何要杀父帝,司案星君如是结案:“杀人得有个缘由,被人追杀,无非三种情况。一被仇人追杀,二被敌人追杀,三被得罪过的人追杀。帝王仇人多、敌人也多,至于得罪之人,便是更多了,是以自古以来,帝王常被追杀。”
司案星君这般草草结案,浣碧看不下去,我却深谙其道。九重天差点被攻陷这等大事,父帝没回来表态之前,谁多着墨谁死得最惨。
这些宫廷处事之道,其实我之前也不大懂。不过喜欢八卦的二姐常与我说起,久而久之便深谙其道了。
其实司案如何结案,我并不关心,但有一事,他着墨甚少,浣碧又说不清楚,我便不得不亲自去问。
这事,便是大姐生辰那日,东海水君漓恨拐跑我碧瑶姐姐一事。九重天是个叫得出名字的大小神仙,我的四姐碧瑶,是这世间最痴情的女子。一千三百多年,四十九万六千七百多个夜里,她都在母亲的佛堂里替亡夫共工超度,断不会轻易被人拐了去的。
果不其然,据说,这东海水君漓恨,与当年被大姐误杀的共工,长得竟一般无二。
自大姐生辰日起,由于法力被天河水禁锢腿脚不便,我已在婉华宫睡了六日,便想下榻走走。
听说姐姐们外出寻大姐之时,时刻意带了乾坤珠,我便想着去乾坤镜那边,看一看姐姐们身在何处,找到父帝和大姐没。
乾坤镜是天族监视各族的神器,主要作用相当于我后来到过的那个世界里的监控器。乾坤珠是这个监控器的摄像头。需特别强调的是,乾坤珠这摄像头不仅携带方便,还可化作苍蝇蚊虫之类的小动物360度无死角巡逻。而乾坤镜中的成像画面堪比4K视频,实乃监控器中的极品!
当我准备起身时,却发现依然有气无力动弹不得,只能试着慢慢爬起。
门外有脚步声急促,我想准是浣碧那丫头送洗脸水来了,便硬撑着叫:“浣碧,快……快进来帮本公主!”
可谁知来人却不是浣碧。七姐念慈进来的时候,我将将爬到床缘,正欲从榻上翻下。
“九妹,你身子骨都这般模样了,为何还如此顽皮?”念慈姐姐三两步行至床缘,将我扶起。
“七……七姐,你可回来了,大姐和父帝,可有消息?”念慈姐姐还未来得及坐下,我便拽着她急问。
念慈姐姐望了望我,神情略沮丧,道:“父帝暂没消息,大姐倒是……倒是找着了,不过……”念慈姐姐欲语又止。
“大姐怎么了?”我继续追问,念慈姐姐神色异常,半响伤心道:“不过大姐她……大姐她……”
“七姐!大姐怎么了?”我用尽了气力扯了扯七姐的衣袖。
“大姐……大姐她……大姐她又去了白民之国……”七姐形容忧伤,吞吞吐吐道。
“啥?”听到七姐这般回答,我着实吓了一跳。
白民之国位于东荒深处,与司幽上神的故土司幽之国仅隔着个君子国。五千三百多年前,我曾去过白民之国两次,第一次未曾进入国都帝鸿城,第二次却闯进了害死大姐那贱人白民的闺房。
五千三百多年前,大姐因那贱人逃婚终日茶饭不思,最终缠绵病榻香消玉殒埋在巫山,那贱人表哥司幽不知从何处得了秘术,将大姐的魂魄化入巫山的瑶草里面,大姐才得以重生。
因是心伤之地,者数千年来,大姐都未再涉东荒。如今怎又去了白民之国?
是以我质疑道:“七姐,你不会……不会在和九妹开玩笑吧?”
“九妹,七姐何时骗过你?大姐真去了白民之国,还……还将父帝的焚仙剑一并带了去。”念慈姐姐甚认真,没一点玩笑之意。
“什么?焚仙剑……焚仙剑在大姐那?”我委实被吓个半死。焚仙剑染了伏羲的魔血,里面充斥着魔性,父帝九千多年都不愿启用,大姐这般鲁莽行事解除焚仙剑的封印。若是……若是一不小心入了魔道,岂不……。
想到这层,我突然想起了大姐那支凤鸾珠钗,继而明白大姐那心爱的珠钗,并非被人偷走了,而是送与公孙白民那贱人了。
而那日大姐厢房的窃贼,诚然是那公孙贱人。顺道明白了大姐那日异常。但有两件事,我始终想不明白。
那贱人明明五千多年前魂飞魄散了,不该再次出现才对。若那贱人与大姐一般重生,却又来我九重天宫作甚?
“七姐,大姐莫不是……莫不是找那贱人寻仇去了?”我追问。
我此话将将出口,念慈姐姐便愣住了,她神色有些异常,半响道:“九妹,我没与你说大姐到白民之国作甚,你是如何得知大姐是去找大公主的?”
念慈姐姐素来细心,自知我心中必藏着什么。
面对此番询问,我没再隐瞒,将大姐生辰那日神女宫和诛仙台之事全盘脱出。念慈姐姐越听神色越难看,听完竟失声道:“大……大公主她,大公主她,还健在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