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念慈姐姐举止甚反常。她素与大姐甚好,那贱人白民曾害死大姐,就算她生性善良,不像我这般直接唤她作贱人,可尊称那贱公主,又是为何?
“大公主……大公主果然重生了。”念慈姐姐小声哭着。我看着已泪眼婆娑的她,心委实比刀绞般还痛。我竟忘了,五千三百多年前,便是念慈姐姐促成的大姐那桩姻缘。
哎!都五千三百多年了,念慈姐姐为何,还同情那贱人?
我有些生气,故意道:“是的,那贱人!那害死大姐的贱人白民,可好生生地活着呢!”
我本想,提及那贱人曾害死大姐之事,念慈姐姐定会幡然醒悟。不想她反而追问道:“大公主,大公主神采可一如既往?”
我失声道:“七……,七姐莫不是如大姐那般,对那贱人生了对食之情?”
这般毫无顾忌地戳破念慈姐姐,如今想来着实有些后悔。自那日后,她便不敢在我面前提及那贱人,后来居然发展到,她几乎不愿意见我的地步。
这让我常常觉得,自己天生是块得罪人的“璞玉”,无需刻意雕琢和打磨,便已经是上乘之品。
并且是上乘之中的上乘,竟在‘沧海一粟’的几十年内,有意无意地得罪了几位姐姐。
这让我委实后悔了数万年。
大姐此去白民之国,我和姐姐们都甚担心。我们甚担心,倒不是因大姐带着仇恨而去,而是她带着极具魔性的焚仙剑!
大姐回来之前,我和诸位姐姐都误以为大姐解封了焚仙剑,却委实忽略了,父帝耗损千年修为封印的焚仙剑,岂是大姐区区一个上神能轻易解封的。
焚仙剑极具魔性,数千年来,六界素有“焚仙剑出,焚天灭地,生灵涂炭,六界浩劫!”之说。大姐将父帝封印了九千多年的焚仙剑解封这桩毫无事实根据之事,自然成为时下六界最为热议之事。
然六界众生似乎并不惧怕传闻中的六界浩劫,他们关注的焦点也并非这场浩劫的后果,而是焚仙剑的去向。
彼时大姐取了焚仙剑前往白民之国,虽未找到那公孙白民那贱人,却也让白民之国再次一举成名,成为六界强者聚集之地。
焚仙剑充斥着巨大的魔性,父帝都未曾能够掌控,更别说将将成为上神的大姐。
大姐到那白民之国的第四日,便遇上了魔族的四大将领。
彼时,大姐已经位列上神,修为自然不低,但若要以一敌四,打败魔族的四大将领,根本没有半点胜算。
然大姐路过诛仙台时捡起的焚仙剑,却让她有了些底气。
可大姐还未将焚仙剑从剑鞘中拔出,焚仙剑便如在诛仙台飞到大姐跟前时那样刹那飞了出去。
焚仙剑飞走,魔族四将便也跟着飞走,苦苦寻那贱人无果的大姐,又在帝鸿城内转悠了几日,便回了九重天。
我们得知大姐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心里自是甚为欢喜,纷纷前往神女宫探望。不久前从东海回来的碧瑶姐姐,却是个例外。
这个例外不但没前往神女宫探望大姐,还终日茶饭不思哭哭啼啼纠结了数日,再次进了母亲的佛堂。
碧瑶姐姐的异常,我和几位姐姐都想不通,挖人祖坟之事二姐比我们在行,她估摸着碧瑶姐姐此行定惹上了桃花了。
念慈姐姐姐却不甚赞同她的说法,因自大姐一千三百多年前在巫山误杀碧瑶姐姐思慕了几千年的水神共工后,碧瑶姐姐便发誓永生不再眷恋红尘。碧瑶姐姐虽生性风流放荡了些,但比起云桑二姐,还是靠谱一点。
我本以为玉衡八姐会同意念慈姐姐那般说法,可事实证明了八姐委实要比我们聪明。
八姐认为碧瑶姐姐准是将那东海水君漓恨当作共工了。彼时,我们都忽略了,东海水君漓恨和当年水神共工氏年轻时长得一般无二一事。
“八妹,东海那死青龙,已死去了一千三百多年,四妹就算再白痴,也算得上是个上神,怎会只因那水君漓恨与她的老相好长得一般无二,便将他误作了老相好?”
二姐对碧瑶姐姐不是白痴那番说法,我和念慈姐姐给予白眼的同时,心里期待着八姐与我们站在一起给她当头一棒。
可八姐对她那番说法,不但不反驳不说,还略表赞同,叹气道:“二姐,这也是我还未曾想明白之处。”
二姐好不容易逮着个逆袭的机会,自是不会轻易放弃,皮笑肉不笑地道:“八妹!四妹虽说是我们姐妹,可九重天谁不晓得四妹从小便风流成性,放荡不羁?虽说不会轻易将东海水君误作了老相好共工,但以她朝三暮四的风流不羁的习性,在母亲的佛堂里寂寞了这一千三百多年,会因长得一般无二便移情别恋,也是情理中的事情啊。”
玉衡姐姐许是被云桑二姐那番话给气着了,反驳道:“二姐,四姐就算再不济,与我们总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你怎么就这般看她……”
“是呀,二姐,四姐因那东海水神共工,已在佛堂心伤了一千三百多年,眼如今好不容易是出来了,却又回去了……嗯……”念慈姐姐素来心地善良,彼时能哭成那般模样,也再自然不过。
二姐素日里废话虽多了点,心肠却不比五姐六姐要坏,听得婉华姐姐和念慈姐姐的话,倒也识趣地找个理由避开了。
“七姐,四姐虽又回了佛堂,可都是在九重天上呀,你何必如此心伤?”彼时,我不大理解念慈姐姐。
念慈姐不知是哭得太过心伤的缘故还是故意装作没有听见,竟丝毫不理我。
玉衡姐姐却行至我跟前,用手摸摸我的脑袋,“九妹,你七姐自是晓得,四姐还在九重天。可你四姐心若不在了,待在九重天与不待在九重天还不一个样?何况这九重天上的冷,你又何时才能晓得呢?”
九重天上很冷吗?我一知半解。呃,四姐住在佛堂里,佛堂的确冷。“七姐,八姐说九重天很冷,四姐住的佛堂是宽敞了些确很冷,你是不是怕四姐晚上睡觉的时候冷着了?若你怕那样的话,就不要心伤了,九妹今晚便搬去与四姐困觉,那样四姐就应该不会冷了吧”我扯着念慈姐姐的衣袖,大眸眼巴巴地看着她。
“困……困觉!”念慈姐姐大为惊讶。
“九妹,你四姐的佛堂虽冷了点,但也不用你与她困觉”玉衡姐姐笑道。
“可……”我刚说出这个可,便被二姐一个白眼过来,“九妹——!”,我便晓得又犯傻了,只能圆话道:“二姐,九妹晓得八姐说的意思,但九妹……九妹想去看四姐。”
二姐看着我,又看了看玉衡姐姐,我的目光和她一起转向玉衡姐姐,玉衡姐姐面露苦色,二姐便又看向我:“九妹啦!不是我们不带你去看你四姐,只是你四姐……她现在根本不愿见你。”
“四姐为何不愿见我?莫不是……莫不是四姐生我气了?”我不解地望着二姐。
“九妹呀!我说你是猪脑子吧?你四姐就算生你气,也要有个原因才对,你又没招惹她,她怎会生你气?”二姐不耐烦道。
“那四姐……”
“九妹,你二姐逗你玩呢……”玉衡姐姐扯了扯我的脸,“不过你也晓得,你四姐最近心情不好,若是见了调皮的你,只怕是心情更加不好,到时候如大姐以前那般因心情不好茶饭不思生了病……”
“八姐,九妹不去看四姐便是,四姐安好,便好!”彼时,想起大姐曾因那贱人逃婚最终香消玉殒一事,我便急着道。
念慈姐姐和玉衡姐姐都要去看四姐,问了我些想我想和四姐说的话,便去了母亲的佛堂。
我本想偷偷跟着,但生怕去了让四姐不开心,再次如五千三百多年前大姐那般缠绵床榻,心里自是生出了几分畏惧,便未曾敢跟上半步。
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回到房内的兀自踱步徘徊,九重天天族神农氏本来就少,如今大姐、三姐、四姐都因招惹了人世的情爱独在宫中纠结,七姐八姐去了四姐那里,二姐自回来后便忙于收集九重天最新最热的八卦,外氏除了三姐的婢女浣碧之外,可以谈心之神,几乎没有。
我在自己的闺房里踱步徘徊郁闷了整个下午,浣碧终于忙完所有的事情,前来与我私会。
浣碧端着一碗忒香的麒麟莲子粥进来,却一脸苦闷,神情飘然,好似死了心爱的宠物那般。想着她终日照顾我那婆婆妈妈的婉华姐姐许是累了,我便先开口道:“浣碧,婉华姐姐近日可好?”
浣碧闻言,不由得朝后猛退了半步,手一抖竟然将那香喷喷的麒麟莲子汤摔落在地,从小便能吃的我自是更加郁闷。
汤碗碎裂的声音还未扩散开来,浣碧便已匆忙跪下行礼致歉,我晓得九重天天族的规矩素来苛刻,可浣碧从小与我情同姐妹,才几日不见,怎就这般生了情分?
想着浣碧进屋时的一脸郁闷,我便越想越觉得不对,疑问道:“浣碧,你说,婉华姐姐……婉华姐姐莫不是生病了?”
话毕,浣碧便拽着我的大腿大哭了起来:“九公主,三公主没事,不过四公主,四公主她……”,浣碧欲言又止,我厉色道:“浣碧,我四姐倒是怎么了?”
浣碧哭得更伤心,“四公主,四公主她……四公主她仙逝了。”